夏侯是她傍的第一個金主,從前她也沒有想過會給他懷孩子,而今自己卻是躺在冰冷的手術檯上,李玉琳從來就沒有這麼清楚過。
她做的是最貴的,號稱只要幾分鐘,毫無痛感,全程她都神情麻木的看着頭頂的天花板。
疼麼?疼,但疼的不是身體而是心,她絕望的閉上了眼睛,兩行清淚從眼角流下。
寶寶對不起,若有來世,你一定要找個好人家,哪怕不富有,但絕對不是一個當小三的媽。
身體被打了麻藥,她任由着護士將她移動到了休息的病房,身體上放了鎮痛棒,她覺得自己很累好想睡一覺。
腦子此刻卻是很清楚,一些過去的畫面在她眼前晃來晃去,李玉琳覺得腦子都要炸了。
旁邊又有人在吵鬧,起因是一個婆婆不讓媳婦用鎮痛棒,鎮痛棒是需要額外花錢的,這個醫院收費不便宜。
“別人都用了,我嫁到你們家這麼多年,你們怎麼能這麼對我?”女人本來十分生氣,無奈才做了手術出來,聲音十分疲憊。
“這有什麼好用的,以前我們那個年代生孩子都是自己生,也沒見你們現在的人這麼嬌氣。
那鎮痛棒一個小時要好幾百塊錢呢,我兒子每天才掙多少,你這個敗家媳婦懷不了男孩……”
聲音源源不斷的傳來,李玉琳原本腦就痛,被她們這樣一鬧就更痛了。
這一家子肯定是因爲媳婦懷了孕,婆婆想要男孩,幾人肯定是找了什麼人給透了風聲,發現是個女孩,婆婆就要媳婦做人流。
這纔是生活,屬於小人物的悲哀,李玉琳想了一下夏名淵,自己和他到底是不同世界的人,這一點她很久以前就知道了。
在醫院休息了幾個小時,不知道什麼時候耳邊的噪音已經消失,李玉琳一個人下牀,費力的穿上鞋子離開。
回到家以後她靜養了一段時間,等身體好得差不多了她便退了房,一個人離開了這個城市。
這個地方她已經待不下去,父母親人不容她,她沒有真心朋友。
她買了去南邊的火車票,從小到大她都生活在北邊,從未去過南邊,她想要去那邊看看不同的風景,過不一樣的人生。
進站之前她給夏侯打了一個電話,電話很久才接通,許是夏侯也不想要和她有過多的接觸。
“喂。”裡面的聲音不鹹不淡,讓人聽不出喜怒。
“我放過你了。”
夏侯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她這話是什麼意思,“放過我什麼?”
“珍惜好你的太太,不要再辜負她了,夏總,我們的遇見本來就是個錯誤。”李玉琳說完這句話掛了電話。
夏侯聽到電話那邊傳來嘟嘟的忙音,等他再次打電話過去想要問清楚的時候,電話再沒有接通。
“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熟悉的女聲傳來。
電話的這頭李玉琳已經扔了電話卡,電話卡在空中劃過一道拋物線,最後穩穩的落在了垃圾桶裡面。
正如她那垃圾一般的過去是該捨棄了,李玉琳坐在火車上,看着火車開動,熟悉的風景一一閃過。
那些過往也一一閃過,她突然想到了去面試的那天,她的資質一般,極有可能會被淘汰。
心神不寧的從洗手間出來之時她撞到了一個人的身上,“對不起對不起。”
那人正是夏侯,夏侯在她臉上一掃,最後落在她的胸前,“你是新來的?”
“不,我是來面試的,但不知道可不可以被錄取。”她這纔看清楚男人的面容,這是公司的副總,她以前在公司介紹那裡看到過。
“你想要被錄取嗎?”夏侯的手還放在她的腰間。
“當然想了。”
夏侯在她耳邊小聲說了一句:“我有辦法讓你進入公司,但前提是你得付出點什麼,你可願意?”
李玉琳從前聽過一些流言,但沒想到會發生在她身上,她心中十分慌亂,“付出什麼?”
夏侯在她腰間掐了一下,李玉琳當即就明白了,這還沒有進入職場潛規則就來了。
她一想到離家前父母那殷切的面容,“小琳加油,相信自己,你一定可以被錄取的。”
想到父母,她一咬牙湊近了夏侯的耳邊,“我願意。”
“乖。”夏侯留了她的報名表,後來她真的被錄取了,也和夏侯發生了那種關係。
一開始她有些不習慣,但當她第一次出入高級餐廳,五星級酒店,奢侈品店,她的眼睛被物質所晃花了。
思緒再次回來,李玉琳突然想到如果那時候夏侯在問她願不願意的時候,她能夠推開夏侯,然後說聲我不願。
哪怕不能被公司錄取,她也不至於會走到今天的這個地步。
沈潤雪和她一個學校畢業,現在卻是越來越好,她曾經遠遠的看過沈潤雪一眼,她神采飛揚,猶如脫胎換骨變了一個人。
她的身邊有個長相英俊,和她很般配的同齡男人,之前自己最看不起的奮鬥,在沈潤雪身上卻是那麼發揮的淋漓盡致。
自己只能夠在陰暗的角落遠遠的看着她,還有越來越好的夏初。
老天是公平的,很多人一開始吃盡了苦頭,到頭來等着她們的卻是滿嘴甘甜。
自己提前享受了不屬於自己的生活也得爲此付出代價,也好,這一切到今天都算是徹底瞭解。
已經快要過年,火車十分擁擠,大多都是返程的人,而她卻是背離家鄉越來越遠。
也許有一天她會再次回到那個地方,卻不是以現在這個樣子。
在火車發動之前夏初和沈潤雪分別收到一條短信,夏初收到的短信內容是:“現在我相信你說的話是對的,但已經太晚了。”
她打過去對方是關機狀態,夏初一頭霧水,前段時間李玉琳不還說要和夏侯結婚麼?發生什麼事情了?難道是她想通什麼了?
沈潤雪收到的短信內容則是:“對不起。”
只有三個字,卻代表了她最誠摯的歉意。
再見了,我的朋友,我那不堪的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