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皮紙不是靈異物品，而是一個人？
這樣的話從王小明嘴中說出來讓楊間感覺到很驚異。
一張詭異的人皮怎麼樣都不可能和人這個身份掛鉤。
“你覺得人皮紙是一個人，那麼你的理由是什麼？”楊間目光一凝，繼續追問道。
王小明道：“首先你進入了一個誤區，在靈異圈，人的定義已經被模糊了, 你覺得什麼樣的存在才能算是一個人？活人的身軀？獨立的意識？如果兩者合一纔算是一個人的話，那麼現在的你是算人，還是算鬼？”
“畢竟以你現在的身體狀況已經和死人沒什麼區別了，可是你還活着，不是麼？”
“人皮或許是一件靈異物品，但也有可能是某個人，兩者並不衝突。”
楊間目光微動，很快理解了王小明的話：“所以人皮紙是一位以人皮方式存在的馭鬼者？人皮就如同身體, 上面浮現的字跡就是意識, 只是它並不是以人形的方式存在。”
“對的，但這只是第一層定義。”王小明道。
“第一層定義？還有第二層？”楊間追問道。
王小明繼續道：“當你接受了第一層定義之後，拋棄了人形就是人的這個概念之後，那麼第二層概念就是，當活人的思維不斷遭受靈異的影響, 個人的行爲舉止都發生了變化, 時間久了，它的行爲更像是厲鬼了，那麼它到底是人還是鬼？”
“活人的意識, 厲鬼的行爲？以意識論人，還是以行爲論人？”楊間皺起了眉頭。
“你總結的不錯, 我個人認爲一個人有了人的行爲, 他纔是人, 哪怕這個人並不是以人的形勢存在，如果一個人一直保持着鬼的行爲方式, 哪怕是具備了人的思維模式, 我依舊覺得它是鬼，而你要探究的人皮紙, 它是後者。”
“通俗點來講，它就是一個有意識的人，但是它卻秉持着鬼的行爲，是一個很危險的存在。”王小明道。
楊間微微眯起了眼睛：“所以，這就是人皮紙的秘密？一個以人皮方式存在的馭鬼者，但卻被靈異侵蝕太深，行爲更像是一隻厲鬼。”
“是這樣的。”
王小明道：“這對你來說應該不難理解吧，李軍就是一個很好的例子，他雖然死了，但是阿紅把他畫出來了，他雖然是鬼，但是依然秉持着李軍的行爲理念，所以我們還是將其定義爲人。”
“實際上，真要判定的話，李軍就是鬼，因爲他身上已經找不到一絲人的特徵了，人皮紙不過是和李軍相反的案例罷了, 唯一的差距就是它上面寄存着知曉未來的靈異力量。”
“那種預知，推測很精準, 而且時間很長, 已經不僅是幾分鐘，幾個小時了，而是幾個月，甚至是一年，兩年......如果你能利用好的話，你可以掌控未來。”
楊間此刻腦海裡在快速的思考起來。
他回想之前人皮紙上面的種種跡象。
的確。
人皮紙像是有活人意識一樣，能夠被他威脅，也能說出一些即將發生的未來，但是那種未來不是必定的，而是推測，你可以改變。
“那麼人皮紙，他的身份是誰？生前是什麼人。”楊間繼續問道。
王小明此刻輕輕的咳嗽了起來：“不知道，也許是一位駕馭厲鬼失敗的人，也許是民國時期的馭鬼者，也許是和厲鬼對抗以一種特殊方式活下來的倖存者......身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知道它現在的身份就行了。”
“它很有意思，我有預感，你很快就會需要它了，畢竟鬼湖的靈異不是那麼好竊取的，你這身體撐不住多久，在沒有辦法的情況之下，伱需要人皮紙爲你推測出一條活下去的路。”
“所以，千萬要保留好它，不要將其餵給了你的那隻小餓死鬼。”
楊間說道：“它的主意有很大可能會害死我。”
“只是有可能罷了，只要它還遵循着鬼的行爲，那麼它就很難說假話，因爲鬼遵循規律行事，撒謊是違背規律的，因此它的內容一定是真實的，最多隻是隱瞞幾條關鍵信息罷了。”王小明說道。
“你的推測很不錯。”楊間點了點頭。
人皮紙的確如此，假話沒有，只是隱藏關鍵信息，不經意間坑你，但如果你能覺察出來的話就能白嫖。
“既然答案你滿意了，那麼這次的交易我們算是完成了，對吧。”王小明道。
楊間道：“算是吧，你的答案給了我很大的啓發，不過我仍然需要去證實一下。”
“那我們應該聊一聊第二件事情了。”
王小明控制着電動輪椅走了過來。
“什麼事情？隊長會議的事情，還是說負責人高明的死。”楊間說道。
王小明說道：“都不是，是我弟弟王小強的事情。”
“你弟弟王小強？”楊間目光一凝。
下一刻。
砰！
一聲槍聲突然響起，迴盪在了這個老舊的小區內。
“什麼情況。”
在不遠處留意的沈良聽到動靜之後立刻就帶着人趕了過來。
他眸子一縮，看見了開槍的兇手。
竟是坐在輪椅上的王小明，而開槍襲擊的對象就是站在他對面的楊間。
一顆彈孔精準的出現在了楊間的額頭上，但是彈孔中滲透出來的不是鮮血，而是汩汩的在冒着陰冷的湖水。
“砰！”
緊接着，第二聲槍聲響了起來。
楊間又被擊中了。
但是很快，第三聲，第四聲......接連響了七槍，每一槍都擊中了楊間，沒有一槍打歪。
七槍過後，王小明停手了。
因爲子彈被打光了。
楊間臉色平靜，哪怕是身中七槍也依然穩穩的站在原地不爲所動，只是開口問道：“這是什麼意思？”
“你知道麼，我和我弟弟以前就生活在這個小區。”
王小明喘了喘氣，他持槍的手在顫抖着，因爲他現在的身體已經很難支撐下去了，哪怕是開槍都很勉強。
“那時候小區的小孩子很多，我弟弟經常被其他小孩欺負，但是每一次我都會替他撐腰，幫他教訓其他的小孩......也許是我照顧的他太好了，導致他長大了之後很叛逆，不成熟，經常惹禍。”
“最後一次闖禍，我沒能幫到他，然後他被你給殺了，但我依舊是他的哥哥，所以我一直想要替他報仇，咳咳。”
他劇烈的咳嗽起來，將壓抑許久的情感和仇恨爆發了出來。
“其實我有很多次機會殺了你，但是我不能那樣做，因爲理智告訴我，我弟弟是個罪犯，他死是罪有應得，而且你是總部非常重要的馭鬼者，我不能因爲個人的仇恨就去弄死一位頂尖的馭鬼者。”
“你活着，很多人都可以活着，你死了，很多人都會死。”
“所以我一直在等一個機會，一個你背叛總部，犯錯，墮落的機會，那樣的話我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幹掉你，爲我弟弟報仇。”
王小明緊緊的握住已經打光了子彈的槍，他慘白的手掌上青筋暴起，內心很激動。
“可是我等不到了，我生命即將走到盡頭，今天是我能報仇的最後一次機會，我不想帶着遺憾離去。”
“原來是這樣，如果你要動手的話至少得黃金子彈，而不是用普通的子彈。”
楊間張開手掌，手掌上出現了七顆彈頭，然後輕輕一抖，丟在了地上，同時身上的彈孔在迅速的癒合，很快就恢復如初了。
王小明擠出一絲笑容道：“結果都是一樣，不是麼？”
“也對，另外，我想問你一個問題，我這個執法隊長算數麼？”楊間說道。
“算數，任何時候都算數。”王小明點了點頭，認真道。
隨後，楊間轉而道：“沈良，如果有人襲擊一位執法隊長，按照總部的規矩應該如何處理？”
沈良臉色微變，遲疑起來，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說。”楊間喝了一聲。
“持槍並且襲擊一位執法隊長的話，按照總部的規矩應該......殺。”
沈良咬了咬牙道，他內心微顫。不敢相信竟然會發生這樣的事情，王小明居然對楊間動起了手。
這可是天大的事情啊。
“很好。”楊間說道。
隨後他的腳下出現了一灘積水，汩汩的冒着泡。
一根金色發裂的長槍從積水之中浮了起來，楊間一把抓住，在半空之中轉了一面，用鑲嵌柴刀的背面朝向了王小明，這一面不是靈異，是黃金，是金屬，雖然刀背略厚，但是對普通人而言已經足夠了。
“讓我送你上路。”楊間說道。
“麻煩你了......”王小明面帶微笑，露出瞭解脫的神情。
還未說完，他耳邊就聽見了一陣呼嘯的聲音。
沒有痛。
王小明立刻就感覺一陣天旋地轉。
一顆腦袋瞬間脫離了脖子滾落了下來。
滾燙的鮮血濺射，染紅輪椅上那具消瘦慘白的身軀。
“楊間，停下......”
沈良此刻狂奔而來，撲到了楊間身上，抓住他的手臂，試圖攔下那落下的刀。
可是晚了。
楊間沒有絲毫的猶豫，真就殺了王小明。
沈良怔在了原地，滿臉駭然：“不，不能殺他啊，他可是王教授。”
“沒有誰是不能殺的，另外，我可是楊間，執法隊長楊間。”楊間冷漠且平靜的說道。
“完了，要出大事了。”
沈良此刻腦海裡只有這麼一個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