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這地方果然透露着邪性,冷得嚇人。”
站在封閉已久的大樓前,牛民工冷的打了個哆嗦,緊了緊身上的軍大衣,開始着手找鑰匙。
“拉倒吧,跟邪不邪性有個屁關係,入冬的季節本來就大降溫,再加上這地方荒廢了這麼久,沒人氣,感覺到陰涼再正常不過。”媒婆張手揣棉襖裡,懟了幾聲後看了看天上的月亮,又看了看四周伸手不見五指的黑夜。
“這倒黴的時候,非趕上半夜遇上這種事。”
話說着,牛民工也開了門,久不通風的大樓在打開門的一瞬間三人就感覺到一陣涼風倒灌,荒廢已久的樓道因爲夜色只能看三五米的距離,再遠就是一片漆黑。
深邃的夜徹底浸染了這棟荒廢已久的樓,眼前的大門像極了洪水猛獸的巨口,三人都忍不住心裡咯噔了一聲,總有一種這一腳邁進去就再也回不來的感覺。
白骨索命事件,危險等級B,恐怖等級未知,事件起源於某個被企業租賃的職工宿舍。
某天夜深人靜時,突然有人聽到一聲慘叫,這一聲驚醒了不少人,不少人睡夢中慌張的外出查看,朦朦朧朧就看到一個還夾帶着血肉的白骨在狂奔中散架。
後續經過官方查驗,白骨屬於職工的一員,名叫呂國斌,按照監控所示,呂國斌深夜起牀上廁所,整個人迷迷糊糊走到了廁所位置,沒過多久就發出了慘叫。
呂國斌像個瘋子一樣亂跑,從監控中可以明顯看到他的身體部位有什麼東西在蠕動,就像是體內的什麼東西急切的想要出來。
呂國斌就那樣邊跑邊叫,身體的蠕動更加劇烈,直到體內的白骨抽離血肉,他的血肉像是一攤爛泥一樣被扔在地上,白骨還是那樣尖叫着奔跑,跑着跑着骨頭散架,整個人徹底死亡。
官方檔案中對白骨索命的記載只有幾起,在呂國斌之後,有不聽命令的職工亂跑,發生了類似的事,官方乾脆把相關地帶全部封鎖。
這起事件發生在鮑明來到陽安之前,是上一任陽安負責人處理的,鮑明來時事件已經被封鎖,按照此人的德行,當然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能不探查當然不探查,更別提解決事件,這也導致官方檔案上對於白骨索命事件的信息還停留在一年多以前,在沈林動用鬼域覆蓋陽安時,他獲得了一些信息。
“沈隊交代過,這棟樓的下面埋着零零散散的白骨,懷疑這起事件的規律跟地下的白骨有直接聯繫,讓我們最好不要與地下的白骨有接觸,直接和間接都不行,哪怕是站在這些骨頭的土地上方,都有可能觸發規律。”大學生張玉苗聲音低了好幾度,聽上去很沉着,可仔細聽就會發現他極力控制的聲音有那麼些顫抖的味道。
年少輕狂好招搖,當真遇到事又心懷忐忑,張玉苗這副模樣是當下太多人的真實寫照。
已經走到這一步,當然沒有回頭的打算,他們既然站在這裡,就做足了心理準備。
“張姨,靠你了。”
在他們的計劃中對於白骨索命事件有過簡單的推測,他們需要依靠規避地下白骨來保證不會觸發厲鬼的規律,這也是他們三個人來此的目的。
媒婆張的能力很適合這種情況。
“再等等,沈隊長說過,這次的麻煩不同以往,我們得同時規避事件中的厲鬼還得注意即將到來的厲鬼,等待的時間可能很長,讓我們三方全部到位在一起行動,避免有人先受到襲擊。”因爲年齡問題,媒婆張更想喊小沈,論年紀她最起碼也是沈林的姑姑輩乃至更高,可看場合,大家現在都這麼叫,她也不能搞特殊,活了大半輩子,整天吆喝相親那點事,什麼場面沒見過,這點事兒如果還搞不明白,那她媒婆張算是白活了。
“對,慎重一點,玉苗你問問他們目前是什麼情況,就位了沒有。”牛民工一雙眼看着樓內的黑暗,心裡總有股子壓不下去的慌亂感,扛生活,扛家庭,扛責任,扛了大半輩子,他一個卑微的老實人頭一次被肩負重任,總有種不真實的感覺。
他們這個三人小隊的職能很簡單,媒婆張因爲能力特殊負責探查,牛民工老實穩重負責帶領隊伍,大學生張玉苗思維靈活,精通電子設備,小隊的衛星電話由他來手持,用以聯絡其他小隊。
“好。”張玉苗點頭,麻煩臨頭,他也不是小孩子,非要爭一時意氣什麼的,嘴硬也得看時候,現在就該老老實實的聽吩咐。
“B組呼叫,B組呼叫,我們已經就位,你們OK了嗎?”
不太專業的呼叫術語,堪稱大雜燴,好在大家都聽得懂。
“C組即將就位,稍等我們兩分鐘。”
清脆的女聲,帶着一些慌張。
閘門前,白領董冠峰帶着一大一小看着眼前的景象,整個人心裡同樣咯噔了一下。
被廢棄了有些日子的圖書館從外部看上去依舊相當不錯,足以看出當初修建這東西花了多少工夫。
唯一讓人感覺到瘮人的就是,這個圖書館的封頂呈現波浪狀,開頭高,四分之二處低,四分之三處又高,接着筆直到頭。
波浪確實是個美觀的說法,真實情況是,這破地方遠遠看過去,像極了一口形制特殊的棺材。
圖書館面前是一個佔地廣闊的花壇,花壇造型同樣別緻,左半邊月牙,右半邊月牙,中間留着一個橢圓的人行道,宛如一隻貓眼。
人行道正中央是一大兩小共三根旗杆,正對着圖書館的方向,遠遠看去像是弔唁棺木的三炷冥香。
“棺木圖書館,貓眼花壇,旗杆冥香,這破地方是怎麼想出來這麼別緻的裝修風格的?”
本來要在這裡接觸事件就讓董冠峰很煩躁,再加上這破地方陰森的裝扮讓氛圍感直接拉滿了,三個人真有種身爲恐怖片主角的即視感。
“檔案中有相關記載,在擊鼓傳花事件最開始的時候,因爲沒有探查到靈異並沒有得到重視,可還是有人接連不斷的死去,於是院校方無奈只能請了所謂的高人出馬,設計了這麼一出風水局,用以鎮壓邪祟。”年齡最小的丁一倒像是這個隊伍裡最穩重的那一個,面對兩人的疑惑,他侃侃而談。
“在總部登記時,登記人員不止一次的強調過,恐怖復甦與神話傳說完全是兩碼事,我們已知的鬼怪傳說並不能適用於厲鬼,有關於這裡的裝修我們不用在意,專心注意厲鬼的蹤跡吧。”青春女孩趙曉彤深吸了幾口氣,發表意見。
她成爲馭鬼者純粹是因爲運氣,無論是能力還是勇氣亦或者性格她都不認爲自己適合這樣的世界,可事情已經到了這一步,再沒有回頭的可能,還不如把接下來的事情做好。
“沈隊有特別交代,擊鼓傳花事件的厲鬼似乎不存在實體,亦或者說,厲鬼的存在只是一段咒語,這句咒語被總部封存在檔案之中,如今在我的口袋裡,在事件發生時,如果我們沒有在這裡捕捉到厲鬼的蹤跡,就需要我們其中一個人承受詛咒,主動觸發規律讓厲鬼出現,只有這樣,我們纔有可能讓那隻鬼到來。”董冠峰沉聲一字一句的說道。擊鼓傳花事件的厲鬼並不恐怖,無論是詛咒的發作還是傳播的形式都可以輕易切斷,麻煩的是人性在面臨危機時產生的惡,這也是沈林安排這三個人來這裡的原因。
擊鼓傳花的詛咒發作至少需要幾天,哪怕這三個人主動承擔詛咒,也沒關係,他們短期內不會出現任何問題,只要計劃順利,作爲回報,沈林同樣會動手爲他們解決詛咒。
幫着一大一小翻過閘門,三人站在貓眼花壇的正中央,摁動了衛星電話的通話按鈕。
“C組已就位。”
潮興路鬼宅大門前,沈林帶着縮成一團的鮑明聽着耳機內的通話,雙眼短暫的閉合後,猛的張開。
他對着衛星電話開口。
“計劃啓動。”
那一刻,所有的慌張似乎都被短暫的壓制。
牛民工招手一揮,三人像是約定好的一樣齊刷刷的邁步,走進遍佈黑暗的大樓。
那一刻,董冠峰看了看身邊一大一小兩人,深吸一口氣,三人齊刷刷的邁過花壇,朝着圖書館內進發。
那一刻,沈林推開了那隱藏的第十三扇門。
封閉已久的大樓太過陰冷,再加上本就不穩定的電路年久失修,已經沒辦法開啓,三人唯一的光源就是腦袋上的手電筒。
“靠你了。”走了幾步,牛民工攔住兩人,看向了媒婆張。
媒婆張心領神會,從懷裡掏出了一團顏色血紅的毛線球,扔在地上。
毛線球落地之後就開始滾動,線頭捏在媒婆張這裡,直接滾向了大樓深處。
“走,跟上,這東西種在了我的身體裡,我也不知道能放多遠,只知道放出來後它就會一溜煙找鬼,淨往倒黴的地方去,別離太遠,否則毛線頭拆完了,我也不知道會發生什麼。”
媒婆張說着扒拉開棉襖,就看到她肩膀的位置果然透着一根毛線,這東西就像是自然而然從她身體里長出來的一樣,且越長越多,很是驚悚。
幾人也不敢耽擱,齊刷刷的跟了過去,毛線球最終停留在一樓餐廳的某個位置,看到這一幕,幾人彼此看了對方一眼。
“這東西停在哪,說明哪就有鬼,那個位置你們最好不要輕易過去,”
在往常這能力實在沒什麼用,一來大家遇到事件,除非特殊情況,否則大家躲着鬼都來不及,更別說去找鬼。
二來,媒婆張這毛線球有範圍,毛錢就那麼長,還不能針對性的去找某一個特定的厲鬼,你放開了撒網,鬼知道這東西會給你帶到哪隻鬼的旁邊,可能沒找到你想要的東西,還招惹到了其他的厲鬼,哭都沒地方哭去,這也是官方任由她選擇迴歸普通的原因之一。
牛民工和張玉苗對着媒婆張點頭,三雙眼都死死地盯着那個地方,像是要把它刻在腦子裡。
還沒等幾人緩過勁兒來,就看到那毛線球又開始滾動,幾人連忙跟了過去,過去的時候少了一大圈,刻意避開了剛剛的地方。
媒婆張費勁了些,她上躥下跳,翻了不少桌子。
這地方障礙物太多,不這麼幹指不定她的毛線球就在什麼地方打結,到時候捆死了線頭不夠用哭都沒地兒哭去。
幾人跟着毛線球又是一路奔走,最終停留在三樓配電井的旁邊,配電井內還有殘留的血跡,如今已經乾涸還有灰塵鋪蓋,這反而看上去更加讓人感到驚悚。
第三處地點在五樓的女廁所,到這裡,毛線球就再沒有什麼動作,幾個人齊刷刷的舒了一口氣。
鎖定了三個地點,他們現在要輕鬆得多,接下來只需要規避這些地方,他們大可以安全的等待一切的到來。
在沈林的描述中,這棟樓地下埋葬的白骨大概就是三處,如今,他們找到了三處,這算是個不錯的開門紅,三個人臉上都滿是欣喜。
這欣喜的感覺沒持續多久,還沒等三人歇口氣,就看到毛線球再抖動了幾下過後,再次開始了行動。
三人齊刷刷的愣了,緊接着,錯愕、驚恐、無助的感覺蔓延。
這是什麼意思?第四處?亦或者是全新的厲鬼?無法想象,也不敢想象。
張玉苗的笑容僵在臉上,有些慌張的看向牛民工和媒婆張,卻看到媒婆張的表情更慌張,身爲靈異當事人之一的她,此時此刻最爲恐懼。
“走!”牛民工快速的反應了過來,咬牙跟了上去。
到了這兒就做好了送死的準備,如果前面當真是他們計劃中的那東西,那也算是一種好事,早死早超生。
走着,牛民工敞開大衣,大衣下的身體被開膛破肚,他的脊椎過於彎曲,首尾相連,搭配上面密密麻麻的肉瘤,像是一個別致的項鍊。
張玉苗一咬牙跟上,外套一脫,一件遍佈古怪紋路的血衣在黑暗中散發着不祥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