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七皇子府,由於宇文清的腿腳不便的關係,他本人並沒有出來迎親,而是由莫言代他踢轎門,又將新娘背了進去。
進去之後,新娘以及特意趕過來參加拜天地的皇上在大廳等了好久,都沒見宇文清出來。
差人去問了,只說是身體不適。這樣一來二去,連拜天地的吉時都給錯過了。難得來觀禮的皇上,自然也是不耐煩了。緊鎖着眉頭,讓莫言再去催。
莫言顯然有些爲難。宇文清的脾氣他知道,溫和是一回事,固執卻是本性。所以,他自然是請不動他的。
可是皇上的面子他總不能不給。所以只能打算硬着頭皮再去一次,卻忽然在賓客羣中看到了白若雪。素來面上沒什麼情緒的莫言也終於露出瞭如釋重負的表情。走到白若雪的跟前,失禮道:“皇子妃,您可算回來了。您快去瞧瞧爺吧。爺以前發病的時候都是皇子妃您陪着,如今只怕還得勞煩您親自去,爺的病才能好些!”
莫言這一番話,自然是把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了窩在角落的白若雪的身上。
皇上本就等不及了,聽莫言說白若雪有辦法,於是馬上開口下令,“既如此,雪兒你就快去瞧瞧。公主可已經的等了一個多時辰了!”
白若雪原是在路上已經與宇文澈商量好了,讓她躲在人羣中看着,若是宇文清真因爲她生了抗旨的念頭,她便出來阻止。若是根本沒有,她便只做個看客,觀完禮之後,她便回去。等着皇上因爲生氣,下旨將她休了。
只是這一等便等了一個多時辰,連拜堂的吉時都過了,宇文清一直稱病不出來。
旁的不相干的人,許還以爲宇文清的身子虛,這會兒是真的不適也說不準。
可是白若雪卻是知道的,只要宇文清按時服用藥物,身體就不會有問題。
如今這稱病要麼就是故意推脫,要麼就是忘了服藥,真的發病了。
可是瞧着莫言的樣子,卻不似是宇文清真的發病的樣子。想來十之八九是故意找藉口在推辭了。
有這樣的舉動,也就是說,宇文清真的有抗旨的想法。
雖然白若雪還不知道,這抗旨是不是因爲自己,但是她不能讓宇文清做這樣的傻事。
所以縱然還沒有做好萬全的心裡準備,她也打算是見一見那個男人。至少讓他把今天這一關先過了再說。
於是在衆人幾乎有些憐憫的注視下,她離了大廳,去了宇文清的院子。
推門的時候,裡面便傳出了宇文清的聲音,“讓他們等着!”
白若雪微微一怔,一個月不見,那人素來氣定神閒,溫文如玉的聲音竟會透着難得一見的焦躁。
白若雪立在門口,看着坐在書桌後面背對着自己的男人。分明還是那一身白衣勝雪,可是偏偏今日,白若雪瞧着,卻覺得他清瘦多了。
她不由輕輕的嘆息了一聲,聲音不大,卻也傳進了宇文清的耳朵裡。
書桌後面的人微微一怔,轉而回頭,瞧見白若雪的時候,向來都是喜怒不形於色的男人臉上分明露出了欣喜。他站起來,繞過桌子走到白若雪跟前,伸手去碰白若雪的臉,“雪兒,你終於回來了!”
白若雪只覺得鼻子一酸,眼淚差一點流了下來。她忙拉着宇文清的手,“七爺,吉時已經過了,你再不過去,皇上該生氣了。快換衣服吧!”
白若雪拉着他進屋,拿起大紅的禮服要幫他換上。
宇文清拿過她手上的禮服放到一旁,拉着她的手,“雪兒,你先聽我解釋,我與月顏公主……”
“好了!”白若雪打斷了他的話,“這件事情等今天過了再說。大家都在等你!”
宇文清看着她,最終點了點頭,“好!我換衣服去拜堂。不過雪兒,你先聽我說一句,有些事情我也是兩難。但是請你一定記得我說過的話,相信我,絕對不會傷害你。”
白若雪點頭,“我知道!”
宇文清換了衣服之後,白若雪沒有跟着他一起去大廳。她到底還是看不下去他與別的女人的婚禮。
縱然,宇文清今日似乎真的因爲自己差一點就要選擇抗旨不遵,也不願意去娶月顏公主。
而她也看得出來宇文清這段時間似乎真的憔悴了很多。
可是她,事到如今,即使是再清明的事實擺在她的面前,她也不敢輕易相信了。畢竟,不管宇文清爲了她做了什麼,那日在愛蓮居親眼所見,親耳所聽的事實,無可爭辯的擺在那裡。目前她還找不到任何有力的證據去推翻。
那天下午,白若雪坐在自己的院子裡,一直在想,自己是要這樣接受這個事實,還是過了今天再離開。
只是她沒想着宇文清的動作竟那麼快,拜了堂之後就讓莫言去了白府,把雲錦與她的東西拿了過來。
那白家二老雖然是覺得女兒有些受委屈,可是見宇文清這麼殷勤,再說又有聖旨在,自然也就由着他了。
看着雲錦抱着包袱站在門口,以及堵在門口的宇文宏與宇文希兄弟兩個,白若雪就算是想走也走不了了。
罷了罷了,反正有那道聖旨在,她終是擺脫不了那個男人的。倒不如就這樣大大方方的接受了,也好過被別人說成小家子氣!
只是就算是這樣決定了,那天晚上白若雪依然毫無睡意。
分明與前面相隔那麼遠,可是她始終好像都能聽見熱鬧的酒宴聲。
索性她把雲錦叫了起來,點上燈,兩個人聊天。
“小姐,這大半夜的你怎麼就不困呢?”
雲錦起來沒坐上一會兒,就哈切連天了。
白若雪兩眼無神的盯着燭火,“我睡不着啊!前面好吵!”
雲錦努力的豎着耳朵聽了聽,皺着眉頭,“哪有聲音啊?小姐,你是不是睡糊塗了。這大半夜的,就算是晚宴也早就結束了。想來七爺與那個什麼公主也早該入洞房了!”
雲錦原就困的不行,說話自然也不經過大腦。不過這話出口了,也知道自己是闖禍了。連忙陪着笑道:“小姐,奴婢也不過是瞎說,您別往心裡去啊!”
白若雪淡淡的看了她一眼,笑道:“你哪有瞎說,可不就是嗎?這個時辰,早該是洞房花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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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她一直睡不着不是因爲被吵到了,分明就是惦記着這茬呢。
她白若雪什麼時候這麼不灑脫了?
不過一個男人而已!
“小姐,您也別難過了!”雲錦抓着她的手安慰着,“奴婢看得出來七爺心中是有小姐的。這回娶了那個什麼公主,還不是那個公主不要臉的倒貼啊?小姐,您別跟她一般見識!”
白若雪並不想繼續這個話題,所以隨意的揮了揮手,“好了,我也有些乏了。你下去睡吧,我也睡了!”
雲錦才一起身,門外卻傳來了敲門聲。
主僕二人對視了一眼,皆覺得意外,這大半夜的怎麼還會有人過去。
“這麼大半夜的,是誰啊?”雲錦問道。
“是我。你家小姐睡了嗎?”
宇文清的聲音傳進來的時候,雲錦完全驚到了,連忙過去開門,一面行禮一面問道:“七爺怎麼這個時候來了。小姐才說困了要睡呢!”
宇文清衝她淡淡的笑道:“想來跟你家小姐說說話,你且下去吧!”
雲錦看了看還愣着的白若雪,又想到今天這樣的日子宇文清都惦記着她家小姐,心下高興,便乖巧的施了禮,退出去了。
房中,白若雪還沒從宇文清的忽然到來中回過神來。
宇文清已經換上了自己平素的衣服,推着輪椅來到白若雪的跟前,伸手在她的鼻子上輕輕一刮,笑道:“怎麼了?看到我就這麼意外?”
白若雪這纔回神,撥開他的手,錯開了視線,看着別處,說:“七爺今夜怎麼能來我這裡呢?若是這事傳到皇上那裡,豈不是要怪七爺太不懂規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