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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或許是一個剎那,又或許流逝了萬年,等到趙凡再次醒來的時候,他已經處於黑暗之中了。
“這裡是哪裡?我不是已經死了麼?”看着茫茫的黑暗,趙凡開始疑惑。
可就在他剛剛動念之時,一股溫暖突然涌上他的意識,舒服的感覺讓他難以抵抗,緊跟着,他就再次陷入了沉睡之中。
又不知過了多久,趙凡再次開始醒來,不過這一次,他感受到了一股擠壓力和排斥力,彷彿自己已經不屬於這個溫暖的地方,於是他開始本能的晃動掙扎。
或許是因爲晃動和掙扎的緣故,他竟然感覺到了一陣寬敞的感覺,有了這感覺的他,再次晃動,下一刻,他就離開了這個地方。
在離開這個地方的一瞬,趙凡突地感受到了一股悲傷,或許是知道溫暖將永遠離自己而去,只能大喊一聲,“不要!”
可是傳出來的聲音,卻是一聲尖銳的啼哭!這一變故,立刻讓他心中一驚,而他越驚,口中的啼哭就越劇烈,與此同時,他竟然感受到了一部分肉身的控制權,似乎自己又擁有了一具身體,當即就努力的掙開雙眼,看到了一絲微光,和一張模糊的面孔。
再仔細一看,那模糊的面孔,漸漸地變爲了一個面容枯黃,滿臉汗水,嘴裡咬着一截木棍的女人。
女人枯黃的臉色之中帶了些許的白色,雙眼之中滿是血絲,看起來很是恐怖,尤其是兩腿間的鮮血,更是讓趙凡的心中驚駭到了頂點,當即一個掙扎,就要跑開。
可是當他掙扎着擡起手臂的時候,竟然發現自己的手臂縮小了無數倍,變爲了嬰兒的手臂!
並且這手臂上,還沾着不少的鮮血!
接二連三的衝擊,已經完全讓趙凡的精神崩潰,最終意識一個模糊,他就再次昏迷了過去。
又不知過了多久,一陣疼痛猛然襲來,強烈的痛苦讓他從昏迷中驚醒,根本沒有任何多餘的反應,他當即就開始大叫起來,可傳出的,依舊是尖銳的啼哭聲。
濃濃的恐懼席捲了他的腦海,他根本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
“嘿嘿,小雜種叫聲倒是不弱,根骨也是上佳,不過可惜啊,到頭來只是一個奴隸而已。”一聲陰陰的話語開始響起,而劇痛也隨着話聲變的更加猛烈,這讓趙凡疼的已經失去了意識,然後又恢復了意識,然後又開始失去。
每一次恢復意識的時候,他都開始瘋狂的掙扎,可是手掌上傳來的力量實在是太強了,無論他怎麼動,都難以逃脫。
不過好在疼痛只是持續了一會兒就開始減弱,趙凡剛剛覺得那劇痛的感覺好了一些,然後就看到自己的身軀騰空而起,在即將落地的剎那,被一雙枯瘦如柴,但卻透漏着溫暖親近的雙手牢牢抱住。
“趙蓮,這個小雜種你最好時刻看管,要是在夜裡叫出了聲音,驚擾了其他人,尤其是驚擾了家族子弟,那可休怪我無情!要知道,你們之所以能夠活下來,也算得上是夫人對你們的恩賜了,別不知好歹!否則我的手段,你是知道的!”陰冷的話語再次傳出,這一次除了警告之外,還帶上了濃濃的威脅。
而此時的趙凡也掙扎着把目光看了過去,在他眼睛當中出現的,是一個渾身精瘦,尖嘴猴腮的中年男人,其身上的衣物,竟然完全是古代裝扮!
“這裡是什麼地方?到底發生了什麼!他是誰?抱着我的女人又是誰?我怎麼變成了一個嬰兒?”一連串的疑問開始在趙凡的腦海之中出現,可饒是他怎麼想,都想不出原因,這一切事情實在是太過匪夷所思了,讓他根本就不能理解。
當人面臨完全的未知之時,那就會出現一股本能的恐懼,並且這種恐懼,是無論什麼樣的心理素質都難以承受的。
尤其是現在的趙凡,他已經陷入了崩潰的邊緣之中。
“是是是,周總管,奴隸趙蓮,一定謹記在心,決不敢違。”
一陣帶着顫音,但讓他覺得很是溫暖的聲音傳來,不知爲什麼,他心中的恐懼突然淡出許多,他再次擡頭一看,發現正是前不久見過的帶血女人,只不過此刻,女人的臉上卻是一副惶恐至極的表情,雙手緊緊的抱着他,好像生怕被人搶走了一般。
女人的面色雖然很惶恐,但趙凡還是感受到了女人那隱藏在心中的堅決,等他想要說些什麼的時候,一陣疲倦猛烈的涌了上來,短短片刻,就讓他再次陷入了昏睡之中。
嬰孩的身軀實在是太過嬌弱了,身體大部分器官都沒有發育,就連大腦都還沒有完全成型,能思考這麼一會兒,已經是極限。
就這樣,趙凡時醒時睡的過了一年。
這一年對他來說,簡直就是無比難熬的,因爲每當他想思考問題的時候,都會自動的昏睡過去,好不容易一年後了,他纔有了一些基本的時間。
有了基本的時間,趙凡就開始了大概的分析,此刻的他已經消除了大半的恐懼,勉強的接受了自己變爲了一個嬰孩的事實。
這是不得不接受的先決條件,否則的話他總不可能在死一次。
“莫非,這就是轉世了?沒想到,我竟然能夠保留自己前世的記憶,重新擁有生命。”趙凡暗暗的思考着,腦海之中一幅幅畫面閃過,前世的孤兒,慢慢的打拼與成長,到最後老了,自然的死亡。
他的前生,平平淡淡,子孫滿堂,可以說是極其的有福氣,而他再臨滅亡的一瞬間,腦海中還曾經想過,自己的意識還會不會存在,真正的轉世到底有沒有等一系列的問題,可他卻沒有想到自己再次醒來的時候,就一下出現在了這裡,變爲了一個新生的嬰兒。
其中的緣由,百思難解,除了能夠證明轉世是存在的之外,他也沒辦法得出更好的答案,所以就不再去思考這解不開的問題,開始分析起現在的情況來。
“根據我這一年模模糊糊的記憶來看,我應該是轉世到了某個古代之中,還有那前一段時間的劇痛,以及在我臉頰上的傷痕,大致猜測的話,我應該是一個僕人之子,甚至是奴隸之子,地位很低。”
短短片刻,趙凡就已經把自己大概的情況分析了一個明白,看着身上破舊髒亂的包裹,目光之中滿是平靜。
對於這個結論,他並沒有任何的沮喪和失望,初來乍到的恐懼也已經全然消失,剩下的只是一股平靜。
因爲他根本就沒有想到,自己還能夠重新生存,更沒有想到的是,自己竟然能夠保留前世的記憶。
這對他來說,這就是再世爲人,一切都有了重新開始的資本,並且這一世,他多出了一個母親。
在他這時醒時睡的一年之中,他有無數次感受到自己被一雙瘦骨嶙峋的雙手抱住,身體輕輕的搖晃着,模糊而又溫暖的歌謠似乎滲透進了他的心中,每當這個時候,他都感覺到十分的溫暖和安詳,彷彿自己是天底下最爲安全的,最爲溫暖的。
這就是血脈相連的親情,再鋒利的刀也斷不開。
“看來,那個面容枯黃的女人就是我的母親了,當初我第一次見到母親的時候,很可能是在我出生之時,真是沒想到啊,我竟然能夠獲得重生,既然如此,那麼過去的事情,就應該統統斬斷,從現在開始,我要加倍努力,不但要接受一個全新的自己,更要讓母親過上好的生活!”一個想法從他的心中升騰而起,雙眼之中的深沉和平靜,轉瞬間就化爲了如山嶽一般的堅定!
在這一刻,趙凡真正的獲得了重生!
吱呀。
令人牙酸的聲音響了起來,破舊的木門開始緩緩的被打開,隨即一個身材佝僂,左半邊臉頰上帶着青色印記的女人走了進來,一見到趙凡睜着烏溜溜的大眼睛看着她,立刻就露出了真正開懷的笑容。
女人幾乎是小跑的速度來到了趙凡身邊,從腰間一拽,一個皮囊便被拿了出來,隨即輕輕抱起趙凡,口中溫柔的說道,“凡兒快喝,長得壯壯的,日後才能過上好的生活。”
一邊說着,她一邊緩緩搖動着趙凡的幼小身體,目光之中滿是慈愛和溫暖,一股內心的感動,開始在趙凡的心中升騰起來。
他一聞到皮囊裡的味道,就知道這是羊奶,以他現在所居住的破舊地方,以及母親身上的服飾和臉上的青色印記,他早就知道自己母子的身份絕對極底,怎麼可能喝的上真正的羊奶?定然是母親爲了讓自己能夠好好成長,不惜冒了風險,從某個地方偷偷拿過來的。
而看着母親那溫暖而又帶着一絲緊張和虛弱的臉色,他更可以肯定,母親絕對是滴水未進,在得到皮囊的一瞬間,就已經向着自己跑來了。
這就是偉大的母愛,沒有任何情感情能夠和這種愛相比較,因爲這是完全不求回報的付出。
沒有浪費時間,趙凡馬上就乖乖的張開了嘴巴,奮力的喝了起來。
他知道,唯有如此才能夠讓母親開心快樂,所以他就努力的喝,努力成長,同時暗暗下定決心,一定要儘快的瞭解這個世界的一切,並且儘快讓母親脫離這片苦海。
女人看着不停喝着羊奶的趙凡,也露出了開心無比的笑容,可是笑着笑着,女人竟然流出了一滴滴的眼淚,“好凡兒,真是懂事的好凡兒,可是母親卻對不住你,讓你一生下來就成了奴隸…”
聽着母親的低聲哭泣,趙凡心中也自有一股悲傷升起,不過他卻強行忍住,伸出白嫩的小手,向着母親的臉上抹去,那烏黑的大眼睛之中,滿是堅定而又平靜的神色,似乎是在告訴母親,不要哭。
“我不哭,我不哭…”母親看着趙凡的眼神,似乎已經明白了兒子的意思,立刻開始說話,但嘴上雖然說着不哭,可眼淚卻流淌的更加多了,眼神之中的悲傷也化爲了驚喜,好像被趙凡的可愛而又懂事的舉動給震驚到,歡喜的不能自拔。
過了好一會兒,女人才停止了流眼淚,眼神之中的一切悲傷與痛苦都化作了堅定,低低的說道,“凡兒,母親一定不會讓你成長的比別人差!”
話語之間,母親就輕輕的放下了趙凡,拍打了一會兒,悄悄離開了這個破舊無比的茅草屋。
“母親,我也一定不會讓你有任何的失望!”就在母親離開屋子的時候,趙凡也睜開了雙眼,在心裡說了一句,隨即就雙目再閉,開始呼呼的睡起覺來。
吃了睡,睡了吃,這就是一個嬰兒應該做的事情,那麼趙凡也選擇如此做,因爲只有如此,他才能快速的成長,幫助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