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巢之中,與龍窟又大有不同。龍窟中的妖物,皆是走獸;而鳳巢中的妖物,皆是飛禽。
一路之中,不斷看到五彩斑瀾的鳥兒,從半空中飛過。尤其在孫心兒的金色光球映襯之下,更顯得美侖美奐,煞是好看。
孫心兒好奇的看着那些鳥兒,嘴裡止不住的發出一陣陣的讚歎。
小白苦笑着:“那種鳥兒,名叫‘虹鸞’,羽毛呈五彩色。”停了一下,小白復又說到:“別看那鳥兒只是飛禽,論修爲,它們毫不遜於龍窟中的那些妖物。”
聽到小白的話,孫心兒吃了一驚,這五彩斑瀾的鳥兒,竟也是妖物。
“這些鳥兒,不會攻擊我們吧?”孫心兒有些擔心的說到。
小白笑着搖搖頭,笑着說到:“有你那把枯骨刀在,這龍窟和鳳巢,便沒有妖物敢接近你了。”
似是感應到了小白的話語,那枯骨刀的刀身,竟發出一陣幽幽的白光。
不遠處飛在半空中的虹鸞,此時忽然如受到驚嚇一般,“嘩啦啦”的向遠處飛去,不一會兒,孫心兒周圍,便空蕩蕩的。
那些鳥兒看孫心兒如同看到了妖怪,都躲得遠遠的,不敢再飛近孫心兒身前。
孫心兒看了看數十丈之外盤旋的虹鸞,揹着小白,邁開腳步向洞穴深處走去。
一路之上,儘管妖物頗多,但有枯骨刀護駕,二人一路通暢,不出半日,便來到了鳳巢七層。
比起龍窟七層,這裡更加靜謐,更加黑暗,時間和空間都似乎靜止了。
小白用手指了指前方的黑暗深處,虛弱的說到:“往那裡走。”
此時,孫心兒注意到,小白那無神的眼睛裡,分明釋放出一股熠熠的神采。
二人穿過一段長長的黑暗通道,孫心兒再次放出一個金色小球。
那小球將周圍十丈的範圍照亮,此時孫心兒方纔注意到,就在通道的盡頭,有一塊石砌的高臺,在那高臺之上,平放着一座瑩白色的棺材。
是一座冰棺!
小白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那座冰棺,喃喃的說到:“那便是我的肉身。”
說罷,轉過頭,看着孫心兒,又說到:“你揹我過去。”
孫心兒揹着小白走到那冰棺之前,俯身看去,那冰棺中竟也躺着一個絕色女子,再看那相貌,分明與小白一般無二。
只是,冰棺中的小白全身**,孫心兒乃是出家之人,老臉一紅,眼睛慌忙中移向別處。
小白從孫心兒背上下來,走到冰棺之前,看了看裡面的肉身。那肉身通體雪白,冰清玉潔,猶如沉睡中的仙女一般。
“用你手中的枯骨刀,插進冰棺尾部的細縫裡。”小白用手指向冰棺一頭。
孫心兒點點頭,依言拿出枯骨刀,走到冰棺尾部。
那裡果然有一道三寸寬的細縫。
孫心兒將枯骨刀慢慢插進縫裡,直到沒入刀柄,孫心兒才緩緩鬆開了手。
只聽一陣“咔咔”的聲音,那冰棺的棺蓋,便緩緩升了起來。
孫心兒訝異的看着那冰棺蓋,緩緩升到一人多高。
小白淡淡一笑,兩隻小手抓住冰棺外沿,雙腳用力一蹬,似乎用盡了生平的力氣,跳進了冰棺之中。
只見小白的魂魄就此消失在冰棺裡。
孫心兒大驚之下,趕忙跑到冰棺跟前,往裡一看,小白的魂魄卻不見蹤影,只有小白的肉身,**着躺在冰棺之中。
孫心兒此時也顧不上四大皆空的佛門戒條,只是焦急的盯視着冰棺中的小白肉身。
那肉身黛眉秀目,肌膚吹彈可破,比起小白的魂魄,又更多了些清雅和嫵媚。
一時之間,孫心兒竟看得呆了。
“怎麼?沒見過女人光着身子嗎?”小白忽然睜開眼睛,嘴角一笑,輕輕說到:“你是修道之人,如此盯視裸身女子,不怕真人怪罪嗎?”
心中一驚,孫心兒趕忙擡起頭,閉上雙眼,臉頰如火燒般發痛。
小白從冰棺中坐了起來,一雙眼睛閃現着狡黠,嘴巴湊到孫心兒耳朵邊,吐氣如蘭,喃聲說到:“你看了人家全身,佔了人家如此大的便宜,今後,如何補償人家?”
這句話說得如此曖昧,孫心兒從小到大,一心修佛,如今進入玉龍觀,也是清心修道,莫說經歷男女之事,就算跟女孩子說幾句話,都不曾有過,如今小白在耳邊,似調情一般如此言語,他一時之間,面如紅爐,粗氣喘息,胸口起伏,難以自抑,只差地面上裂個縫,他好一頭鑽進去。
“白,白姑娘,我,我一時糊塗,不該看你的,還,還望你恕,恕罪。”孫心兒憋漲着臉,結結巴巴的說到。
看到孫心兒窘迫的模樣,小白掩嘴一笑,卻也不再步步緊逼,只是身體之上,淡淡浮現出一層白紗,正是小白的魂魄穿的那件白紗。
小白有些嗔怪的斜了孫心兒一眼,低聲說了一句:“好了,睜開眼吧。”
孫心兒不敢睜眼,只是結巴的說到:“白,白姑娘,你,你……”
“讓你睜開就睜開。”小白不由分說的伸出手指,用力戳在孫心兒的眼皮上,將孫心兒的眼皮子上下分開。
孫心兒睜開眼,見到小白已穿好了衣衫,只好訕訕的笑了笑。
“真是魚木疙瘩。”小白佯裝嗔怒的瞪了孫心兒一眼。
“現在,咱們出去吧。”小白向前邁了一步,又回過頭,看着孫心兒。
看着小白婀娜窈窕的身姿,孫心兒怔了一下,又點了點頭,跟着小白向前走去。
走了幾步,小白忽然回過頭,面色發白,表情悽苦的看着孫心兒,開口說到:“雖然尋回了肉身,可我還是虛弱無力,你,你還是揹着我吧。”
孫心兒一怔,先前小白魂魄被那煉魂池所傷,自然虛弱無力,如今她尋回了肉身,本應回覆正常纔是,怎得還是如此的弱不經風。
他本是修佛之人,將男女授受不親的道理,看得極重,不到逼不得已的境況,他絕不肯輕易與女孩子有過多親近。
思忖之下,孫心兒擡起頭,看看小白那軟軟的身體,蒼白的面容,嘆了一口氣,無奈的走上前,彎下腰,將小白輕輕背了起來。
小白伏在孫心兒的背上,嘴角微微的笑了起來。
似乎看出了孫心兒內心的疑惑,小白悠悠的開口說到:“你也是修佛修道之人,應該知道,修爲到了一定程度,便會有自己的真身。如今的我,雖然尋回了肉身,但我的真身,卻被那黑山老妖關在另一處地方。除非尋回真身,否則我仍然只是一具軀殼,孱弱無力,弱不經風。”
聽到小白的話,孫心兒疑惑的問到:“哦?修爲到了一定高度,便會有自己的真身?這我倒是頭一回聽說。”
小白剜了孫心兒一眼:“你纔多點道行,怎麼能知道這些?”
孫心兒憋着臉,不吭氣。
小白看着孫心兒的後腦勺,嘴巴湊到孫心兒耳朵邊,輕輕說到:“你這麼善良,心地這麼好,乾脆救人救到底,幫我把真身也尋回來吧。”
孫心兒皺了皺眉頭,沉默了一下,低聲問到:“你那真身,究竟在何處?”
小白眼神中閃現出幾分神采,說到:“我那真身,便被關在陰陽洞裡。”
“陰陽洞?”孫心兒重複了一遍這三個字,復又問到:“那該怎麼走?”
“長安西北有一個鎮,名曰豐都,陰陽洞便在豐都鎮外的山上。”小白笑着說到。
“好吧。”孫心兒點點頭,揹着小白向前走去。
不出半日,二人已出了鳳巢。孫心兒擡頭看了看一望無際的冰川,嘴裡打了一個響哨,不一會兒,地平線上出現一個白色的影子,疾弛而來。
白龍馬衝到二人身前,前蹄高高揚起,一聲嘶鳴,威風凜凜。
小白麪色微微一變,低聲自言到:“沒想到,白龍這個臭小子,居然也跟來了。”
孫心兒聽小白喃喃說了一句,沒聽清楚,問到:“你說什麼?”
小白強笑一下:“沒什麼,我們走吧。”
孫心兒反過身,將小白扶上馬背,豈料小白剛一上馬背,白龍立刻焦躁不安起來,四蹄亂蹬,鼻喘粗氣。
孫心兒面色一變,用手拉着白龍馬的疆繩,大聲說到:“白龍,稍安勿躁。”
小白陰着臉,輕輕說了一句:“給我老實點,當心我剁了你吃馬肉。”
一句說完,白龍馬竟打了一個哆嗦,瞬間安靜下來。
小白輕笑一聲,低聲說到:“算你識相。”
看到白龍安靜下來,孫心兒拍了拍馬尾,一翻身也上了馬背,坐在小白後面,兩手挽住疆繩,腳下運力一夾,白龍吃力,撒開四蹄便向前跑去。
出了北俱蘆洲,漸漸可見人煙,十日之後,民風漸濃,很快便進入了中土大唐的地界。又是兩日之後,長安城那高成的城牆,便漸漸出現在視野中。
孫心兒本就從長安城中走出來,如今見到長安城的城牆,心中有一股莫名的熟悉。
小白坐在白龍馬上,孫心兒牽着馬繩,二人走進城門,沿路雜耍彈唱,算命求卦,酒樓飯館,好不熱鬧。
但小白的眉頭微微一皺。
這長安城雖說熱鬧,但三教九流,魚龍混雜,一些妖界的人物,也混跡其中。
此時,就在城牆底下的一座豬肉鋪中,一個彪形大漢看着不遠處馬背上的小白,臉上一副垂涎的表情,嘴裡喃喃說到:“媽的,老子活了這麼大,就沒見過這麼美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