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老頭很快便就把所有影碟都裝上三輪車,拍了拍手上的灰塵便回頭招呼道:“吳睿老弟,我家就在前面不遠的地方,上車我載你去吧!”
吳睿也不嫌棄,背起自己的道士袋便踏上了三輪車,並隨意在邊上的欄杆上坐下,這纔對前面的陳老頭道:“陳老頭,我們走吧!”
“好嘞!”吳睿的表現讓陳老頭覺得異常親近,咧嘴一笑便使勁往腳踏處一蹬,直接將三輪車一下瞪出幾步之外。市場上的行人依然不少,但身軀龐大的三輪車卻像是一條靈蛇一樣,縫隙插行,靈活的在大街人羣中穿行着,速度絲毫沒有減慢下來的跡象。
陳老頭是越蹬越歡快,但吳睿卻是看得眼皮直跳,本來想開口讓他小心一點的,但看到他臉上着急的神色,嘴巴張了張卻始終沒有吐出話來。陳老頭尋醫多年,心理一直充滿着悲涼之意,現在突然有了希望,他能不急嗎?
幸好陳老頭蹬三輪的技術不錯,人車很快就安然的駛出了中心市場,幾分鐘後來到一個條件簡陋、環境邋遢的平民小區,最後在一座瓦房前停了下來。顯然,這裡便就是這行的目的地,陳老頭的家所在。
這是一座陳舊的紅磚瓦房,大門紅漆斑斑的,牆壁上的紅磚更是因爲年代已久的緣故,已經嚴重掉落一層磚末,讓整扇牆都顯得搖搖欲墜,真讓人擔心會突然坍塌下來。而且門前連個小院子都沒有,道路顯得非常的狹窄,一輛三輪車便已經將整條通道堵死,也幸好這裡行人本不多,加上是夜晚,倒也不礙事。
“那個……吳睿兄弟,家裡是陳舊簡陋了一點,您別介意哈!”看到吳睿臉帶異色的打量着自家房子,燈光下的陳老頭難得老臉一紅,只能憨厚的撓着後腦勺歉意道。畢竟在現代社會中來說,尤其是在山城這座大城市中,住在這種地方確實寒磣。
其實不是陳老頭沒錢沒本事,畢竟他每天擺攤販賣盜版和黃.色光碟,就連過年過節也不停歇一下,每年下來也有十萬八萬的收入,比之不少什麼白領之類的賺得還要多。但是,他的錢都被這樣那樣的吸血鬼所吸取,讓他只能苟且屈居在這麼一個地方。
“呵呵,能夠遮風擋雨住人就行。我以前還經常在林子裡生活,颳風下雨的也只能到懸崖或山洞裡度過,這裡已經很不錯。”吳睿明顯覺察到陳老頭的難堪,便連忙出聲笑道。當然,吳睿也不是撒謊,他從小生活在森林深處,加上是修醫,經常要四處去尋藥,風吹雨淋的日子還真沒少過。
而陳老頭卻不這樣認爲,他只覺吳睿是顧忌自己感受而已。但他隨意的擺了擺手也不再糾纏這個問題,接着就對吳睿招呼道:“吳睿兄弟別站着,進屋來吧!”
不等陳老頭伸手去推門,前面的大門就突然被打開,一束朦朧的燈光頓時從屋**出。接着,一道曼麗的身影就出現在門前,卻見她滿臉驚疑的看着陳老頭問:“爸,你今天怎麼那麼早收攤了的?”
吳睿聞聲打量了過去,卻見這是一位二十歲左右的妙齡女子,身上的穿着很樸素,是一件洗得發白的連衣裙。從那局部綠色的布料不難想象,這裙子本來應該是綠色的。她臉上掛着一瓜子臉蛋,頭髮自然的盤下,看起來本應該是個美人胚子,但這打扮卻顯得非常的清秀和樸素,明顯是受到家庭條件牽制的原因。
“呵呵,等下再跟你說。吳睿兄弟,我給你介紹一下,這位就是我的女兒冰旋,你直接叫她名字就可以。”陳老頭先把自己女兒向吳睿介紹,接着反過來對女兒道:“冰旋,這位是吳睿神醫,是我請來替你媽治病的……這女孩,還不趕緊叫人?”
因爲外面的燈光很朦朧,所以剛纔陳冰旋並沒有看到吳睿,現在聽到老爸的話,這才發現前面還豎着一個人。模樣二十來歲,和自己的年齡相差不多,卻留着一頭長髮,身着一身道袍,在現代社會顯得有點不倫不類。
難道是騙子?這是陳冰旋心中的第一想法。也不怪得她會這樣想,吳睿的年齡本就和神醫不沾邊,加上這身打扮和過去那些騙錢的很相似。裝神弄鬼的,不是騙錢的是什麼?陳冰旋眼中頓時閃過一絲深深的警惕。
“冰旋姑娘你好。”看出對方眼中的懷疑和警惕,吳睿苦笑一下也不惱怒,依然琳琳有禮的打了個招呼。畢竟在這段時間裡,這樣的眼神吳睿可謂已經習以爲常,現在自然不會對一個女孩子動氣。
“你好!”看到吳睿對自己打招呼,陳冰旋也只是不鹹不淡的迴應了一句,但身體卻始終沒有挪開大門,更絲毫沒有請吳睿進屋的意思。
這時,旁邊的陳老頭也覺察到氣氛不對,當發現自己女兒眼中不善的表情時,因爲擔心會讓吳睿生氣離開,於是連忙對二女出聲喝罵道:“冰旋你這是在幹嘛?吳睿是我請回來的神醫,你不得無禮,還不趕緊讓開?”
陳冰旋雖然心中委屈,但看老爸真的發火,也只能撇着嘴巴讓到一邊,但視線始終沒有離開吳睿身上,似乎是想要死死的盯着他,不能讓吳睿有任何欺騙老爸的舉動。
陳老頭見此臉色大急,瞬間又把老臉給繃了起來道:“你……”
“算了陳老頭,還是看病要緊!”但不等他把話說出,旁邊的吳睿便隨意的擺了擺手,打斷他接下來要責罵的話,顯得非常大度,倒有幾分世外神醫的味道。
可誰知,他的好心卻沒有收到好的回報,只見他的話音纔剛剛落下,前面的陳冰旋卻又瞪起了鼻孔、插腰道:“什麼?陳老頭也是你能叫的……”
“冰旋住嘴,吳睿本就是你老爸的兄弟,叫陳老頭那是給我面子。你爸我年紀是大了點,但還不至於老糊塗的地步!”陳老頭看到女兒三番兩次的出言不遜,那張老臉瞬間也跨了下來,吳睿可是他好不容易纔請來的醫生,他還真擔心吳睿會甩袖而去。
“爸……我不是這個意思。”陳冰旋鬱悶的努了努嘴,嘀咕一句也就不再言語,只是依舊用眼睛看着吳睿,想要盯死他的一舉一動,不讓吳睿有任何騙取財物的機會。她之所以那麼警惕,其實也不全是胡攪蠻纏,畢竟陳老頭被騙那可是有前科的,而且還不止是一次。加上家中清寒,她自然要看好一點。
“你……呵呵,吳睿兄弟,冰旋不太懂事,您別往心裡去。”看到女兒的表現,陳老頭心裡可是捏了把汗,連忙低頭對吳睿道着歉,眼睛乾巴巴的模樣好不可憐,讓人看着也實在感到心酸。
“呃……我們進去看一看病人的情況吧!”吳睿雖然沒有生氣,但一直這樣被當成了騙子,心裡多少有點鬱悶。怎麼自己也算是風流倜儻的,雖不說勝過潘安,但也比電視上那叫劉德華的俊上幾分,就有那麼像騙子不成?
“吳睿兄弟實在抱歉,我這女兒今天實在是太不像話了。我們別理她,來來,請進屋裡去!”陳老頭又恭聲的道了個歉,這才連忙請吳睿進屋。在路經陳冰旋的時候,還不忘對她狠狠的瞪了瞪鬍子,是想讓她別再攪事。
進屋後吳睿發現,裡面是個典型的一廳兩房的紅磚瓦房內部構造,雖然同樣很陳舊,但卻佈置得非常乾脆利落,四處都被打掃得一塵不染的。而地板上的方磚更是掃得像瓷磚一樣,竟然有點賊亮賊亮的感覺。那是因爲踩踏的時間長久了,本粗糙的方磚也被磨得光滑的原因。
“吳睿兄弟您請坐,冰旋還不趕緊倒水?”陳老頭請吳睿到大廳裡最像樣的椅子前,那是一張殘留着幾分新韻的高腳合椅。而大廳上的其他地方,則都是一些矮小的舊木椅,還都是經過釘釘補補的那種,也讓這張在外界毫不起眼的合椅,在這裡卻顯得有幾分鶴立雞羣。
看到這一幕吳睿有點心酸,所以不等陳冰旋忙着倒水,便連忙擺手拒絕道:“時間已經不早,我們還是先看病人吧!”
“好,吳睿兄弟這邊房間裡請。”陳老頭也急着想要吳睿替老伴檢查,擔心能否可以治療,是以也並沒有勉強,聽了吳睿的話便立馬帶他向側邊房間走去。
在陳老頭的帶領之下,吳睿來到屋子旁邊的房間裡,入眼是一間空間狹窄,而且還被堆滿雜物的房間,不過可能是因爲經常打掃和清理的原因,倒是沒有什麼黴味之類的,地板也被打掃得一塵不染。
看到吳睿打量房間的情況,陳老頭老臉微微發紅,讓吳睿來這樣一個環境內治病,他感覺很不好意思,只能賠笑着道:“家裡條件簡陋,吳睿老弟別……”
“陳老頭你就別說這些了,馬上帶我去看看病人的情況吧!”吳睿果斷擺手打斷了陳老頭的話,作爲一名醫者,他是來看病的,而不是看患者家庭環境條件如何如何,他又不是帶人來相親,也不是爲名爲利的庸醫,當然不會拘泥這點小事。
“……好,吳睿老弟裡面請。”陳老頭也不再耽誤,連忙帶路向前面一張掛着白色蚊帳的牀前走去,不過心理面也暗暗閃過感動,這些年來他連自己都數不清受過多少的白眼和輕蔑,吳睿的醫德令他敬佩!
“老夥計你今晚怎麼那麼早就回來了?”看到陳老頭回來,牀上躺着的一位婦人感覺奇怪。
婦人頭髮花白,臉上的皮膚沒有太多的血色,皺紋更令她顯老,但吳睿卻是能夠看得出,這婦人頂多就是三四十,之所以如此老態,應該是身上病魔所致,畢竟躺病幾年,家庭貧困潦倒也無法補充太多的營養,成了現在這樣也在所難免,
看到妻子這般摸樣,陳老頭目含愧疚,但想到有可能治好老伴身上的疾病,老臉忍不住露出喜色介紹道:“老伴你聽我說,今晚我找到了一位神醫,所以特地請他來爲你治病,就是這位吳睿兄弟,可別看他年輕,其實醫術可神了!”
婦人愕然的擡頭望了跟在後面的吳睿一眼,目光很是複雜,牽強一笑對陳老頭說道:“老夥計,我這病是疑難雜症,那有那麼容易治療,這麼晚了,你還是送這位小兄弟回去吧!”
吳睿看得出婦人是不信任自己,不過他已經習以爲常,只是依舊淡淡笑着等待陳老頭的表態。
“疑難雜症又怎麼了滴?吳睿兄弟治的就是疑難雜症,今天我就看他治好了一個小女孩的痛經,幾針下去當即痊癒,真叫那個神啊!”陳老頭有聲有色的描繪着道,神情激動。
然而從他口中說出來的話,不但令牀上的夫人臉色怪異,跟在最後面的陳冰旋更是臉色通紅,痛經?
老天……
“咳咳……”吳睿這時候乾咳兩聲,主動上前說道:“大姐您就放心吧,確如陳老頭所說,我這次下山遊離,其實就是考驗一下自己的醫術,這類疑難雜症更是能補充自己的知識,所以當聽陳老頭說出您的病情時,就急着趕過來免費替你看看,希望能給自己充充電,唐突之處還請大姐原諒。”
“……”旁邊的陳老頭不敢置信的張大着嘴巴,這還是剛纔狠狠宰人的小郎中?當熱,他也不好意思真讓吳睿白忙活,只不過爲了能讓老伴配合治療,所以他這時也笑着配合吳睿演戲。
後面的陳冰旋看到父親默認,眼中也是一陣驚訝,難道自己真的誤會了這小郎中?
而牀上的婦人聽到吳睿的話後,雖然依舊不報太大希望,畢竟自己這病很多大醫院都走過,而吳睿又那麼年輕,跟神醫二字實在不搭邊,不過既然是免費,讓他看看又如何?於是便不好意思的說道:“那就麻煩小兄弟,大晚上的還趕過來。”
婦人原本也不是斤斤計較的人,但自從得了這病,家裡的經濟已經被自己拖垮,心中原本就愧疚萬千,又怎能不吝嗇?能省的,她都必須爲家裡省省。
“大姐您別這麼說,作爲一名醫者,這是我應該做的。”吳睿安慰一句,接着就在陳老頭的協助下察看了一下婦人的傷腿,還替她認真的把了把脈。
眉頭卻是輕輕皺起。
“吳睿……兄弟,我老伴她沒事吧?”看到吳睿皺起眉頭,陳老頭連忙迫切的問,後面的陳冰旋內心也是繃緊着,生怕吳睿說出病情的嚴重,更加奢望他能治此病。
牀上的婦人雖然不太報希望,但此時此刻也頗爲緊張,畢竟躺牀不起的痛苦實在難受,而且還會連累丈夫和女兒,她又怎會不奢望自己能康復呢?
“嗯……”吳睿沒有直接回答他的話,沉吟了一陣子才緩緩開口說道:“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這病根是很久前的一次碰傷所引起的,由於傷及小腿筋脈,又沒有得到及時的治療,時間長了卻是開始發作,以至於筋脈堵塞,雖然不是大病,但普通醫術也難以治癒。”
頓了頓,吳睿等他們緩過一口氣後就接着道:“加上你們治療的時候還打了不少種類的化學針液,這雖然刺激了傷處得到短暫的舒適,但卻也引起發作和傷口發作,這也是爲何突然間變得那麼嚴重、甚至乎無法走路的主要原因。”
“庸醫害人啊!”陳老頭聞言痛心疾首。
陳冰旋也捏緊着拳頭,一副不忿的摸樣。
“吳醫生,我這腳還能治嗎?”婦人不知不覺中已經用上了恭敬的稱謂,至少來說,吳睿的分析是沒有什麼破綻,而且久病成醫,婦人比誰都瞭解自己身體的情況,吳睿剛纔說的全然無錯。
感覺到三道熱切的目光,吳睿深深體會到了醫者的重要,救死扶生,解患者所困擾,尤其是對於疾苦老百姓而言,自己更應該擁有醫者之心……
想到這,吳睿重重的點了點頭說道:“能治,不過……”
“不過什麼?”三人幾乎是異口同聲的問了出來。
“呃……”吳睿沒有想到他們的反應會那麼大,但想想便能理解,所以也不隱瞞:“不過一次可能無法根除這頑疾,至少需要兩次針療才能讓受傷的筋脈恢復通暢,加上身體需要,後面還得需要藥物調理,要想下地走路,就算不要半個月,至少也得十天。”
其實,只要一次針療,吳睿就有把握根除這病,但考慮到不能太過驚世駭聞,他還是延長了幾倍的治療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