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安,柴尼斯神在上,漂亮的老闆娘,我能不能在貴客棧找到一間住的地方?”柴尼斯走進了旅館,對着安坐在一張簡陋櫃檯之後的漂亮女老闆微笑着說道。
兩個五大三粗的壯漢就對他露出了怒容,手指捏的卡巴作響,那意思是說,你丫要再敢調戲,仔細你的皮肉!
年輕的老闆娘輕輕地掩着脣,露出了一個羞澀的笑臉,十八九歲的清秀臉頰上綻出一縷羞紅,她用着黃鸝一樣婉轉的嗓音,怯怯地說道,“我,不是,老闆娘。”
說着,她輕輕地低下了頭,修長的頸子紅通通的一片。
“那你一定就是族長的寶貝女兒了!我聽說,這裡是族長的產業。”柴尼斯露出了個瞭然的笑容,“你的性子很柔和,不過只怕不適宜做一個潑辣的女老闆吧?”
踏踏踏,一連串兒急促的腳步聲中,一道嘹亮而悅耳的嗓音就傳了出來,“我適合!”
緊接着,櫃檯後面的皮簾子唰得一下被掀開,一個橫眉豎眼的俏臉兒佳人就走了出來,一身火紅火紅的獸皮衣裳襯得她更是性如烈火。
一從後面走出來,二話不說,皺着柳眉,她很不耐煩地就問道,“要住店是吧?通鋪還是單間?”
好嘛,背後說人閒話被正主聽到了!
柴尼斯摸了摸鼻子,尷尬得笑了笑,“給我來個通鋪吧……反正也只是住個幾天而已!”
鄙夷的一笑,怒臉佳人嘀咕了一聲,死窮鬼還要調戲老孃的小妹,真是活得不耐煩了,也不怕被柴尼斯聽到。
“一天兩斤粗糧,概不賒欠!”她沒好氣兒得道。
無奈地搖了搖頭,柴尼斯從袖口裡掏出了一隻口袋,從裡面撿出了一隻碩大渾圓的瑩白珍珠,遞出來,說道,“這個應該足夠了吧?”
女老闆劈手接過,照了又照,看了又看,還放在脖子中間快速感覺了一下,這纔不情不願得問道,“應該夠了,你要住幾天?”
“三天吧,我會在這幾天裡找棟新的房子定居下來。”柴尼斯露出了個淺笑,淡淡地說道。
“才三天?”女老闆露出了個沉思的表情,忍不住問道,“爲什麼不住單間,那裡一天也不過六,不,十斤的花銷!”
住單間兒好啊,在單間兒裡面多住幾天,這個市面上很少看到的珍珠就可以順理成章得當作房租收下了,女老闆一臉希冀得看着他,就指望他能立刻答應,收了房租再說。
“不必了”柴尼斯好似渾沒看到她的一臉渴盼似得,輕輕的一搖頭,就很堅決得說道,“不用了,這枚珍珠就當作押金吧,回頭結算房租,我另給你糧食就夠了。”
“啪”女老闆臉色一變,鼻子險些都要氣歪了,兩手一拍,“阿二,帶他去客房!”
說着連看都不看柴尼斯一眼,自顧自就把玩兒起了那粒珍珠,臉上氣呼呼的表情讓人發哂。
柴尼斯一聳肩,做了個無所謂的表情,跟着那五大三粗的阿二就向客棧裡面走去。
“姐姐,你怎麼問他要兩斤每天,不是一斤半嗎?”少女忍不住問道。
“我只恨要的少了,這個吝嗇鬼,穿着上好的麻衣,還有這樣好看的珍珠,還住通鋪,不宰他真是虧了!可惜,這珍珠只能把玩兩天,真是氣死我了!”女老闆一臉的怨念。
“是啊,這樣好看的珍珠,我也好想要,真是可惜了。”
聽着背後隱隱傳來的話語,柴尼斯就有些忍俊不禁,讓兩個漂亮的女孩兒在背後這樣充滿怨氣得討論,自己實在是太壞了!
走了沒幾步,阿二來到一處門前,遠遠拿手一指,脖子一扭,眼睛直直得從柴尼斯頭頂飄過,踏踏得大步走去,都不稀的和他說一句話,顯然這位是兩位大小姐的忠實飯絲,對柴尼斯的所作所爲有着深深的不屑。
柴尼斯搖搖頭,將小毛驢拴在一旁的一棵樹下,它乖乖得就低下頭吃起了草來。
柴尼斯寵溺得拍了拍它的腦袋,小毛驢打了個響鼻,很乖巧得蹭了蹭他的手臂。
這隻小毛驢還很年輕,只有一歲半的樣子。是他很偶然的情況下,因爲救了一羣在野外受到野獸攻擊而幾乎喪命的商旅,人家爲了感謝他,所以送給他的,陪着他跑了好些地方,是個很不錯的小東西。
“小驢子,忍耐會兒吧,以後會有好東西吃的,今天你就先緊着吃點青草撐一下吧。”
說着,他一扭身,朝着那房間就走了進去。
房間很大,很高,門上拴着一隻碩大的厚皮簾子,兩側髒兮兮的,淨是油膩膩的痕跡,顯是用了很久,甚至一直不曾換過。
由微知著,從這一點兒上,柴尼斯可以想象裡面是什麼樣的情況,在外面兒就能聽到裡面熙熙攘攘的聲音。
不過柴尼斯既然來這兒,自然也是有原因的,又怎麼會將一點點的骯髒畏若險途。
他伸手一把掀開皮簾子,立時一股騰騰的熱氣就躥了出來,有汗臭味兒,煙燻味兒,燒烤獸肉的香味兒,酸了吧唧的臭腳丫子味兒,一股腦兒得混在一塊兒,別提有多古怪了!
同時熱火喧天的說笑聲也一塊兒進了耳。
柴尼斯恍若未覺,連鼻子都沒聳上一下,好似回到了自己家裡一樣,將簾子輕輕一放,就走了進去。
居住在這樣的大通鋪裡的人,大都是些最窮苦的下層民衆,因爲種種原因沒有了田地,也有的沒有房子,衣食無着,就提着籃子挑着擔子,延城走動,走街竄巷,爲的就是尋一口吃的。
所以穿的大都也不見半點光鮮,除了上半身兒啥也沒穿的,清一色各種顏色的無袖獸皮上衣,下半shen着一件獸皮圍裙,都是洗的連獸毛兒都掉了個乾淨的。露出毛茸茸的兩條大粗腿,佈滿繭子的髒兮兮大腳丫子。
這些人有的縮在土炕之上呼嚕呼嚕睡得正香,有的圍在火塘之旁,一邊兒說着話,一邊兒將自己的涼乾糧拿出來烤着吃,也互相交流一下各城鎮的買賣情況風土人情,倒是熱鬧得很。
一個提着一籃子獸肉的中年大漢還趁機做着買賣,兜售着自己的獸肉,雖然沒賺着多少錢,總算是在獸肉變質之前消化掉了不少,這也樂得他眉開眼笑的……籃子裡又多了些乾糧,日子就好過了許多。
甚至這裡還有着一些女人,也蜷在一堆小聲說着話,她們大都是跟着父兄丈夫一起走街竄巷的,衣着雖然稍好一些,也不見得就強到哪兒去。
當然,也有的一些則是眉眼含媚,衣衫輕薄,顯然是從事着某種古老職業,與一些年輕的漢子就有些兜兜搭搭……年輕人多半好騙,而年長的多半都已過了那段獸血沸騰的青春歲月,將兜裡的兩把糧食看得忒緊。
這時猛地見着一個清清秀秀的半大小夥子,衣着整齊,一款兒乾淨利落的麻衣麻褲貼身勻實,好似進了自家院子一樣,出現在這烏煙瘴氣的場所,所有的人都有些愣了,怎麼看也不像是沒錢的人啊,怎麼就來了這等地方?
“日安,柴尼斯神在上,我是尼斯,很高興見到各位。”柴尼斯就來到圍在火塘旁邊的小販處,朝着一個空地一屁股就坐了下來,臉上帶着親切的笑,和善得打着招呼,顯得對這些窮苦人家沒有半點輕視的樣子。
“你好,你好。”一些小販兒們都有些摸不着頭腦,不過臉上多半都好看了些,下意識的回了句話,不知道他什麼意思。
“日安,柴尼斯神在上,見到你很高興。”另一些人則是一臉的虔誠得說了句神明在上,回話裡就有了絲親熱。
話說天下教友是一家,柴尼斯流傳於世的一些不成體系的神則裡就有着,信徒之間要友好,親如一家的教導,雖然未必人人遵循,到底是親熱,所以一句柴尼斯在上,往往就是拉近關係的最好由頭兒……這話聽着雖然多少讓人有些哭笑不得,但卻是事實,就算偉大如神明也無可奈何,甚至樂觀其成,畢竟有人提到他就是一件好事,要是到了某一天,神明徹底淡出了人們的生產生活,那纔有得神哭那!
“能夠賣給我一點兒吃的嗎,走了有些路了!”
才一坐下,柴尼斯就朝着那兜售獸肉的漢子問了句,顯出半點都不客氣的樣子,真的就像在自己家裡一樣,而且語氣之中也沒有半點的趾高氣揚,讓人聽着就覺得舒服。
“有有,給,您來塊兒?”漢子顯得很高興,就問到,“兩斤糧食換一塊兒肉,很乾淨,也新鮮,今早兒剛打來的。”
“給我來一塊兒吧!”尼斯又從懷裡掏出了一顆珍珠,只有黃豆大小,“這個應該可以換一百斤糧食吧,找得開嗎?”
漢子就有些呆了,找零九十八斤糧食,他那籃子放滿了,也盛不下這麼多啊!
許多人看着那粒珍珠都流露出了貪婪的目光,一百斤只多不少,今天這筆生意要做成了,就能賺好些利潤呢!
不過倒也沒有誰起了殺心呢,這可是有真神的世界,能在這兒住的也都不是赤貧,犯不着爲這點利潤就鋌而走險,不值當。
不過每一個人再看着柴尼斯,眼中都有了些熾熱,這可是個大財主啊!手裡隨便露點兒就夠他們做一天的買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