抿脣一笑,表面上仍然是不動聲色,“於先生大方我自然是知道的,就因爲知道我纔不敢胡亂要價,因爲我還沒有傻到這個世界上有掉餡餅這樣的事情,商人嘛,從來就不會做虧本的生意,我以前可是吃過虧,這一次,我是得了教訓……摔得很慘呢……呵呵,所以,謝謝於先生的美意了,於先生的東西,我可要不起!!”
於皓南坐在那裡,手指骨節怵然的收緊,這個女人,果真還是一樣的固執,倔強,不可理喻的孤傲。
就如他十三歲的時候見到的她一樣,當時的她,只有八歲,明明需要幫助,但是那雙固執的眸子仍然排斥着周圍的一切,她就是以這樣清冷的姿態看着世人,孤獨的讓人心疼。
他也曾經想過,到底是什麼樣的原因,讓他愛上她,愛上她的一切,包括固執倔強孤傲壞脾氣甚至自私狠心。
他的確想了很多次,莫清誠也曾經問過他這個問題,但是他不知道答案,或許愛上,便是愛上了,本來就沒有答案。
他一直覺得,他能保護她,護她周全,他一次次的對她保證,對她承諾,可是她卻也一次次的受到傷害,有自己傷的,有因爲自己而傷的。
申明樂說的對,她和他在一起,只有受傷,只能受傷,他保護不了她。
他突然覺得好笑,因爲直到現在他還沒法做到很有勇氣的去放手,直到現在他呼吸着她的呼吸還是會心顫,會疼。
他以爲,只要不見她,只要不見她,他們彼此陌路,她就一定不會受到傷害,他以爲他一定可以頂過去,瞞過所有人,包括莫清誠,那個他最愛的人。
可是有誰知道,多少個深夜他偷偷的跑到她的病房去看她,看着她即使在夢裡依然是緊皺着眉頭的不安穩。
可是有誰知道,當他在窗前看着她坐着輪椅走在樓下,他便可以不吃不喝一直站在那裡幾個小時不動分毫,甚至拿望遠鏡細細的觀察着她的一舉一動。
可是有誰知道,當他聽到隔壁傳來腳步聲,他的心跳都會不由自主的加快,因爲有人來看她了,他會想是李玄清還是申明樂,亦或者都不是。
面對她,他總有許多的猜測,但是好似沒有一樣是正確的。
就比如他說過要保護她,結果卻傷她最深一樣。
如此如此,若是不能保護,那就放了她吧。
放了她,讓她到一個無風無浪的懷抱裡,安安靜靜的度過剩下的幾十個年華,哪怕自己心痛難忍,哪怕多麼的捨不得,他都決定這樣做。
因爲他已經,不想再去傷害她。
“既然如此,那莫小姐來我的病房又是做什麼?難不成莫小姐對我念念不忘,打算再次回到我的身邊麼?”
口氣很淡很冷,帶着雲淡風輕的輕柔,可是掠過耳旁的時候卻帶着捲走一切的力量和氣勢,這就是於皓南,不將人傷的徹底,他便不會罷休。
可是,她卻不信於皓南會這般絕情,即使,即使自己內心有那麼一根軟刺,但是她卻還是不甘,她不能讓一個小小的懷疑毀了自己的愛情,只是懷疑而已。
“於先生,其實我來,是想問你一些問題,這些問題不解開,我的心始終放不下……”莫清誠沉了一口氣,感覺到什麼東西在心底緩緩的流動,帶着灼熱的溫度,灼傷內心的柔軟。
“哦?”於皓南挑挑眉,“這樣啊,我說呢,能有什麼事讓莫小姐屈尊前來呢……呵呵,說吧,只要我知道的,我自然會如實答道!”
於皓南嘴角勾起淡淡的笑意,那個笑意曾經在她看來是最溫暖最美好的,但是此時此刻,卻爲什麼讓她覺得這麼的可憎,爲什麼?
沉了一口氣,她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哪怕只有萬分之一的可能,她也要去驗證,去尋找那一萬分之一的意外。
“於先生,我的母親,曾經和您的父親在一起是吧,那麼……那麼除了和您父親在一起,還跟其他的人在一起麼?”
說完這話句話,莫清誠的眸光微微閃了閃,別過臉去,咬着脣繼續道,“……我是說,我母親後來……後來是懷着孕嫁給我我父親的……那就說明她之前有跟別人在一起過……”
於皓南的瞳孔猝然的收緊,他終於知道了莫清誠心中一直以來的疑惑和不安,因爲她懷疑她和他是兄妹。
兄妹?多麼可笑的關係,可笑的讓他現在想想都覺得可笑,但是想想,或許讓她這麼認爲的話,她的心裡所受的折磨必定是比現在要大得多。
“原來你是說這個啊,莫小姐,你可太看得起自己了……我父親很愛我母親,即使在外面亂搞,也不會讓別的女人生下我於家的孩子……至於你母親有沒有其他的男人……這個我可就不知道了,要知道,你母親當時的名號很是響亮,我只是再想,擁有如此響亮的名號,若是沒有做過什麼實質性的舉動……倒真是讓人吃驚……”
莫清誠只覺得胸口一緊,這個男人,竟然如此侮辱自己的母親,她咬着脣,薄顫的嘴脣泛出一絲豔紅色,手指骨節微微的泛白,她沒想到這個男人竟然會如此的絕情。
一刀見血,不留活口。
即使他們不是兄妹又怎麼樣?他們已經回不到從前,她的心已經被傷的傷痕累累,而他,也被自己傷的傷痕累累。
如今,她能以如此柔軟的姿態面對他,許是自己被傷的還不夠徹底吧,不然,怎麼還會覺得疼?
聽說愛的對立面不是恨,而是冷漠。
而冷漠的由來,就是因爲一顆受傷的心,傷到不能再傷,傷到無論怎麼傷都感覺不到痛了,如此,便對那個傷你的人從此冷漠了。
而自己,還在疼。
“謝謝於先生告知了,於先生休息吧,我就不打擾了!告辭了!”莫清誠聲音低低的說完,便轉過輪椅,想要擡手開門,無奈兩隻手上都被紗布捆住。
摩擦沉了一口氣,又不想讓於皓南幫忙,咬了牙牙,想起來自己的左手醫生說今天就能拆紗布,這樣的話,提前拆應該不成問題吧。
思罷,莫清誠牙齒將手遞到嘴邊,用牙齒一咬,將紗布的活結給要掉,然後開始一層一層的往下扯……
“你這個女人,你瘋了麼?開口求我幫你開門會死麼?”
莫清誠手上的紗布還沒有拆完,手就被人高高的擡起,莫清誠微微一愣,猛然擡頭便撞上一個如深夜班明亮璀璨的眸子。
不知爲何,那個瞬間莫清誠的鼻子一酸,溼潤的氣息彌散在眼角,瞬間就沁出了透明色的淚跡,她看了看男人握着自己的手臂,微微愣神,待要說什麼,男人的脣已經毫不客氣的壓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