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師辦公室,陳萬寧身邊大二生趙巖的電話響了起來,他接起電話,神情先是有些詫異,而後微微一怔,看向陳萬寧。
陳萬寧迎向他的目光,“怎麼了?”
趙巖只好實話實話,“剛剛他們打電話來,又出現了一個‘一條龍’,破了陳楠的記錄。”
陳萬寧心頭咯噔一聲,陳楠的記錄算得上是近兩年來專業內新生軍訓最好,現在居然還有人能破?這原本是個好事,發生在自己身上當然算是好事,但看趙巖的樣子,陳萬寧直覺要遭!
果不其然,趙巖接着說,“是那個……叫張景耀的。”消息是遮掩不住的,就是他現在不說,之後也會傳到陳萬寧耳朵裡。
陳萬寧突然感覺胸口堵着發不出聲來。
“哎……”付長鬆突然起身,似乎準備出去呼吸點新鮮空氣,路過陳萬寧身旁,伸出手,在他肩膀上拍了拍。
心情很好的樣子。
……
“基地那邊出結果了!張景耀成爲戰修新生中刷新‘一條龍’記錄新成就者!”
“臥槽,當初我練了多久才入門的都記不起來了,想起都是眼淚,這些人是什麼怪物?”
老生羣體對新生的感知除了極少數參與迎新的人之外,就是針對學弟學妹顏值的觀摩,記住幾個印象深刻的,未來說不定能夠借用師兄師姐身份近距離接觸。除此之外什麼新生典禮的挑戰啊,文藝匯演的表現啊,要不然不關心,要不然就聽個熱鬧,當個生活中聽聽新生小打小鬧的小調劑。
但是戰修的軍訓最後考覈,關於心法射擊的長中短距離“一條龍”就不一樣了,這就像是臨近畢業了對於通用語八級掌握的考覈一樣,是一個公認的指標。
這種指標蘊含着赤裸裸的強弱,以及……生死。
因爲所有人都知道,面對掌握着心法射擊的人,自己的生死就在對方的射界之內。
這是純粹對於這種能力的敬畏。
也是很多人在發現自己沒法在這上面有天賦或者進步之後,沮喪的換專業,離開戰修專業選擇其他專業的原因。
這其中就包括了夏妤的室友黃媛。
他們此時正在二食堂吃飯,黃媛穿着一件胸口是小熊圖案的坎肩,外罩一件針織襯衫,下身是藍色短裙,到小腿的七分白色絲襪,小皮靴。對面的夏妤黑髮披肩,身着淺白色的翻v領短袖襯衫,搭配黑色及膝運動裙,光潔的長腿之下踩着一雙運動鞋。
手機上就有多個校園羣在談論基地那邊今天傳來的結果,黃媛此時正因爲這個消息,連最喜歡的二食堂餐食也顧不得多扒拉了,只在嘴巴里咬着筷子頭,分出神來對面前的夏妤睜大眼睛道,“你的crush竟然這麼強?哎,我當初要是有他半分能耐,也不會從戰修專業調過來了!”
她語氣裡充滿沮喪,沉悶。
夏妤知道黃媛是典型的看熱鬧不嫌事大,也就不再徒勞的反駁她總是把張景耀湊cp一樣掛在嘴邊了。
“早早的發現這個專業不適合你跳出來豈不是很好,畢竟有的人一輩子也找不到一條適合自己正確的路,走了很多彎路也都還在摸索。而且,戰修也未必那麼香餑餑,我就不稀罕,所以我選的大氣與海洋環境學。”對於自己這位閨蜜,夏妤還是要出言安慰,她夾了一支蝦放入她餐盒裡,明麗的眼睛眨了眨。
“那不一樣好不好,我就是在軍訓上面發現,自己如果有一天上戰場,面對那樣有天賦的人,可能連影子都看不到對方就被一顆子彈打死了,比飛劍還厲害,感覺到絕望,因此才早早轉了專業。
讓更有能耐的人去擔下這份責任保護我們。而你,伱在一個環保專業,就搞出了風暴模型入道,可以手擲風雷。就連平時參加武道會,也能打穿擂臺,你雖然不是戰修專業,可已經算是跨專業的選手了!噢,謝謝哦,”黃媛順手拿起筷子把蝦塞嘴裡,咀嚼了一下,嘆了一口氣。
“還有你這位張景耀,我原本還打算作爲你的好友,學姐的身份去審驗審驗他呢!可現在……我哪敢在他面前下絆子?”
夏妤擡起手捂了捂額頭,感覺頭疼,“你可千萬別!”
“知道啦,知道啦!你別作出一副‘我怎麼那麼不省心’的樣子!”黃媛甩甩手,旋即看着手機,又豁然開朗,“哈哈,你看這些羣裡面,什麼‘長中短三距心法射擊兼以高分通過,讓人絕望啊!’‘張景耀是不是某個特殊培養的國防生?直接上渠道就好,何必走這種流程來壓人?’原來感到絕望的不止我一個啊!”
她以得知張景耀成績想到當初的自己而沮喪,卻又因爲在各羣裡發現了同樣如她當初一樣沮喪的人而幸災樂禍,突然就沒那麼沮喪了。
這讓本來還想辦法安慰她的夏妤突然無語。
原來有的人面對打擊最好的安慰,就是看到別人比自己還受打擊。
“不過……他們很快就要面臨‘當頭一棒’了吧?”黃媛壞壞的擡起頭來,嘴角噙着笑意。夏妤點了點頭,目光放遠,藍寶石玻璃般的眸子倒映着食堂玻璃窗的亮斑,顯得寧靜,深邃。
掌握心法射擊之後,教官們會將他們整合起來,再給所有人展示心法射擊並非萬能,這是對掌握了心法射擊的人等同於潑一盆冷水……張景耀會受到打擊嗎?
……
基地的虛擬射擊場之中,張勳面前是最後考覈有成績的人。
每個人都戴着智能眼鏡,手中是裝有訓練彈的射擊手感和真槍相仿的射擊槍械。
所有人不明所以,爲什麼他們通過了實彈射擊,但還要來到虛擬射擊場,配發給他們這些訓練槍有什麼意義?
而且更讓人疑惑的是工作人員提前給每個人都準備了一個紙袋子,提示他們一會可能會用到。
“掌握了預感射擊,是不是大家都很高興……是不是覺得自己無敵了?”
戴着智能眼鏡的衆人沒有迴應,但看得出每個人臉上都有一股信心,顯然張勳說中了衆人的心理。
張勳目光睨視,“那麼現在用你們手上的訓練槍,十人一組,輪次向我射擊。”
一干人等微微錯愕,終於明白爲什麼要換虛擬射擊場了,否則大家現在用真槍向張勳射擊的話,豈不是把他打成篩子?
張勳就站在距離衆人三十米的中央位置,這是能熟練使用手槍的人很舒適的射擊區間,也是手槍有效射程的“甜區”。
沒有二話,第一組分好的十人上前,擡起訓練槍就要開射。
然而在他們以心法射擊遙感張勳,同時手上要下意識擡槍射擊的那一刻,所有人都突然發現了不同。
張勳身體在原地晃了晃,伴隨着他的身法展開,有人駭然發現張勳的位置變得模糊,他們的“預感”丟失了目標,被生生切斷。心法射擊最重要的對目標位置的把握,預感丟失,就像是雷達對目標的捕捉混亂且受到了干擾。
原本以爲十人一組會響起的密集槍擊聲,此時竟然只有寥寥的擊發聲響起。
張勳身子如幻影般在原地閃爍了幾下,突進,毫無徵兆的倒退,折轉。一些開槍的人發現智能眼鏡的顯示回饋,他們手槍射出的子彈都沒有命中!
一些人更甚者頭暈目眩,下意識拿起身邊的紙口袋哇一聲吐了出來。像是經歷了劇烈過山車一樣的翻轉顛倒,天旋地轉。
這是怎麼回事!?
很快,一組又一組,無疑是這種狀況,暈眩的暈眩,吐的吐,事前配發的紙袋,以這種方式玄妙的起到了作用。
而火箭隊的衆人,則是對此隱隱有所預料,他們經歷過戰場,瞭解到在戰場之上,面對一些強者,哪怕你手中握有武器,也打不中對方。
眼下應該就是這種狀況。
到了張景耀的這一組,周圍敗退下來的人在一旁休息的有之,有的緩過氣來,都注視着他,要看他這個目前實彈射擊第一的人,面對這種狀況又是什麼樣的結果。
張景耀深吸一口氣,看着那邊淵渟嶽峙的張勳,感受到他無形中釋放出來的氣場和壓力,他靈感觸動,擡槍。
果然,他一旦釋放靈感,張勳就有了提前的感知,身體迅速微調,直接偏離了張景耀預先的射擊路徑,同時讓張景耀靈感射擊出現偏差,直接給他帶來了暈眩的感覺。
這就像是玩vr遊戲,人在遊戲中衝刺,遊戲裡顯示跳落懸崖,或者撞擊障礙物,結果現實中卻沒有和遊戲裡一樣發生的時候,人類松果體會因爲這種和現實脫節的預判而失衡,讓人體產生眩暈噁心的伴生效應。
一念至此,張景耀明白以張勳的段位,自己要靠心法射擊命中他機率近乎不可能,那麼如果不用預判靈感,而是直接瞄準呢?
張景耀沉下心,後續的子彈不再進行靈感預判,而是瞄着瞄具進行射擊。
這就導致比起周圍人只能斷斷續續開槍,亦或者噁心到放棄射擊,張景耀持握訓練槍倒是後續嘭嘭嘭的開火,打完了十發子彈。
不過和周圍人成績一樣,vr眼鏡判定,十發都落空,沒有擊中張勳。張景耀搖了搖頭,苦笑一下,放下了訓練槍。
只是這個過程中,張勳在三十米外收拾了身法,穩穩站定,朝着張景耀方向看了一眼,背脊卻微微有些冒汗。
他孃的,剛剛他頓時失去了張景耀方向的預感把握,隱隱感覺要遭,幸好臨時把身法發揮到了極致,全力躲閃張景耀方向的槍口指向,這還讓他感覺隱隱有一發子彈的路徑是擦着他身體過去的,險些就被判定命中了!
這要是真被張景耀給射中,他還真不好接下來裝比了!這小子怎麼一天盡整幺蛾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