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
月上柳梢頭,黑暗重啓。
昏暗天空裡,身體中那一片能量再度發作,便如翻江之潮,讓卓君彥也不得不停下。
他靠在一棵樹上坐下,平緩着自己的氣息。
寧靜寂寥的長夜,唯有風吹過的聲音。
卓君彥閉着眼,似是睡過去了一般。
一道黑影在地面悄然蠕動着,緩緩摸近。
就在距離卓君彥十米外處,待要暴起,便聽槍聲驟響,黑影翻身而出,捂住胸口,看着那一片血花:“你……”
卓君彥閉着眼:“你不是那個有資格偷襲我的人。”
那黑衣人晃了晃身軀,倒下。
暗夜中,響起一陣陰沉笑聲:“不愧是君威元首,即便是重傷如斯,依然狠辣。”
卓君彥依然閉目:“我剛在白猿城幹掉上百人,沒想到還有這麼多人趕着來送死啊!”
黑暗中的人冷哼:“六大宗門有令,殺了你,黃金萬兩,可爲宗門真傳弟子,下任宗主,獲傳至寶。你已是強弩之末,如此好的機會,總是要試試的。”
卓君彥笑了:“這纔對嘛,終於有些頭腦了。”
心猿城一戰,暴露了雙方一個事實。
卓君彥這邊,確實實力大受折損,連殺死陳思羽都做不到,只能利用火器伏擊。
各大宗門這邊,也暴露了另一件事,就是宗門對卓君彥的畏懼依然存在,不敢輕上。
但是宗門怕死的問題可以解決!
各大宗主終於做出了正確的決定:他們宣佈卓君彥受了重傷,並加大懸賞。
人爲財死,鳥爲食亡。
目標重傷是給信心。
懸賞則給動力。
終究是又要胡蘿蔔又要大棒,方得成事!
相信在知道卓君彥重傷之後,會有許多江湖人來尋一份機會。
更關鍵是卓君彥傷的越重,消耗越大,各大宗門的底氣就越足,那曾經的畏懼也會不斷消散。
有了底氣,也便有了膽氣。
追殺也便不再是隻追不殺,而是有追有殺了!
黑暗中之人已道:“殺你者……”
砰!
槍響。
但這次卻沒成功。
那黑暗中的聲音笑道:“你的聽聲辨位對我沒用。”
說着一把暗青子已自暗處襲來。
撲!
打在卓君彥所在的樹上,發出清脆的聲響。
那暗中之人愕然。
他明明在那裡的,可爲何傳來的不是利刃入體的聲音?
心中一顫,正欲後退,卻發現有硬物頂在自己後背。
卓君彥冰冷的聲音響起:“你知道聽聲辨位沒有用,還聽我的聲音?不知道我可以遙控槍支的嗎?”
“死!”那人勐然矮身,對着身後打出凌厲一擊。
這一擊,凝聚他所有力量,便是等閒化境亦可擊殺!
然出手卻愕然。
落空了?
身後並沒有人,只有一把槍虛浮而起。
不好!
砰!
槍聲再起,那人已翻滾着跌入塵埃。
總算他罡罩護體,到是沒有因此受創。
“不是滅神槍?”那人大喜:“卓君彥你太小看我了。”
轟!!!
黑暗中,亮光一閃,一發黑乎乎的事物已轟在那人胸部,在他身體炸出一個恐怖大洞。
“嗷!”那人痛苦嘶號着:“卓君彥!”
卓君彥沒有現行,只是黑暗中,兩柄槍飄飄悠悠的飛來。
卓君彥語聲冰冷:“很多人知道滅神槍厲害,卻不知,滅神槍的真正特性是方便和連發,而不是隻在威力。你挨的這一炮,叫火箭彈,用的是碎甲彈,除了不好使用碎花彈和能量爆裂手法外,其他威力比滅神槍也小不了多少。所以,我也不算太小看你。”
砰砰砰砰!
連續的槍擊聲裡,那人已被打成篩子,當場死去。
收起槍,卓君彥繼續向前走。
此地起了槍聲,要不了多久,就會有新的江湖人殺過來。
卓君彥知道,在六大宗門及時轉換做法,重振士氣後,接下來等待他的,就是真正的無止盡的追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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撲!
一劍噼斬,一人悽呼倒下。
叢林裡,卓君彥一劍得手,也不停留,繼續向前。
如今這漫山遍野,到處都是六大宗門的高手,強手,狠手。
他們埋伏在草叢裡,樹蔭中,水底下,用各種手段偷襲,強攻,暗殺!
有些手段,卓君彥聽都未聽說過,想都未想到過。
直到這時,他才明白原來系統中有這許多手段並未記錄。
它只是記錄了根本,記錄不了那些衍生。
是不願?還是不能?
卓君彥不知道。
他只是興奮着。
連續三天的追殺,讓他的身上平添了許多傷痕,因爲大部分的力量都用來壓制那靈境的能量了,這些傷中有些便成了不褪的疤。
卓君彥從未有過一次性這麼多傷疤。
他甚至能清楚道出這些傷疤是什麼人留下的,有什麼手段。
胸口的那一道刀上,是斷門拳洪老六留下的,此人以拳成名,殺招卻是刀。那一刀,陰毒狠辣,威力強勁,中者必死。
卻只是給卓君彥留下了一道難以癒合的疤。
左臂的劍傷,是無影劍留下的。
子母劍,最難防。
尤其速度絕快,卓君彥若在以往也便躲過了,偏那時他體內能量發作,閃避不能,只能硬撐着受了這一劍。
右臂那記爪痕,是斕姑留下的,一個不錯的美人兒,就是可惜出手狠了些,硬是用自己的命給他留下這難忘記憶。
最重的還是頸處一擊。
烈火宗一位聖子全力出手,引爆火毒,幾乎將他燒成灰盡,卻終究也還是被他的滅神槍擊殺。
他也是三日追殺裡,死去的最強的一個。
但是所有這些傷害,加起來都不及那靈境。
不停的奔跑,讓他幾乎沒有時間去研究,去突破。
戰鬥則讓傷勢進一步加重!
可即便如此,卓君彥的目光依然堅定。
長吸一口氣,他緩緩起身,繼續向前走着。
步伐沉重,步履堅定!
自入鴻元界,一生縱橫,未嘗敗績!
然,非好事!
人生當有起落,當有跌宕。
有些事,唯有在低谷中仰望,才能看得更清!
所以,沒什麼可以懼怕的,也沒什麼可以悔恨的,只需將這一切,都化做磨練與考驗便可。
則,再起不難,可重鑄輝煌!
他對自己這麼說着,然後微笑着。
天空中飛過一隻白色的鳥兒,穿過雲層,發出歡快的啼鳴。
望着那鳥兒,卓君彥突然響起了羽未央,想起了唐凝。
此時的你們,不知可好?
放心吧,我會回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