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炎能有這樣的思緒，牧塵知道，自己並沒有看錯他。
牧塵眼神中略帶欣賞，道：“沒錯，本王曾讓人仔細調查過，你們各大貴族的人事調動方式，可以說，是非常隨意，裡面有非常大的漏洞。每個貴族府內，都有幾千上萬的府兵，而這些府兵，都歸幾位統領大隊長管轄，統領之下，只有一些小隊長，這些小隊長，多的，要管轄幾百人，少的，也要管着幾十人，再加上，這些小隊長的職位，變動非常快，比如哪位少爺小姐突然提拔，就能讓今日還是一個新手的府兵，明日就成爲，一個小隊長。”
“任人唯親，職位變動快，選拔制度低幼，讓很多底層府兵，爲了晉升，而不擇手段，大家都忙着拍少爺、小姐的馬屁，自然疏於管教，甚至，同爲一府府兵，隔着幾個院子，就完全不認識了。若是這時候，一個小隊長，突然被刺殺，立即來了一個新隊長接任，即便這個人是新面孔，也沒有人會覺得奇怪，不是嗎？”
周羽有些不忿，道：“不會的，所有府兵職位，如果不是正常選拔，就需要家族高層推薦才能任職，隨便來一個陌生人，怎麼可能輕易混入！”
“家族高層？你覺得一個家族，所有高層，都是全心全意，爲了家族嗎？一個連底層府兵，都只注重利益，不擇手段、溜鬚拍馬的家族，高層中，又會有幾個高風亮節，刺殺易容、威逼利誘，多的是手段，能夠讓他們幫你做事。甚至，還有一些貴族長老，明碼標價，出售本族內府兵小隊長的職務，這些，周家主不會不知道吧。”
周羽無話可說，青山城貴族間的齷齪事，他也非常清楚，不少家族高層，爲了斂財，會將一些無關痛癢的職位出售，這些都是貴族間心知肚明的事，所以，很多貴族高層，只有少數幾個，是自己培養的心腹，大多數府兵，都是棄子罷了。
“只要有一位隊長，是本王的人，那本王，就能無止境的，將自己人安排潛伏進去，即便這些人的職位，都很低，當潛入的人，多到一定程度，那情況，可就不一樣了……你們以爲，前段時間，爲什麼青山城所有貴族，都會無緣無故的加入一場混戰，而且，這場混戰，竟然沒有完全優勢的一方，也沒有完全劣勢的一方，而是猶如一個大漩渦，以周家和張家爲主，無數貴族，都在這個漩渦中掙扎。”
“你們難道就沒有想過，在這麼大的一場混戰中，爲什麼自己家族的主力，沒受到什麼損傷，爲什麼在對方優勢的時候，會突然冒出神秘殺手，殺死幾個關鍵人物，而這場混戰中，死傷最多的又是誰，存活下來的人數又是多少，爲什麼最終，你們會發現，自己在這一場混戰中，損失的並不大？這些問題，若是你們都好好想想，就不會出現如今的局面了，不得不說，你們真的非常白癡。”
周羽細思極恐，道：“難道，那一場混戰，就是潛龍軍大批潛入……各大貴族的時機……可是……爲什麼，爲什麼……可以做的毫無破綻……”
“想要知道爲什麼？那我就告訴你，好了，衆位弟兄，可以出來了……”
牧塵說完，各大陣營的人羣中，陸陸續續走出一些人，這些，都是各大貴族關鍵性的人物，或者說，是擁有一定權利的人物。
百餘人人走到牧塵面前，單膝下跪道：“屬下，參見少帥！”
有這麼多內應幫忙，想要潛伏几個人，實在太簡單了。
“一旦底層的人，都是自己人，那要調查清楚，一個家族高層的關係網，將會異常簡單，而這時候，不論是威逼利誘，還是直接暗殺替換，只要熟悉他的所有關係，以及生活情況，在短時間內，就沒有人會注意，特別是家族中，不起眼的牆頭草，在人羣中可有可無，這種人被替換，誰又能立即發現，而且，就算被發現，再把發現者替換，或者擊殺，就沒問題了，在當時如此混亂的局勢下，死一個兩個，也並不是什麼大事，不是嗎？”
牧塵說的很簡單，但真要實施起來，考驗的東西就太多了，這不僅是對全體潛龍將士素質的考驗，也是在考驗計劃者的臨場應變能力，能將這麼大一盤棋，佈置得如此天衣無縫，可不是什麼人都能做到的。
周羽還在震驚，自己家族中一位默默無名的長老，竟然也是潛龍軍假扮的，站在周羽身邊，一直沉默寡言的程浩天，也跨出一步，走到牧塵面前，道：“程浩天，參見王爺！”
“不……不可能，怎麼會，程兄，你怎麼可能，也是潛龍軍的人！！！”這個事實，再次打擊到周羽，程浩天可是周羽最信任的人之一，也是周家權利最大的幾人之一，若連程浩天都是潛龍軍的人，那自己的周家，對潛龍軍來說，就和不設防，沒有區別。
程浩天默默轉身，道：“浩天，現在還不是潛龍軍之人，但我畢生所願，就是能進入潛龍軍！見識過王爺的才智和實力之後，我才發現，這世間，再也找不到比王爺更好的主公！我程浩天願意傾盡一生，爲王爺鞠躬盡瘁。”
周羽看着自己如此信任的人，無情的背叛，早就已經失去了理智，突然拿出一顆火雷子，毫不猶豫的扔向程浩天。
程浩天並沒有害怕，而是單手接住了火雷子，道：“周家主，不要白費力氣了，這些火雷子，根本不是你們周家寶庫裡的東西，而是王爺讓周炎，放進寶庫，故意被你發現的，當然，這些火雷子什麼時候能爆炸，從始至終，都不是由你控制！而是由王爺控制。”
周羽無力的癱軟下來，心中充滿無限，疑問：“爲什麼，這究竟是怎麼回事？…………爲什麼……”
牧塵：“程浩天，就由你來告訴他吧，也不枉他對你的信任。”
“是，王爺。”
程浩天轉過身，看着周羽道：“周羽少爺，感謝您這段時間，對程某和兄弟們的照顧，即便沒有周炎的說情，浩天也會盡力保住周羽少爺的性命。”
周羽也是見過世面的人，經過一會兒的恍惚，心緒也就穩定了很多。
“怪不得，你一個小小的平民，竟然能多次阻擊張家的暗殺，不僅多次救了我，還抓住了很多張家刺客，提前洞悉了張家的計劃。”
周羽恍然大悟，道：“原來，這些都是潛龍軍在暗中幫你，可是……爲什麼，你只不過是個小小平民，你的身份、來歷，本少爺都調查的清清楚楚，還有你的那些手下，本少爺也都時刻盯着，你們都沒有任何可疑，你們根本沒有機會接觸到潛龍軍纔對，怎麼會……”
程浩天：“周羽少爺，你說的也不全對，浩天只見過一次潛龍軍的將軍，而且還是在進入周家之前，進入周家之後，浩天並沒能聯繫上潛龍軍。自然，你在我們身上，就找不到可疑之處，因爲我們，根本就沒有聯繫過潛龍軍。”
周羽怒吼：“不可能，若是沒有潛龍軍的幫忙，你怎麼可能，數次看破張家的埋伏，又擊殺數位張家高手，僅憑你人武境的實力，絕對做不到！”
“從始至終，王爺交給我的任務，就是全心全意幫助周家，在進入周家之後，我絕對沒有做過任何手腳，那些刺客、殺手，還有埋伏，都是潛龍軍動的手，在下收到的另外一個任務，就是想盡辦法，將所有功勞，都歸功到自己頭上，當然，這些事情的聯繫，也是潛龍軍，單方面聯繫在下，浩天從始至終，都沒有見過一個潛龍軍。”
牧塵這時候笑道：“浩天兄過謙了，就算你不知道，潛龍軍的具體計劃，但也能大致猜出，周家哪些人，是我潛龍軍的人吧。”
程浩天單膝下跪，道：“王爺手段通天，小人只是注意到，後院的一些底層護衛，在青山城內亂之後，出現些許變動，而且，這些新面孔，雖然實力有些隱藏，但眼神中卻有一絲精光，不像是普通獵戶。但具體有多少潛龍將士，混入其中，浩天實在無法揣測。”
周炎這時候，突然接話道：“你是怎麼發現，給你送信的人，是我！”
“浩天起初，並沒有懷疑四爺，畢竟四爺在周家的地位，有些卑微，就連周家自己人，都不曾關注過四爺的動向。只是一次意外，讓浩天對四爺起疑。在最後幾次，張家的暗殺行動中，大長老曾拼死擊殺了一位張家地武境強者，大長老自己也受了重傷，爲了防止大長老受傷的消息泄露出去，周家第一時間封鎖了消息，這次刺殺就成了絕密，就連周家長老院，都沒有幾人知道，在下若不是在現場，應該也不會知道此事，畢竟家族大長老負傷，是件大事。這等機密之事，四爺竟然能在當晚，就出現在大長老療傷的院外，不得不讓在下起疑。”
周炎心中瞭然，笑道：“真是觀察入微啊，怪不得，王爺能看上你。”
周羽這時候還是有些不敢相信，道：“爲什麼，四叔，你要幫着潛龍軍，對付自己人。”
周炎苦笑一聲，道：“對付？小羽，不要太高估我們周家了，在王爺眼中，我們真的不算什麼，充其量，只是潛龍軍練兵的棋子而已，你以爲，沒有我的幫忙，潛龍軍就沒有辦法潛入周家嗎？這一切都太遲了！我若是不照辦，周家只會死傷更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