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是道。
這是一個讓人難以捉摸的東西,無數人曾沉淪其中,不得答案,即便是徐石身上盤桓自身的道,卻始終摸不着頭腦,如今有這麼一尊無上生靈在此,終究是有了解決的機會。
“道……”
猴子嘻嘻一笑,並未急着迴應。
它瞟了一眼荒古遺種消失的方向,隨後纔將目光收回,神色變得輕佻起來,似乎由於出世,使得它的狀態復甦,變得富有活力。
它撐着腦袋,隨意的嚼着桃子,目光不住的遊走:“對於道,你自己是什麼看法?”
徐石一怔,沉思片刻,隨口回道:“道可道,非常道……”
他正準備述說些道德經上的東西,卻被猴子擺手制止。
“等一等。”
他頓住語句,擡頭看向猴子,不明白對方到底是什麼意思。
猴子的嘴角仍舊揚着笑意,滿臉的毛在風中微微鼓動,一字一頓道:“那是老子的道,不是你的道。”
徐石先是茫然,隨即腦袋裡似乎產生了爆響,轟然爆響,思維一片空白。
出神的時候,猴子的嘴一張一合,每個字音都飄進了自己的耳朵裡。
“我也知道,那片小小的地方,誕生了一位將道言之於紙上的哲人,可他所言舒的,只是他對道的理解,你自己的道,在哪裡?”
“天道飄渺,無窮無盡,以人之眼,如何看盡這無盡天道?世界廣闊無極,看的再遠再多,也僅僅只是天道的一角,生靈,永遠都活在自己認知的世界裡,活在自我的夢囈中。”
說到此處,猴子站起身來,此刻狂風捲起,一身破舊的道袍隨風捲動,烈烈作響。
“是故,由於認知出現了參差,人人對道的理解也出現了偏差,信念也有所不同,於是便有了正道邪道,魔道王道,然而,事實上呢,道無善惡,道無正邪,道,就是道,洪荒萬古,無盡生靈,爲道而生,爲道而死。”
此言一出,猴子的眼中有星辰轉動,宇宙沉浮,無盡歲月在瞳孔中流淌,一瞬之間,便仿若飛過了萬古。
聽到此處,徐石心中若有所動,心中有一種靜默的歡喜。
對方的話語似乎觸動了心中的某個點,體內的道意都隨之而狂流,產生了隱隱的蛻變。
“你的意思是,這個世上,本無正邪善惡之分?”
“不,這要看你自己。”
猴子嘿嘿一笑,一幅桀驁不羈的模樣。
“你覺得這世上有正邪,那便有正邪,你覺得這世上有善惡,那便是有善惡,道由心生,你的道,是什麼道?”
“道由心生。”
徐石吶吶唸了一聲,閉上了眼睛。
他心中似乎有所得,又似乎什麼都沒得到,體內流轉的莫名道意不住流轉,涌動全身,即將要突破某個臨界點,最終,卻什麼都沒有凝成。
“終究是差了一些,方能凝成道種。”
似乎是看穿了一切,猴子輕聲一嘆。
但頓了兩三息後,它又不由低頭輕笑:“萬古都等了,也不需在乎這麼一點時間了。”
靜默許久,徐石不禁微微搖頭,睜開了眼睛。
他能感覺到體內狂肆的道意,卻始終無法昇華自身,剛想開口問問,卻被猴子制止了。
“不需要說,道,是靠悟的,說一千道一萬,不到那一步,終究是不曾明白的,苦苦的追問,得不到任何結果。”
猴子頓了一頓,望着徐石的面容,又嘿嘿一笑,“我知道你心中有無限問題要解答,只是那些問題都要靠你自己去悟,我回答了,反倒會誤了你,破了你的道,你的道,只能由你自己去走,自己去感知,自己去理解。”
說話的同時,猴子的身影淡淡消弭,化爲浮影,流於無形。
“能幫你做的,我也就只能做到這一步了,等你明悟了自己的道,異象能自動蛻變成神魔級的時候,再來此地吧。”
當最後一個字音吐出,猴子的身影立時不見,似乎從未出現過。
立於原地,徐石一時沉默。
“猴子雖然話說的不多,但從話裡,似乎傾吐了不少大秘密。”
“萬古神魔,想要滅殺人族,不僅僅是因爲想要奪取人道爲尊的地位,可是因爲某些隱秘的至強生靈爲了自身之道,從而推動了這一切。”
“道,道,道,似乎諸般種種,一切緣由,都是爲了道!”
“而且,到了最後,猴子更是告訴我,我的異象會自動蛻變,化爲神魔級,這原因,恐怕還是因爲這個道嗎?”
一念至此,徐石不禁握拳,空氣之中,驚出一聲爆響。
“可是,我的疑惑並沒有因爲他的解答而少了,反而多了更多。”
“是誰推動了這萬古殺劫,導致了這一切的殺劫?”
“洪荒,萬古,是什麼又定下了這時間的流逝,決定了這個時代的產生?”
“道!道!道!一路走來,我心中縱然有些明悟,但終究還是不瞭解這個詞的含義,究竟什麼纔是我的道?”
徐石仰面向天,遙望天空,沒了邪凰雲氣的沾染,天空顯得格外遼闊高遠,深不可測。
靜靜的看了數息,徐石搖了搖頭。
“算了,正如他所說的,在這裡苦思沒有任何作用,本來是想再磨練一下自己,結果現在卻出了這麼一件事,現在心思亂了,也應該驚下心神,好好想一想現在的路該如何去走。”
他掃了一眼大妖山,眉頭皺起,細想了一息,就此遠去。
大妖山間,樹林之中。
十餘頭荒古遺種靜默而待,渾身氣息流動,醞釀着自身威能,只要徐石一過來,便會一舉爆發,轟殺對方。
身爲荒古遺種,豈能被人類如此貶低?
一時的顧忌之後,它們當即聯合起來,爲徐石設下了一個局。
先前的那兩頭荒古遺種,就是爲了勾引那人過來,從而進行致命一擊。
只是,事情卻並未如他們想象那般延續下去。
那少年起身望了會天空,然後居然就走了?
走了……
衆多荒古遺種一時無聲。
許久,腦袋被砸了塊大洞的邪凰幽幽罵了一聲。
“他孃的,老孃白白破了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