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慶天見“大哥”答應教訓那殿中少年,心中大定。
他今年三十七歲,資質一般,悟性一般,不過真我境界。但他的大哥可就不一樣了,大哥名叫‘衛峰’,今年三十九,但因爲修爲精深,所以竟然顯得比他自己還要年輕些。
衛峰前年剛剛突破到神初中期,他自小就開始跟着三叔學劍,四年前三叔甚至把自己賴以成名的“奔雷劍術”都傳給了他。這位衛家長子和謝家的另一位天才一起,並稱山莊兩大傑出高手。
“咦,奇怪!”衛峰忽然奇怪一聲,睜大雙目,朝周圍看去。
“大哥,怎麼了?”衛慶天奇怪問道。
衛峰不說話,只是閉上眼睛,耳朵微微一動。旁邊的葉羽看見這一幕,心中一凜,知道對方屏蔽了視覺,但在這漆黑的環境裡,視覺已經起不到多大作用,對方屏蔽視覺,聽覺反倒愈加靈敏!
“能用聽覺感應到周圍情景,這人,不好對付!”
果然,葉羽心中想法一閃而過,還來不及屏住呼吸,那衛峰已經沉聲喝道:“什麼人,給我出來!”
“噌”的一聲,衛峰長劍出鞘,斜指葉羽和蕭雁兒藏身的這個方向。衛慶天和黃娜雖然還有些驚異和奇怪,但看見大哥衛峰的樣子,也是警惕地抽出兵器,注視着葉羽這邊。
蕭雁兒臉色一變,心跳止不住的加快起來,她正有些不知所措,手背突然一暖。蕭雁兒微微轉頭,意識到玉手已經被對方握住,她臉色微紅,心中卻不自覺地平靜下來。
“雁兒。”葉羽貼在蕭雁兒耳邊,低聲道:“你在這裡等着,要小心!”
感受着葉羽盡在咫尺的溫熱呼吸,蕭雁兒心跳忽然又有些加快,但聽到他的話,蕭雁兒卻心中卻突然一驚:“葉大哥,你要幹什麼?”
葉羽微微一笑,輕拍她的手背,忽然站了起來。
他悄悄在地上抓了一把泥,抹在臉上,隨即走了出去,高聲道:“幾位朋友,這夜深人靜的,小弟出來散散步,剛好遇到幾位兄臺,可真是有緣啊!”
蕭雁兒眼睜睜看着葉羽離去的背影,深呼一口氣,繼續靜靜地伏在旁邊。
衛峰看着前面的人影,眼中露出一絲疑惑。現在天色很晚,光線黯淡,他也看不清楚對方的具體形貌,只能勉強看出是一位少年。衛慶天和黃娜只見過葉羽一面,此時雖然看對方有些眼熟,但也不敢確定。
“在下奔雷山莊衛峰,敢爲閣下是?”衛峰報上了身份。
葉羽哈哈一笑:“江湖散人一個,微名不足掛齒,倒是衛兄的奔雷山莊,名聲赫赫啊!”
衛峰不爲所動:“閣下呼吸悠長,幾無間隔,想必也是功夫極高的!”
葉羽擺擺手,說道:“時下夜深人靜的,幾位奔雷山莊的高徒,不會是去敢什麼偷雞摸狗的事情吧?”他眼睛透亮,似笑非笑地看了衛慶天和黃娜一眼。
衛慶天夫婦二人不自覺心中一凜,似乎被這少年看穿了一般。
衛峰卻是老江湖,絲毫不在乎葉羽的言語,反而嗤笑道:“閣下說得好笑,我們奔雷山莊聞名河西,乃是堂堂三大山莊之一,飛鹿郡又是我們山莊的大本營,這地方還有什麼值得我等三人偷盜的?倒是朋友,深更半夜還躲藏在這叢林之間,不會是有什麼見不得人是事情吧?”
“三大山莊?”葉羽心中暗自皺眉,嘴上卻說道:“衛兄說笑了,在下只是恰好路過此處而已......既然衛兄幾位也有要事要做,在下也不打擾了......”
說着,腳步微動,已經朝另一邊慢慢行去。
衛峰眉頭緊鎖,但不清楚對方來歷,他也不好出手阻攔,只能警惕地注視着對方緩緩離去。
“等等,我想起來了!”這時候,衛慶天卻忽然大叫了一聲:“他就是白天那個傢伙,大哥,快截住他!”
衛峰眉頭揚起,高聲道:“朋友,且留一會如何?”步如矯電,已經朝着葉羽飛身追去。
葉羽一聲不吭,悶着頭往前面狂奔。等奔出一段距離,確認蕭雁兒已經沒了危險,他才緩緩停下來,心中暗暗舒了一口氣。他其實也是不得不如此,當初本來以爲來的只是衛慶天黃娜兩個真我境,卻沒想到此時卻多了一個衛峰。
如果只是衛慶天和黃娜的話,葉羽有信心片刻之間便能打發,蕭雁兒自然也是毫無危險。但此時多了一個疑似神初境的衛峰,他就不得不小心多了。若是自己被這衛峰纏住,到時候以蕭雁兒靈動境後期的修爲,倉促之間又來不及佈陣,肯定不是衛慶天二人的對手。
“好了,現在可以好好會一會這個衛峰了。”葉羽停下腳步,眼中光芒流轉。
這時候衛峰三人也追了上來,但看葉羽竟然再不奔逃,三人都有些警惕。
“哈哈,三位追趕在下,不是想請在下喝一杯酒吧?”葉羽轉過頭來,似笑非笑道。
衛峰忽然道:“喝酒倒也不是,只是聽說閣下有一枚震雷令,不知是真是假?”
葉羽揚眉道:“真又如何,假又如何?”
衛峰道:“我派乃是震雷殿支派,敝三叔更是擔任着震雷殿大長老的職位,閣下若真是震雷殿弟子,持有執法堂震雷令,大家也算一脈子弟,正要多多親近;但閣下若是仿冒震雷令,可就不要怪衛某無情了!”
葉羽哼了一聲,手腕一晃:“既然想看,那就拿去看吧!”
一抹黑光飛射而出,衛峰右手微揚,恰好將那黑光接在手裡。但感受到手中之物帶來的無儔巨力,他還是止不住心中一凜,對葉羽的修爲頗有驚異。
衛峰將手中令牌舉起,就着黯淡的月光,看清了這枚鎏金令牌周圍的卦紋和中間的草書“震”字。他心知這令牌乃是真貨,以爲葉羽果真是震雷殿弟子,心中有了決斷。
“哈哈,原來閣下真是殿中兄弟,不知道兄弟的師尊是哪一位?”衛峰說着,將那枚震雷令交還給了葉羽。
葉羽接過令牌,說道:“衛兄有話就直說了吧,在下還有事要做!”
衛峰眉頭一揚,哈哈笑道:“兄弟果然爽快,是這樣,衛某一向對殿中的震雷真氣和諸般妙法頗爲羨慕,可惜資質有限,不能修習,今天有幸遇到兄弟,便想討教一番,不知可否?”
葉羽微微一笑,眼中光芒流轉,忽地高聲道:“好!”
葉羽答應得乾脆,衛峰反倒有些疑惑:“閣下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就是......”葉羽右手虛抓,一條樹枝臨空飛起,“動手吧!”
話音未落,手中樹枝已經走龍蛇,飛矯電,刺破虛空一般朝衛峰刺去。衛峰瞳孔一縮,顧不得再想其他,本來已經歸鞘的長劍再次“噌”的一聲轟然出鞘,寶劍瞬間在空中結成六道劍圈。
葉羽雖然用的樹枝,但衛峰多年習劍,自從四年前跟三叔修習“奔雷劍術”之後,劍道修爲更是隱隱更進一步。此刻的衛峰赫然能夠感到葉羽樹枝上那鋒利的銳氣,這樹枝在普通人手中自然只是樹枝,但此時在葉羽的手中,卻是不亞於最鋒利的利劍!
“三弟,弟妹,你們快退!”衛峰輕喝一聲,仗劍上前。
不用衛峰提醒,衛慶天夫婦兩人已經駭然退去,蓋因他們都看見了葉羽樹枝上那一道亮光,一道淡金色,一縷縷彙集而成的罡氣!神初境的罡氣!
“竟然是一位神初境強者!”衛峰心中暗凜,手中長劍也展現出一縷白光,迎上了葉羽的樹枝。
............
不遠處,客棧的頂樓之上,凌天笑靜靜地站立在兩片瓦片之上,朝着某個方向看去。他背後是一輪浩大的明月,明月周圍是無盡的暗夜虛空......
夜風吹過,凌天笑的衣袍獵獵作響。
他的眼睛很平靜,平靜得好似一潭深水,不見半點波瀾,卻自有一番深邃。
凌天笑衣衫舞動,靜靜凝望着。
............
葉羽劍罡使出,樹枝已經和寶劍無異,他暫時不想暴露出華山弟子的身份,因此並沒有使用華山路數的劍法,只是使一些市井常見的普通劍術。
衛峰本來還想試探一下對方的虛實,但葉羽劍法使出,如神龍飛天,恣意變化,似乎毫無章法,又彷彿含着某種韻律。衛峰左支右絀,不得不使出了看家的“奔雷劍術”!
奔雷劍術一出,葉羽劍勢被迫一緩,衛峰終於扳回了一份劣勢。
葉羽長劍微滯,眼神頓時一凝。
以葉羽的境界,頓時看出這套劍術的不凡來。衛峰雖然尚且習練未精,但一招一式之間已經隱隱有沉雷之聲,劍招之間內蘊深意,彷彿遵循着某種先天易理。如果蕭雁兒在這裡,便定然可以看出,這套劍法精妙之處,竟然蘊含這先天“震卦”的各種變化!
葉羽心思沉凝,衛峰卻更爲驚駭:“這人,好厲害!”
自四年前跟三叔修習奔雷劍術以來,每次他劍法一出,敵方向來授首,就算不能立判勝負,也能決出優劣來。這還是他第一次以奔雷劍術被別人壓制,而且還是毫無反擊之力地被壓制!
他忽然響起三叔說過的一段話:“奔雷劍術是我半生所創,你用之對付普通人自是大佔優勢,但若你終不能領悟劍法真意,使化爲己用,若遇到高明一些的對手,片刻之間,便能瞧破你的虛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