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掌門,這四位兄臺是你們門派的吧!”葉羽說道。
這時候,地上的丁柏青叫了聲:“爹!”
丁四海瞥了他一眼,道:“葉少俠,這是犬子和幾個不成器的徒弟,不知......”他已經知道事情經過,但這時候卻只能裝傻充愣,不說後面那位天下七散人,就是眼前這個號稱落羽劍的少年也是不好惹的。
原來找回場子的想法已經胎死腹中,現如今,也只能論論交情,拉拉麪子了。
周圍的人都聽見丁四海和葉羽的交談,卻並沒有感到意外。對他們來說,葉羽和丁四海是一個層面的人,落羽劍的風頭明顯還要比青城掌門更強勁一些,再說人家背後還有天仙徐澤這尊大神,丁四海也只有示弱一些了。
“只是誤會而已。”葉羽聽了丁四海的話,笑道:“令公子誤入我們的陣法,倒是給各位帶來麻煩了......幸好四位都沒有損傷,丁掌門這就把諸位高徒都接回去吧!”
丁四海松了口氣,轉頭道:“柏青、寧文,都過來吧!”
丁柏青幾人都還有些呆滯和茫然,吳石岐趕緊走了過去,把四人都扶了過來。
幻陣實際上還是沒有什麼殺傷力的,應該說蕭雁兒善心沒有整什麼歹毒的招數,所以四人都沒有受傷,只是經此事件,精神有些萎靡,看樣子受到的打擊很大。
“葉小子,雁兒。”徐澤忽然開口道:“你們都退到一邊去吧,客人終於到了!”
葉羽和蕭雁兒對視一眼,問道:“來的是哪位?”
徐澤眯起眼睛:“神仙陰陽筆,刀劍鬼王風,正是‘筆’、‘劍’兩位!”
話音剛落,一聲狂放的聲音忽然出現:“我本楚狂人,鳳歌笑孔丘......徐兄弟,你讓張某好找!”衆人只覺一股狂風吹來,但瞭望四周,卻又不見人影。
徐澤笑道:“他又不會飛,還在下面呢!”
確實,青城七樓距地也有七八丈距離,狂學仕張秋雖然也是天下七散人,卻沒有徐澤“身無綵鳳雙飛翼”的神通,只能慢慢爬樓。只是在場衆人卻都覺驚駭,人還在下面,勁風竟然已經撲面而來,這等威勢,實在駭人!
“葉大哥,我們躲到一邊去吧!”蕭雁兒拉住葉羽一腳,輕聲說道。
葉羽沉吟一會兒,展顏道:“雁兒說得對,等下誤傷可不好!”說着,兩人和丁四海招呼一聲,跑到了一旁角落。丁四海見狀也不猶豫,招呼吳石岐,青城派的六個人都和葉羽一樣躲到角落中去。
其餘人沒有見識過金尊高手的爭鬥,都有些遲疑,但葉羽和丁四海都已經過去,藺燕白和明歸想了想,也緊隨其後,衆人見狀都想:“既然高手們都過去了,我還是不要出風頭吧!”於是也隨大流躲到一邊。
其實葉羽是想趟這趟渾水的,所謂高手過招,不同凡響,這種神道盛會可是百年少見。他憑着劍法,勉強有元始境的戰力,可以參與一把,雖然碰上七散人中任何一個都百分百一個字“輸”,但現在這情況可不是單挑,而是七人混戰,混戰之中,他有信心向這七位頂尖高手討教一點東西。
只是他現在不是一個人,蕭雁兒陪自己這麼久了,葉羽必須考慮到她的安全。
葉羽不想讓蕭雁兒無端擔憂,因此決定陪她躲到一邊。
七散人混戰雖然參加不了了,但站在一邊觀看還是可以的。他打定主意,如今的第一任務是護衛好蕭雁兒的安全,若是還有機會,倒也不妨插把手,去攪亂一下局勢。
其實葉羽心中一點也不擔心徐澤的安全,看了看這七樓地形,他甚至在心中誹謗:“這位徐大哥,倒真是狡猾絕頂!”
這酒樓七層距地七八丈,此刻都是窗戶大開,徐澤表面上是豪氣英發地會一會天下英雄,但局勢要是一個不妙,葉羽完全有理由相信徐澤會飛翼一展,往窗子外面就是一縱......
這七個人中就只有徐澤會飛,到時候他翅膀上抹油,相信其餘人也只有乾瞪眼的份。
衆人都覺得徐澤是天仙風範,俊雅風流,英雄了得,但經過這月餘相處,葉羽卻知道徐澤當真是天仙風範,絕不在乎凡間俗世觀念,這事情有好有壞,好的那叫做藐視凡俗,壞得便是狡詐、不要臉。
在葉羽看來,徐澤的臉皮厚度和他的實力是成正比的。
圍觀衆和醬油黨們都躲了起來,接下來就是正主出場了。不到一時,衆人只覺一股狂放博大的氣息籠罩而來,張秋便已經提着一隻巨筆,出現在衆人的視線中。
張秋還是一裘青白色的學仕袍服,眉眼高揚,看起來狂放而有力。
“徐兄,好久不見,張某甚是想念啊!”張秋大袖一揮,大笑道。
徐澤卻是不買賬,反而譏笑一聲:“張兄想念的是我手中的太虛經吧!”
張秋哈哈一笑:“徐兄弟倒是直接......多說無益,先來嚐嚐我的春秋筆法!”說着,大筆一揮,筆上白色靈光一閃,彷彿虛空爲紙,自如行書一般。
葉羽竊以爲張秋是充分地見識過徐澤的無恥,生怕他一個不妙從窗戶逃了,因此趕緊出手,堵着他的退路。
“霓爲衣兮風爲馬,雲之君兮紛紛而來下!”
一聲瀟灑恣意的呼喊從雲中傳出,正在交手的張秋和徐澤二人都是一滯。
“青蓮劍歌?”徐澤神色一動。
忽然,一道青色的劍光驀然出現,奪入兩人之間的空隙,正在糾纏的張、徐二人都是身子一躍,趕緊縱開。那道青色劍光從兩人之間閃過,徑直射向七樓的牆壁。
如同一把利劍!
片刻之後,牆壁上一聲切豆腐般的輕響,整面牆壁都被劃出一道狹長的裂痕,裂痕從牆壁底部一直向上,可以從中窺見外面耀目的天光。衆人齊齊呼出一口冷氣,爲剛纔隨大流的舉動慶幸不已!
剛纔要是誰還在那片地方,百分百已經被劍光分屍!
張徐二人再次分開,徐澤望向裂痕,道:“三百年前李前輩青蓮劍歌縱橫天下無敵手,後李前輩再無蹤跡,這劍歌卻留下了傳承,正是江湖劍仙一脈......來人可是江千流,江兄?”
青光一閃,一裘青衫的小劍仙江千流負劍出現在衆人面前。
同樣是一副俊逸的面容,小劍仙的帥氣和徐澤如出一轍,只是比起徐澤的恣意衆人,江千流明顯要清淡很多。江千流筆直地站着,背上揹着一把青色的古樸長劍,凝視着對方的徐澤。
“是劍典,不是劍歌!”嚴肅的聲音,顯出對方的在意。
徐澤一愣,隨即哈哈笑道:“倒是徐某妄言了,劍歌無招,以天下萬物爲憑,正如公羊前輩的齊物劍意,是乘太虛,御六氣之法。江兄劍出有招,的確是劍典,不是劍歌,哈哈,不是劍歌!”
江千流嚴肅的表情放緩一些,嘴角勾起了一絲笑意:“有見識,不過,總有一天,我會化劍典爲劍歌的!”
徐澤抱拳道:“有志氣,惜乎太難,就像你旁邊這位張學仕,習武四十餘年,儒門法典已得真傳,可惜‘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只到‘治國’,胸中才略終究落於形意,無法真正‘平天下’!”
張秋毫不在意,反而哂笑:“雖然太難,但我們終究有路可走,不像你天仙徐澤,雖然天縱之才,可惜到了這地步,也是兩眼一抹黑,無路可尋啊!”
到了他們這個地步,自然不會爲對方所惑,只能說道不同,不相爲謀而已。徐澤神色一動,毫不在意地搖頭笑道:“徐某倒是羨慕幾位有路可走,只可惜張兄的路似乎也到了盡頭,不然又何必來尋這太虛經?”
張秋笑道:“武道之途,他山之石,亦可攻玉。先輩所著,自有道理,只可惜張某資質蠢鈍,難以盡悟,恰好來借莫祖的太虛經典,用以攻克我儒家的妙決!”
徐澤仰天大笑:“哈哈,有意思,自承愚鈍,這還是鳳歌笑孔丘的狂學仕麼?”
張秋眉頭一挑,負手道:“孔丘算什麼,我尊儒門一道,尊敬的是歷代先賢的辛苦智慧。先代們窮極幸苦,澤備後人,在浩如煙海的儒門先賢面前,我張秋自然愚鈍至極,但只是孔丘一人,他能辦到的,你又知我如何辦不到?”
孔子乃是儒門先賢,有孔聖人之稱,儒門中人,無不恭敬加之,但這張秋竟然如此輕狂,敢拿自己和孔聖相比,在場衆人都是心中咂舌,暗地裡誹謗不已。
但徐澤卻是收斂了笑容,點點頭道:“聽聞佛門禪宗有唾佛、謗佛之說,張兄此舉,倒也有異曲同工之妙。”
幾人對話隱含深意,衆人都是聽得莫名其妙,只有葉羽幾個人若有所思。
“那羣禿驢?”張秋笑道:“他們也有這般的見識?”
徐澤搖頭道:“張兄可要慎言,這話傳到不說大師耳裡,可就了不得了。”
張秋張口笑道:“不說大師怎會在乎我這粗言穢語?”徐澤道:“說得也是,以大師的境界,自然不會在乎你的狂言。只是關東佛門也有幾個強手,張兄說了這話,可要小心他們了!”
張秋哼了一聲,不耐煩地道:“好了,大家都是這個地步的人,這些言語已經無用,我要太虛經,你也要太虛經,大家都想要,便按照江湖中的規矩,好好比過一場,拳頭大,纔是硬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