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是心裡舒服,身體也舒服,所以睡得很香。木寧夕整整睡了一天一夜,第二日清晨才迷迷糊糊地被餓醒。
“公主,快起來梳洗,安陽長公主已經命人來催三次啦。”
木寧夕頂着一頭烏煙的鳥巢髮型,圍着被子迷迷糊糊地,咕噥一聲:“再讓我睡會兒,讓安陽姐姐先吃吧。”
“公主,你不餓嗎?”
青線已經準備好洗漱的溫水。
木寧夕迷糊地點點頭,怨念嘟起嘴巴,無力地喊出一聲“餓”。
“公主,快起牀吧。安陽長公主已經到咱們園子的門口啦。”
紅線捧來衣裙放到榻上,從被子裡挖出木寧夕,在她耳邊輕聲說:“你再不起牀,小心我們偷偷飛鴿傳書給主人。”
“司徒天逍這個混蛋,他走多久啦?”
木寧夕不滿地噘起嘴巴,身體像根煮熟的麪條,任由紅線和青線爲她穿戴整齊,洗漱擦臉。
屋門外,紫線向安陽長公主行禮。
安陽長公主輕輕“嗯”了一聲,便進到屋裡。
“哎喲,真是個懶鬼兒,這都什麼時辰還不起牀呀。”
安陽長公主笑盈盈地走過去,手伸進被子裡往木寧夕的腰間抓去。
“哈哈哈,安陽姐姐真壞。”
被抓到癢處,木寧夕再也不能裝睡了,掀開被子坐起來,笑眯眯地看着安陽長公主,問:“大清早的連個安穩覺都不讓我睡。到底是什麼好吃的東西值得你五次三番的來催我。”
“也不是什麼稀罕的吃食。”安陽長公主挨近木寧夕坐下,拉過她的手握在自己手裡,說:“我明天便要回宮去住着,想着與你再廝混一日。下次再這樣無法無天的玩鬧,不知道是什麼時候了啦。”
“唉,時間過得真快。”木寧夕也感嘆不已。
“小懶鬼兒,穿戴好了還往被窩裡鑽,真是該打。”
安陽長公主在木寧夕的小臉蛋上輕輕地賞了一巴掌。逗得木寧兒抱住她的胳膊哈哈大笑起來。
“好啦好啦,都沒有個女孩家的樣子。司徒哥哥的眼睛定是有問題,纔會鍾情於你。”安陽長公主佯裝酸溜溜地抱怨。
木寧夕眨眨水靈靈的大眼睛,傲嬌地說:“哪裡是他鐘情於我的,明明是本公主的魅力無窮,一朵盛開的大花吸引他這隻花蝴蝶。”
“是是是,你是一朵盛開的大花。”安陽長公主寵溺地捏捏木寧夕的臉蛋,“好啦,快走吧。”
“去朝陽閣嗎?”
木寧夕與安陽長公主手牽手,一同走出屋子,便看見小宮婢素竹前來稟告。
素竹的頭微微低下,恭敬地說:“長公主,剛剛皇后宮中的姑姑來了,說請扶柔公主入宮。”
“咦,母后要寧兒入宮?”
安陽長公主看向木寧夕,二人皆是疑惑不解。
“是。而且那位姑姑說得清楚,只需要扶柔公主一人入宮。”素竹看了看站在木寧夕身後的三個婢女。
木寧夕安撫地拍拍安陽長公主的手,說:“安陽姐姐先回朝陽閣吧。也許皇后想看看我的毒是否全部化解了。不如今日我們再扮一次男裝,還到那家食肆去吃美味呀。”
安陽長公主興趣一下被點燃,立即笑顏如花,附和道:“我馬上派人去請皇長兄和二皇兄,讓他們一起去。”
“對,然後我們都不帶銀錢,讓他們請客。”
木寧夕高興地提議,安陽長公主想想,認同道:“好。你趕快進宮,別呆太久。”
“好。”
木寧夕領着三婢女回曦馨園去換上正式一點的宮裝。之後,便馬不停蹄地趕去皇宮,在宮門口與久候多時的中宮姑姑回合。
南晉皇宮,中宮,鳳仙殿。
當木寧夕匆匆趕到時,意外的看見壽王。
“寧兒來了,快坐。”
皇后李凌柔指指身邊最近的一個位置,笑如春風一枝花,柔如一池春江水。可謂“柔得出水”來。
木寧夕規規矩矩地行禮,又謝皇后賜座,又與壽王相禮。舉止優雅,態度謙卑,且透出一股子“閨閣弱女”的風流之姿。
“古人說:‘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看寧兒這般貌美如花、楚楚動人,本王有點後悔答應司徒兄的請求。”
壽王佯裝心痛地苦着一張俊美的臉,對木寧夕眨眨眼睛,極具挑逗之能事。
“壽王爺過譽,小女子不敢當。”
木寧夕起身福了禮,一表示謝意,二表示謝意,三表示“你丫的給我閉嘴”。擡頭時,水靈靈的大眼睛殺過一記警告,才笑眯眯地轉過去看主位上的皇后。
“不知皇后召見小女所爲何事。”
李凌柔招手讓木寧夕坐下,將手中的一支金鳳步搖交給身邊的宮婢芳心。
“這是本宮命人爲你打造的,出嫁時戴上。”
“謝皇后。”
木寧夕起身行禮,雙手接過芳心捧來的金鳳步搖。金鳳步搖設計獨具匠心,工藝繁雜,花紋美觀,尤其是鳳頭的軟翠更是少有的精緻。
“你可喜歡?”
“喜歡,謝皇后賞賜。”
木寧夕纔要起身行禮,被芳心扶着坐回去。
“唉,越看越覺得本王失算啦。”
壽王無限感嘆,一雙彎彎的笑眼欣賞木寧夕俏麗精緻的小臉。難怪司徒天逍時時刻刻想揣在袖子裡呢,真是水靈靈的可人兒。
木寧夕笑容僵硬,低下頭掩飾尷尬。心裡把壽王的親戚從五百年前到五百年後全部問候着遍。
“寧兒,今日還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本宮想要聽聽你的想法。”
李凌柔遞給壽王一個眼色,讓他來說。
壽王乾咳兩聲吸引木寧夕的注意,說:“天未亮時,樂郡主身邊的一位婢女來本王的別院。遞上樂郡主的一封手書。”
“壽王準了?”木寧夕微微一笑,不用問得太清楚就知道樂月瑤心裡打得什麼主意。
壽王饒有興趣地觀察木寧夕表情的變化,反問:“你不想聽聽樂郡主的手書裡寫了什麼嗎?”
木寧夕將金鳳步搖放在胸前,天真地說:“壽王爺早已有了盤算,何必再來討我的主意呢。不管樂月瑤提出什麼要求,壽王爺都會准許的。”
“哦?爲何。”
木寧夕無意再多說,扭頭看向皇后李凌柔,恭敬地詢問:“明日安陽長公主回宮了,不知小女有幸,是否能繼續留在別院。”
“本宮也想着你留在別院住,安陽更是捨不得你搬出去受苦。如此甚好。”李凌柔看了壽王一眼,笑說:“既然那位樂郡主要搬回京郊行宮去住,就準了吧。”
壽王頜首,道:“是,兒臣這就去辦。”
木寧夕起身,道:“回皇后,小女出門前與安陽長公主約定,早早回去與她共用午膳。不知皇后還有何吩咐?”
“嗯,你且去吧。只是,要小心那位樂郡主。”李凌柔不放心地叮囑。
木寧夕行禮,“讓皇后憂心,小女有罪。望皇后安心,相信樂郡主十日之內便回來陪伴小女的。”
“看來,你與本宮想的一樣。”
李凌柔別有深意地笑起來,看向壽王時,壽王也同樣心知肚明地笑了。
長公主別院。
當壽王的馬車停在別院大門前時,西邊的角門大敞開,有幾個西都打扮的僕役在搬運着木箱子。
木寧夕下了馬車,筆直朝裡面走去。
“小寧兒,你不去送送她嗎?”
壽王跟在後面,與木寧夕不遠不近的保持距離。
“我這不是要去送送嘛。”
木寧夕頭也不回,一溜煙的往曦馨園後面的小偏院而去。
“去曦馨園把那三個會功夫的婢女叫來,告訴她們去小偏院找人。”
“是。”
壽王交待完僕從去報信,自己也腳下生風,跟着去了小偏院的方向。他要看看木寧夕是怎麼對付樂月瑤的。
小偏院裡,木寧夕站在院中央,看着半躺在美人榻上半死不活的樂月瑤,不禁勾脣冷笑。
“樂月瑤,你裝死的本事真不錯啊。”
木寧夕緩步來到美人榻邊的凳子上坐下,隨手拿來樂月瑤手中的一支竹箭,笑道:“想死也不用這麼麻煩吧,你身邊的玉珠和玉環都是身藏不露的武林高手。只要你一聲令下,她們拔劍一刺。”
食指輕輕按在樂月瑤的心臟位置,說:“一劍斃命,省得痛苦。”
樂月瑤用力睜開紅腫的眼睛,恨意濃濃,她忍着怒火,咬牙切齒道:“木寧夕,終有一日,我會讓你死無葬身之地。”
“你已經讓我死在沒有葬身之地的冰湖裡。忘了嗎?”木寧夕把玩着竹箭,漫不經心地說:“京郊行宮華清院,那池子又髒又臭的湖裡有我的屍體。”
“你……你是人。”樂月瑤膽顫地看着木寧夕。
“我說我是鬼,你信嗎?”木寧夕將竹箭掰成兩斷,笑吟吟地看着樂月瑤,又問:“我若說我是鬼,你信嗎?”
“不管你是什麼東西,本郡主都能讓你死!”
樂月瑤咬牙,紅腫的眼睛瞪着木寧夕,恨不得扒了她的皮;抽了她的筋;喝了她的血。
木寧夕莞爾一笑,毫不在意樂月瑤眼縫裡露出的殺氣。
“聽聞你親寫手書求壽王準你搬去京郊行宮養傷。這樣也好。你身邊的高手如雲,總有一兩個知水性的,可以下湖底去找找我的屍體,看我是不是死不冥目。”
“木寧夕,你少胡說八道。本郡主是不會相信你的鬼話。”
樂月瑤嚇的臉色慘白,她向後縮着身體,恨不得離木寧夕遠一些、遠一些、再遠一些。
“鬼話?”
木寧夕玩味地品着這兩個字,幽幽地嘆氣,說:“不知道我接下來要說的話,你會不會當成鬼話來聽呢?”
“你想說什麼?”
樂月瑤警惕地瞪着木寧夕,她故作堅強的心智在漸漸瓦解,變成脆弱得不堪一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