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時,京城又下起雨來,淅淅瀝瀝的小雨頗有增大的趨勢。
而此時的齊鎮海已經在這涼棚之中等待了太長的時間,整個人都感覺有些不對。
直到涼棚之中的人都走了乾淨,他始終沒有等到所謂的尋字人,懷疑的對象倒是有不少,但最後卻沒有一個人真正的上來跟他搭話。
齊鎮海煩悶的從錢袋裡掏出碎銀來,拍在桌子上準備從旁邊的馬廄之中牽馬離開,卻聽見後面傳來了小二的聲音。
“哎!客官!您掉了東西!”
齊鎮海微微一愣,轉過身去甚至以爲面前的小二就是所謂的尋字人,卻見小二手中正拿着一個拇指大小的被摺疊起來的小紙條。
齊鎮海將這小小的紙條接過去,上下打量了一番這小二,低聲道:“你在哪兒撿到的?”
那小二倒是被問的有些發呆,撓了撓自己的腦袋,無奈道:“客官,你剛纔掏銀子的時候,從錢袋裡掉出來的。”
齊鎮海點點頭,只將這紙條看了一眼,臉色便直接陰沉了下去,直接翻身上馬,在這薄薄的雨幕之中離開了。
而那紙條上也不過就輕描淡寫的幾句話——涼棚有人,城中七香樓等你來,若午時你還未來,其中一本賬本,便會到你的死對頭手上,自己看着辦。
齊鎮海策馬而去,心中憤然。
看來這尋字人是知道涼棚有人了,特意的留了一張字條,但若是按照上面所說的話來看,應是早上出城之前便有人塞進他的錢袋之中,而他在這裡等了許久,眼見這午時就要過去……
……
蘭亭苑中今日依舊熱熱鬧鬧的,陸蕁還未在牀上睡上一會兒就直接被劍棋從牀上給叫了起來。
“一日之計在於晨,此時不練刀,更待何時。”
劍棋算是說的句句在理,而起來的時候陸蕁只覺得腦袋還有些昏昏沉沉的,但也只好換好了衣服,見外面還只是下着細雨,便去了。
這真的練起刀來,倒是來了精神。
午時未到,連翹便將兩個在雨裡面練刀的人給提溜了回來,抓着兩人沐浴之後換了一身乾淨的衣服,劍棋身上的啊手環耳環也因爲和衣服不配而全部摘了下來,整個人看起來倒是可以完全融入這京城之中。
懶懶的伸了個懶腰,手臂之上又多了幾個傷口,手腕更是酸的厲害。
“小姐,我去拿午膳了。”連翹將大大小小的瓶瓶罐罐都給整理起來,小心翼翼的收到旁邊的櫃子之中,這些可都是王府之中珍藏的金瘡藥和一些藥粉。
“不必了,等會兒叫上言昔和鳳無痕,我們去七香樓吃七香宴。”陸蕁懶懶的打了個哈欠,輕聲的說道。
“好!”連翹點點頭,往外面跑。
旁邊剛剛放下袖子的劍棋眼睛都亮了起來,一想到上次那七香宴,因爲心情不好她也沒一個個細細品嚐過去,這一次可是有口福了。
陸蕁見到劍棋,這纔想起昨日自己回來的時候,這兩人都不在,便黑臉望着她:“你們昨夜去哪兒了?”
“跟着鳳無痕上山接言昔去了。”劍棋倒是老
老實實的說,臉上的笑容更是燦爛了些,見陸吟雪似乎還想知道更多的事情,便繼續道:“昨夜下雨,棠溪有事被提前叫了回去,就將蘇言才和言昔扔在山上的屋子裡,後來夜晚有事便讓我和鳳無痕去接人回來,連翹說擔心言昔,也跟去了,因而很晚纔回來。”
陸蕁瞭然,平時言昔也是時常跟着棠溪上山練功,蘇言纔有時也會去看看,但見山上的泥濘程度,想必他們一大一小倒是真的不好下來。
“不過,你的輕功也不錯?”陸蕁轉念一想。
“這是自然,我們一家武功都不錯,不過大家都沒想過出人頭地,只想踏踏實實的過活,所以,我這次就是想把哥哥和嫂子帶回去。”劍棋說到這裡,倒是有些不好意思的撓了撓臉,繼續道:“所以那邊人都嫌棄我們是軟蛋。”
陸蕁卻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那些人才是軟蛋,這太平盛世之中一身武藝本就爲安身立命,若是一心想要名聲顯赫,沒有天賦只憑苦練,在這盛世之中也不過是平平一人,你們一家做的好。”
陸蕁揚了揚嘴角,她向來是身邊的人喜歡做什麼便也跟着喜歡的人。
劍棋被誇獎了倒是沒有平日裡的大大咧咧,有些不好意思。
將人聚齊之後,蘇言才明顯是不願跟言昔分開纔來的,一羣人舉着傘在街上晃盪,倒是引來了不少人的注意,更何況其中還有俊男美女,自然令人側目。
鳳無痕倒是喜歡這種被人看在眼裡的樣子,說不出的自信。
“你哪裡像只狐狸,倒像是孔雀了。”身邊的陸吟雪給言昔買了個糖葫蘆,忍不住的調侃了一句。
“我是狐狸心,孔雀面。”鳳無痕說這番話的時候倒是沒有半分的羞愧。
陸蕁將手裡的糖葫蘆遞給言昔,就見言昔笑着接過,牽着他的連翹也跟着笑起來:“小姐,他本就是個自戀的性子。”
“哦呵,你這小丫頭倒是騎到我頭上來了。”鳳無痕馬上就回過頭去反駁。
“丫頭都能騎到你頭上,也證明你沒什麼地位。”緊跟在幾人身後的蘇言才冷冷的說了一句,倒是沒有從連翹的手裡將言昔奪過來。
“鳳無痕有什麼地位?昨天我還見他一腳踩進水坑裡了呢。”旁邊的劍棋也跟着輕笑了起來。
言昔和陸蕁笑的更大聲了,一羣人熱熱鬧鬧的走進了七香樓中。
而賀蘭青玄此時正將樓下的動靜收入眼中,而陸蕁也在收傘的那一瞬間,看見了賀蘭青玄微微勾起的脣角,笑盈盈的走了進去。
正坐在賀蘭青玄對面的齊鎮海已經徹底的慘白了一張臉,完全沒有看見賀蘭青玄臉上的表情,反而是將目光死死的放在了桌上的一個賬本上面,面色如土。
正如尋字人所說的,他急匆匆的趕來,依舊沒有趕在午時之前,來的時候,就已經發現自己的賬本正躺在賀蘭青玄的桌上,兩人打了照面,齊鎮海終於是認命的坐下來。
陸蕁幾人走進來,來到二樓,幾人都看見了賀蘭青玄以及齊鎮海,有些摸不着頭腦。
陸蕁卻一挑眉,準備直接往三樓走,邊看了一眼賀
蘭青玄:“王爺,看來今日不能陪你用膳了。”
賀蘭青玄面色依舊冷冷淡淡的,也不過輕輕的對陸吟雪擺了擺手。
齊鎮海見陸吟雪帶着人去往了三樓,也不過揚了揚嘴角,笑道:“今早我在城外碰到了陸姑娘,沒想到午膳之時又碰到了。”
話音一落,對面的賀蘭青玄臉色便冷了一些,道:“吟雪之事,本王自會來處理,倒是齊大人,這賬本爲何無緣無故會送到我的面前。”
齊鎮海的臉上又慘白了一些,根本不知道這句話應該怎麼說。
但是現在這賬本現在就落在賀蘭青玄的手中。
賀蘭青玄面色不變,聽着樓上吵吵鬧鬧的喧譁之聲,心中卻是難得的平靜。
陸吟雪讓他來到這七香樓中,他便來了,按照陸吟雪的所說將這賬本放在桌面之上,齊鎮海自然會上來找他,之後的事情便直接交給他應付。
而齊鎮海果然如約而至,坐在賀蘭青玄的面前,齊鎮海嘆着氣將手中的紙條放在了桌案之上,樓下的絲竹之聲悠然響起,齊鎮海卻心中忐忑。
賀蘭青玄擡手將這紙條拿了過來,將這紙條打開,入目的是陸吟雪的字跡,裡面的話卻已然明白了這賬本之中同樣有一張字條,在齊鎮海的面前將這本書翻開,只見裡面同樣有一張紙條。
“本王也不過是循着這賬本中的東西而來。”賀蘭青玄的聲音毫無感情,只不過是將裡面的字條拿出來,遞給齊鎮海。
齊鎮海慌亂的將這字條伸展開來,微微吃驚。
上面寫着和給他字條上一模一樣的話,從目前的情況上來看,現在一共有兩條。
“王爺可是也有東西被尋字人盜去了?”齊鎮海將聲音壓低了些,謹慎的輕聲詢問。
賀蘭青玄蹙眉,只將旁邊的杯盞拿起來抿了一口。
齊鎮海瞭然,看來這個尋字人是想跟他們兩個人一起談條件,不過轉念一想,齊鎮海繼續問道:“王爺爲何早日沒有去涼棚?”
“因爲這字條。”賀蘭青玄依舊是對答如流,看起來並沒有半分撒謊的嫌疑。
齊鎮海心中再一次的咯噔了一聲,這樣說來,這字條真的是尋字人在城中就已經放了進來,只可惜,清晨時分的城中熙熙攘攘,若是真的讓他回想起來,他只覺得人人都有可能。
不禁寒從腳起。
“王爺被盜的是什麼?”齊鎮海話音一落,他自己都恨自己的嘴快。
“不可說。”賀蘭青玄皺着眉頭搖了搖頭,也不過將這賬本翻閱了一下,臉上的臉色似乎是好了也些,但是看着齊鎮海的目光可就沒有那樣溫和了,滿是冰寒:“若是這一本賬本是真,那你可吃不了兜着走。”
“王爺!大家既然都做過這樣的事情,不如饒我一命,我們現在不是有一個共同的敵人還沒有找到嗎?”齊鎮海慌慌忙忙的轉移話題。
作爲兵部尚書,裡面賄賂的金額太過龐大,而加上其他利用自己的地位和權利吃到嘴裡的錢幾乎都在這本賬目之上,若真的是被人曝光了出去,光是其中的任何一個賬本,就足夠他死上幾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