獸人族最深處,萬丈冰川下方鎮壓着一頭邪靈,這件事情菲洛米娜很清楚。
只是這邪靈究竟被鎮壓到什麼地方,冰層下方多少米的深處,邪靈的模樣究竟是什麼,卻完全是一個謎。
直到這一次,邪靈忽然作亂,在不久之前冰層龜裂,邪靈徹底從萬丈玄冰下方破封而出,當徹底出現在菲洛米娜和白嵐面前的時候,就看到了這麼一頭巨大的章魚。
白嵐和菲洛米娜都曾經在腦子裡想象過邪靈的長相,可真沒想到居然會是這般模樣。
雖然那一幕已經過去,可只要想起邪靈破封而出的瞬間的畫面,白嵐和菲洛米娜都是心頭驚懼,那一幕絕對的天崩地裂,萬丈玄冰幾乎都是瞬間崩碎,一條條觸手彷彿擎天巨柱一般從破碎的玄冰下方鑽出,帶起鋪天蓋地的衝擊。
饒是白嵐和菲洛米娜的實力都相當不錯,在那種衝擊之下,也只能感受到自身的渺小,身子直接被震飛不說,那破碎的玄冰砸在身上,菲洛米娜和白嵐都不知道自己噴出去了多少鮮血。
就在這頭詭異的章魚邪靈猩紅的雙眼中,蘊藏着暴虐和瘋狂。
邪靈本就沒什麼理智,眼前這頭邪靈更加詭異,明顯已經完全失控。
現在的邪靈彷彿就只剩下本能……而邪靈的本能就是不顧一切的將自己看到的一切生靈都給破壞,摧毀,彷彿這就是邪靈存在的意義。
至於現在,邪靈明顯已經將菲洛米娜和白嵐鎖定。
昂。
又是一聲瘋狂的嚎叫,兩條巨大的觸手分別衝着菲洛米娜和白嵐延伸過去,觸手錶面密密麻麻的吸盤和數之不盡的利齒正在迅速的旋轉,切割,一旦被觸手纏上,只怕一瞬間的功夫,兩個人的肉身都要被這吸盤給攪碎成粉末。
這頭邪靈的實力變態的非同尋常。
菲洛米娜曾經多次和邪靈交手,但那些邪靈的實力大都一般,不值一提,就算是以菲洛米娜毀滅境的實力也能輕鬆應對,和兩翼天使差不多。
但眼前這頭邪靈明顯不一樣,這實力,怕不是六翼天使都難以抗衡。
菲洛米娜實力雖然強橫,但終究還未曾踏入半神境界,想要應對邪靈的攻擊着實有些艱難,唯一值得慶幸的是這邪靈腦子不清醒,純粹靠本能戰鬥,在這種狀態下自身實力無法發揮出十成,這纔給了菲洛米娜一直扛到現在的機會。
眼看觸手再一次席捲過來,菲洛米娜眼神一凜,因爲剛剛的衝擊,現如今的菲洛米娜正處於身子麻痹狀態,一時間居然沒有辦法躲開,眼瞅着觸手馬上就要砸在頭頂,無奈之下,菲洛米娜只能依靠神識強行催動水銀燈,試圖以水銀燈抗住觸手的轟殺。
水銀燈並非防禦性的聖遺物。
主要效果乃是用來指引方向,同時能維持神智清明,可以讓使用者避免污染的侵蝕,莫說是面對邪靈,就算是一般邪神釋放的污染,都無法湮滅水銀燈釋放出的光芒。
但這件聖遺物畢竟是阿奇博爾德爲了自己的小女兒辛辛苦苦煉製出來的,對菲洛米娜這個小女兒阿奇博爾德絕對是寵愛的厲害,當初煉製聖遺物的時候,那簡直是恨不得將所有的能力全部都融入到這聖遺物當中,希望自家閨女靠着一件聖遺物就能橫行黃昏大陸。
正是如此,在這水銀燈的煉製過程中,阿奇博爾德甚至在其中融入了一部分自己領悟的力之法則,有力之法則存在,別看這水銀燈看起來小巧玲瓏,可是在戰鬥的時候比錘子還好使,掄起來砸在目標腦袋上,就算是天使的腦袋都能給你砸的頭破血流。
這還不算,阿奇博爾德同時還在水銀燈中融入了一絲防禦法則,這一絲防禦法則,幾乎可以讓菲洛米娜在催動水銀燈的時候,完全豁免同級別的攻擊。
菲洛米娜的實力越強,水銀燈的光芒能發揮出的防禦效果就越強。
以菲洛米娜現在的境界,水銀燈的光芒或許無法阻擋邪靈觸手的轟殺,但稍微攔截一下應該勉強還是能做到,只要能給菲洛米娜爭取哪怕只有零點五秒鐘的時間,菲洛米娜麻痹的身子就能恢復正常,到那時候就能及時從觸手之下逃走。
實際上,菲洛米娜心中也忍不住有些懊惱。
早知道這樣,剛剛就不託大,順着邪靈觸手造成的衝擊直接飛出去,雖然丟了些臉面,卻也能順勢將邪靈的攻擊給卸去,不至於像現在這樣,臉面是保住了一點,卻直接將自己給推到了極爲危險的境地。
這只是就在菲洛米娜以自身神識催動水銀燈的時候,卻完全沒有注意到,就在菲洛米娜身後赫然多出了一道身影。
那是一名鬚髮皆白的老者,麪皮皺皺巴巴,彎曲老樹樹皮,身材佝僂,一眼望去半截身子都已經入土,凌冽的狂風肆虐之下本就雜亂的白髮更是變成了一個鳥窩。
可這老者雖然看起來半死不活,彷彿一陣風都能給吹飛了,可身子卻自始至終屹立在半空中紋絲不動。
一雙陰鷙的雙眼,更是閃爍着令人心悸的寒光。
那眼神中,蘊藏着瘋狂,蘊藏着憤怒,甚至還有強烈的,已經完全壓抑不住的興奮。
他的呼吸都已經開始變的興奮,身子甚至都因爲興奮在瑟瑟發抖。
也幸好,現如今的戰場完全就是一片混亂,各種雜亂的氣流呼嘯成一團,否則的話,他的存在早就已經被菲洛米娜察覺,絕不會放任他就這樣出現在自己背後。
這老頭,不是帕特里奇又是何人?
帕特里奇心中的執念,比任何生靈都要更加強烈。
沒有人知曉聖賢爲何會那般殷切的想要殺掉瀆神者,甚至就連帕特里奇自己都不清楚。
畢竟真要算起來,瀆神者對帕特里奇可是有再造之恩,如果不是瀆神者將文字傳承給帕特里奇,也根本輪不到他成爲聖賢,只怕帕特里奇將會一直都是無盡海中一個小小的海盜,然後在某一次暴風雨當中葬身魚腹,亦或是在某一次衝突中被碎屍萬段。
這恩情,不可謂不厚。
就算帕特里奇不念着瀆神者對自己的恩情,應該也不至於如此憎恨纔對,可帕特里奇就是痛恨阿奇博爾德痛恨到了極點,恨不得阿奇博爾德死掉,恨不得親手將阿奇博爾德扒皮抽筋,挫骨揚灰。
啊,終於想起來了,終於想起來是爲什麼了。
他妒忌阿奇博爾德的才能,他憎惡阿奇博爾德將神秘文字傳承給自己的時候那輕蔑的眼神,他痛恨自己被修改過後的命運……
原本他什麼都不知道,還能在無盡海上做一個小小的海盜。
雖然風吹日曬,雖然小命都掛在褲腰帶上,卻也自由自在。
可接受了聖賢的傳承之後,他的一切都變了。
安德烈家族的那些混蛋,不知道多少次用了多少手段想要將那神秘的文字從他這裡挖出來,威逼利誘?那都是小兒科。
帕特里奇都不知道自己在地獄門口走過了多少回,好幾次他差點兒被安德烈家族那些變態折磨的差點死去,如果不是他知道這神秘文字就是保住自己性命唯一的籌碼,死死咬着牙沒有將文字透露出去,現在的他恐怕早就是一具枯骨。
他們用燒紅的烙鐵,在自己身上留下了一個又一個的疤痕,全身上下幾乎都找不出幾塊完好的皮膚。
他們拔光自己所有的指甲,甚至用鉗子強行掰下自己的牙齒。
他們甚至挖出了自己的一隻眼睛,左邊眼睛不過只是一枚漂亮的玻璃珠。
他們甚至還想要對自己使用搜索靈魂的魔法,如果不是自己以靈魂自爆作爲威脅,只怕自己的靈魂都會變成一片空白。
眼看着無法撬開自己的嘴巴,安德烈家族的那些王八蛋這纔不得不改變了對自己的態度,他們試圖拉攏自己。
甚至將家族內最優秀的女兒嫁給自己當做妻子。
可,所謂的嫁給自己的妻子,不過是讓自己給安德烈家族當上門女婿,甚至就連自己的姓氏都給強行改成了安德烈。
任何一個男人,只要稍微有些血性,只怕都無法忍受這般羞辱。
更何況,他帕特里奇又不是那種蠢貨,難道說還看不出來這個女人只是安德烈家族安排在自己身邊,用來監視自己的工具嗎?
這也就罷了,可這個女人甚至都不允許自己碰她,說是妻子,卻連同牀共枕的機會都沒有,白瞎了那一張漂亮的臉蛋兒和勻稱的身材。
更讓帕特里奇無法忍受的是安德烈家族的那些人看自己的眼神,那種充滿了鄙夷,嘲弄,瞧不起的目光,深深刺痛了帕特里奇的靈魂。
那種眼神,比阿奇博爾德更加過分。
在那一刻起,帕特里奇就已經發誓,他要報復。
他要報復安德烈家族的所有人。
更要報復阿奇博爾德這個罪魁禍首。
所有的一切,都是從這個男人開始的。
曾經經歷過的一切,又一次在腦海中上演,帕特里奇的老臉都多出了幾分猙獰,猩紅的眼珠子死死的盯着面前菲洛米娜的背影。
找不到阿奇博爾德的情況下,先幹掉他的女兒也不錯啊。
父債女償!
沒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