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可不認爲那麼短的時間內自己就能讓泥菩薩心悅誠服百依百順,他可沒那種魅力。
因此,他猜測他必有所圖,只是有些想不出來。
見顧辰主動提及了,泥菩薩也不否認,神色複雜的點了點頭。“我想知道,爲何恐懼石的力量對你毫無效果。”
原來是這個。
顧辰早就注意到泥菩薩一直盯着自己手中的恐懼石,在發現自己不受影響後更神色異常。
只是他沒想到,就爲了得知這個答案,泥菩薩不惜將一身道法交代乾淨。
顧辰略作沉吟,這個問題他不好回答,總不能如實說因爲他是耀古霸體吧?
能夠在混沌中來去自如的冥古最強體質,幾乎能抵擋一切負面的能量,區區恐懼石算得了什麼?
顧辰看得出泥菩薩對這個問題很重視,他人以誠相待,他自然也無法隨口撒謊。
“能告訴我你爲什麼執着於這件事嗎?你若不說,我很難回答。”顧辰考慮後道。
泥菩薩之前明顯有事瞞着他,若他不能老實交代,他也沒必要糾結回答了。
泥菩薩一下子沉默,停下了腳步,低着頭。
讓無極霸王龍停在原地,顧辰只是靜靜看着他,等待他的答案。
若對方不肯交心,他也不會強求,但這個手下的性質就有點不一樣了。
他從不輕易收人,收下泥菩薩固然是看重他的道法,但若他的品性不行,也絕對無法在他身邊久留。
“之前我說那恐懼堡堡主殺了我一位紅顏知己,其實有些事我沒說出來。”
泥菩薩掙扎了許久,終究是開口,臉上露出悲愴的表情。
“他殺她的時候,其實我在。但在那個男人的力量下,我害怕了,產生了恐懼。因爲我的懦弱,她才死了!”
像是憋在了心裡許久,泥菩薩一口氣說出來,眼眶整個都紅了。
顧辰有些明白了,道:“因爲不敢正面面對他,又想替那個女人報仇,所以你才偷走了他的恐懼石報復?”
“不,並不是爲了報仇!”
泥菩薩直搖頭,情緒有些激動。“因爲那一天我退怯了,她死了,這是我一輩子的遺憾!我發誓,再一次面對那個男人的時候,我絕不會再嚇得動彈不得!”
“我偷走他的恐懼石,是想找到對付他的恐懼力量的辦法。我藏在這荒古大沼澤,過着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無數年,就是爲了克服恐懼!”
“這些年來,我一直在嘗試面對恐懼石帶來的恐懼,只要我能承受住這顆寶石的能量,我就不會再畏懼那個男人,可以替她報仇!”
“然而,那麼多年過去了,我始終無法過這一關。每每觸碰那顆寶石,我就會看到她慘死在我面前的模樣!”
泥菩薩話說到最後已是淚流滿面,顧辰和無極霸王龍都沒有說話,沒有嘲笑他的淚水,更沒有嘲笑他的懦弱。
一個男人爲了給自己心愛的女人報仇,無數年如一日的藏身在這荒古之中,每一日都透過恐懼石重複體驗摯愛失去的痛苦,這是懦弱嗎?
不,這樣的男人比誰都堅強,意志力超乎想象。
顧辰沒想到在泥菩薩身上原來有這樣的故事,無極霸王龍也沒想到,一時對他改觀了不少。
江洋大盜也有自己的兒女情長,泥菩薩今日潸然淚下,不是懦弱無能,只是憋了實在太久太久。
倘若不是顧辰把他從那個泥洞帶了出來,難以想象他會繼續呆在裡面多長時間,又會被自己的心魔折磨成什麼模樣。
恐怕他耗盡畢生時間也不可能戰勝自己的恐懼,因爲他的執念已經太深。
執念越深,恐懼石的威力便越強,深陷其中的泥菩薩恐怕完全沒察覺到這一點。
這便是所謂的當局者迷旁觀者清!
顧辰嘆了口氣,已經明白該怎麼回答泥菩薩先前的問題。
“我之所以不懼這恐懼石,是因爲我個人體質的原因。具體情況不能和你說,但如果你真心跟隨我,我向你保證,我會助你戰勝你的恐懼。有一天,我會讓你親手殺了那恐懼堡的堡主,讓死去的人能夠安息。”
顧辰給出了自己的承諾,話語依然如平時一般冷靜,但身旁的無極霸王龍卻能感覺到這些話的分量有多重。
天帝從不輕易許諾,霸王從不輕易許諾!
何況,雖沒有道明耀古霸體,但說了是體質的緣故,就足以讓人產生一些聯想,引發不可知的風險。
性情中人!
無極霸王龍深知顧辰身邊能聚集那麼一大批的同伴,不僅僅是因爲他的實力,更因爲他的性格。
他聰明到能瞭解每一個行爲的得失利弊,卻從不爲利益而束縛自己的本心!
聽到顧辰的許諾,泥菩薩並沒有無極霸王龍那麼多的感慨,畢竟他不瞭解顧辰。
他只是覺得自己竟然在外人面前說出了心裡話,甚至淚流滿面,簡直太荒謬,也太丟人了。
他不知顧辰許諾他的能否做到,但這個男人給他的感覺確實很特別。
既然如此,也已經走出那個泥洞了,不如就跟着他試試看,情況再壞也不會比先前更壞了。
這一刻,泥菩薩心中終於打消了逃跑的念頭,鄭重的對顧辰點了點頭。
顧辰將恐懼石交還給了他,望向前方沼澤,他們離澤國的邊境已經不遠了。
“接下來有件事交給你辦,先給我洗個澡去,這樣蓬頭垢面的,可沒資格跟在我身邊。”
顧辰冷淡的道,泥菩薩那身衣服也不知道多少年沒換過了,那頭髮更是髒亂無比。
以前他天天泡在泥水裡算他情有可原,但日後可常常要保持人形,絕不能是這副邋遢模樣。
泥菩薩尷尬的撓了撓後腦勺,也知道自己這副模樣確實見不了人,趕忙找個乾淨的水塘清洗去了。
待到他清洗歸來,顧辰和無極霸王龍都露出了意外之色。
衣着整潔的泥菩薩不說貌比潘安,但卻給人一種莊重聖嚴的感覺。
他的頭髮重新梳得整整齊齊的,頭上帶着簡單的木冠,身上穿着僕從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