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月是血蝶宮的長老之一,是一個高冷豔的女子,她從來就不苟言笑,也沒見過她會在意誰,不知道有多少男人向她示好,她都不理不採,唯獨對一個男人例外,
淒冷的星空之下,幽深的血蝶宮裡靜悄悄的……
追月孤零零地走着,不知不覺,就來到落日的宮邸,
此時,她的表情十分黯然,
刺殺古雪松的任務再次失敗,玄武使者帶回一個無比沉重的消息,落日犧牲了,
雕欄玉砌猶在,只是人去樓空,枉相識……
追月曾經在這裡,與落日有過無數難忘的回憶,這個唯一能佔據她的男人,已經把她的身心全部佔據了,
他就這樣走了,還一去不回,連遺體也找不到,
追月十分難過,想着想着,眼淚就延着冷若冰霜的臉頰無聲地流淌,
她陷在回憶的門裡,想起了落日出任務之前,兩人在如畫的晨曦中的情意無限的道別,
柔和而淡暖的晨光中,兩人依依不捨地抱在一起,
“小落,小仙不是人類,這次任務你一定要小心,”追月叮囑,
“阿月,只是一隻七階修者之境的小狐狸罷了,我還不放在眼內,等我把任務完成了,我們就能得到準神丹,這樣我們就能永遠在一起了,”落日道,
“就算沒有準神丹,我們也可以在一起啊,”追月憂傷地道:“就像現在這樣……”
“阿月,就算我們是九階修者,也只不過是凡人,只是比普通人多一兩百年壽元而已,遲早有一天,會衰老,最後化爲腐朽的泥土,這是我無法接受的,只要服用了準神丹,我們就能獲得千年壽元,這樣我們的容顏就能保持在最佳的狀態,天長地久,成爲真正的神仙眷侶,”落日一臉嚮往地說,
活了五百多年的藤蘿宮主仍能保持着青春的容貌,這令落日心馳神往,沒錯,永不衰老的容顏就是落日的人生追求,
自戀的他追求永恆的完美,這種瘋魔甚至達到病態的程度,
他還瘋狂地想過,萬一自己遇到不測,也要把自己的遺體完美地保存下來,或許有朝一日能復活,他這份心事,就曾經跟他最尊敬的藤蘿宮主暗示過,
知道勸不住落日,追月只好溫柔地說:“小落,我會在血蝶宮等你回來,”
她衝着這個男人綻放最美麗的微笑,希望在這個男人心裡,自己永遠是最美的樣子,
“阿月,這就對了,”落日放開了追月,轉身離去,
他信心十足地帶領着血蝶宮數百人下山,向威尼斯酒店出發,可他又怎料到,這是一條不歸之路,
追月的腦海中不斷浮現落日的笑容和背影,她覺得好難受,在這個殘酷而冷漠的世界裡,如果落日不在,她就撐不下去了,
這時,宮邸深處的露天溫泉裡,傳出一串串清冷的水聲,在寂靜的星空之下,令人不寒而慄,
會是誰,
追月擦掉眼淚,隱遁了氣息和身形,小心翼翼地潛進去……
越來越接近溫泉,當看到水霧中那抹若隱若現的身影時,追月的心臟猛烈地跳動了一下,瞳孔都擴張了,
她又看到那個魂牽夢縈的男人,
落日赤着半身,沐浴在霧氣騰騰的溫泉中……
皎潔的月光如流水一般,溫柔地傾瀉而下,爲那尊如希臘神像般完美的身軀披了一層神秘的光華,
溫泉水暖,那張蒼白的臉卻蒸不出一絲血色,空洞而深遂的眼瞳,沒有焦距,也沒有喜怒哀樂,他彷彿就是一尊沒有生命的雕塑,
“落日,你回來了,”
追月驚喜地喚了一句,就激動地跑到池邊,癡心難抑喜悅的笑容,用愛慕的目光凝視着落日,臉頰的冰霜早就融化了,
難怪找不到落日的遺體,原來落日還活着,
落日似乎沒聽到追月的聲音,眼瞳沒有任何情感波動,突然站起來,任由泉水延着身軀華麗滑落,
他一步一步踏出池,撿起疊在礁石的白色袍服,優雅地穿回去,
每一個動作都是那麼優美,那麼流暢,真空的白袍把那副完美的軀殼展示在月夜之下,柔和成一幅神話般夢幻的夜景,
追月的笑容在一瞬間僵住了……
她熟悉落日的一切,包括血蝴蝶烙印的位置,然而,就在落日出池的一瞬間,追月發現,烙印不見了,
血蝴蝶烙印是刻在靈魂裡,只有死了,烙印纔會消失……
追月終於明白,落日沒能活過來,此時站在她眼前的落日,只不過是一具用落日的遺體煉製的傀儡,
落日面無表情地跟追月擦身而過,
追月衝過去,從後面緊緊抱着他,臉埋在他後背,感受着那光滑而蒼白的皮膚傳遞過來的溫度,
明明抱着很溫暖,爲什麼心臟的部位,空蕩蕩的,
抱着很溫暖,那隻不過是因爲,他是一具被溫泉泡熱了的傀儡,
“我一定會爲你報仇……”
追月終於忍不住放聲痛哭:“到底是誰把你的遺體煉製成傀儡,這樣對待你,實在太過份了,絕對不可原諒……”追月邊哭邊罵,
這時,落日感應到傀儡師的召喚,他掙脫了追月的觸擁,一步一步朝着某一個方向走去,
追月雙目含淚,偷偷地跟在後面,她要把傀儡師找出來,然後斬了傀儡師,奪回這個男人,
既然永遠都沒法跟落日天長地遠,那麼至少要奪回他的遺體,把他埋葬了,然後找木星報仇,這便是追月現在能爲落日做的事,
從悲痛中調整了心情,追月小心翼翼地跟着傀儡落日,傀儡落日最後步入了藤蘿宮主的宮殿,
傀儡師竟然是藤蘿宮主,這個打擊對追月來說,實在太大了,她和落日都是藤蘿宮主收養的孤兒,一身的本領都是藤蘿宮主傳授的,無論怎樣說,自己和落日都是藤蘿宮主的徒兒,
身爲師父,怎能如此作賤落日的遺體,不管藤蘿宮主的理由是什麼,她做了這種事,就不可原諒,
追月淚光楚楚地望着落日消失的背影,眼眸變得越來越冷,轉身憤然離去,
“藤蘿宮主,我恨你……”
……
此時的藤蘿宮主正赤着小腳丫,婀娜地側臥在狐皮沙發,對面的水晶屏正投影着晚宴的錄像,
畫面剛好播放到木星突然出現與落日對決的時刻,
藤蘿宮主的眼睛貪婪地盯着木星,嘴角勾起一絲詭異的弧度,幽幽地稱讚:
“這個男人真好看,不比落日和冷雨差嘛,難怪小仙跟着他,把他煉製成傀儡,一定是一件絕世收藏品呢,”
落日安靜地匍匐在藤蘿宮主腳下,就像一隻溫馴的小貓,對於放映他不瞑目的畫面視若無睹,
水晶屏中的他,半邊臉沾滿鮮血,一道又長又深的傷口從嘴邊劃到眼角,他的生命消逝得太突然,連他自己也不相信,所以眼睛不甘心地瞪着,
“落日,你不用生氣,我一定會爲你報仇的,木星很快就會跟你一樣,成爲我的收藏品,”
藤蘿宮主笑了笑,伸出光滑的小腳丫,饒有興致地在落日的身軀輕輕揩了揩,陰聲細氣地自言自語:
“你這麼完美,要是腐爛在泥土裡,豈不是暴殄天物,”
“成爲我的傀儡後,美貌就能永久保存下來,”
“我還把你臉部的傷口修理好了呢,這樣處理你的遺體,你一定很感激我吧,”
……
此時,這裡並不是只有藤蘿宮主和落日,
冷雨就孤零零地站在角落,他穿着一身端莊古樸的黑色漢服,站若松竹,英姿傲立,自成一股清冷的風韻,如漆黑中的高貴戰魂,褻氣莫不能侵染,
藤蘿宮主眼角掃了一直站在一角的冷雨一眼,幽幽輕嘆:
“冷雨這孩子,沒碰過女人,年紀輕輕就去世了,真可惜,”
“沒有經驗的傀儡不好玩呢,”
藤蘿宮主把目光從冷雨那裡收回,再次注視着落日,蕩笑起來:“落日呀,你就不一樣,你玩過女人了吧,經驗應該很豐富,把你會的技巧都用來侍候我吧,作爲我保存你美貌的回報……”
藤蘿宮主的聲音像魔鬼的蠱惑,
落日只是一個傀儡,主人下了命令後,他便執行,動作是那麼輕靈嫺熟,然而臉部是沒有表情的,
藤蘿宮主舒服地仰躺在狐皮沙發享受,
她凝視着落日那張沒有表情的臉,柔聲細氣地說:“變成傀儡的你……更美……你知道嗎……”
面對藤蘿宮主的稱讚,落日空洞的眼瞳中沒有任何迴應,
很久很久以前,當藤蘿公主第一眼見到落日,她就心動了,
她一直都用最好的資源栽培他,而他的成長也越來越對她胃口,生前越優秀,煉製成傀儡後就越優秀,所以她纔會命令冷雨把落日的遺體帶回來,
不知折騰了多久,終於在某個時刻,香汗淋漓的藤蘿宮主一臉滿足地笑了,
隨着熱量的散失,傀儡再次變得冰冷僵硬,藤蘿宮主毫不嫌棄,依然柔情無限地抱着他,
那具沒有靈魂的傀儡安靜地躺在藤蘿宮主懷中,接受她的溺愛,眼瞳漆黑得可怕,
冷雨目睹了一切,那空洞的鳳眼中,倒映着那兩具橫陳於狐皮沙發的赤軀,
這個腐朽的空間裡,只有兩個傀儡和一個心理扭曲的女人,畫面猶爲詭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