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荒極深之處,一個嶄新的洞府在某處開鑿出來。此地已距洪荒八城近數十萬裡地之遙,此地偏北,多有築基中後期的妖獸出現,隱秘而又難以尋見。
洞口已經被封閉了起來,洞外三雙不同的眼睛不住的打量着洞內。
彷彿在交流着,時而會響起“嘎嘎”、“呼呼”、“吱吱”的聲音,跟着,便看到一道黑色、一道灰影,以及翱翔在天際的一道金光,同時殺出洞外。
……
奇鏡空間當中,陸塵雙手負後,凝重的站在器冢之外,雙眼緊緊的盯視着遠在一方的殘破樓宇。
心中起伏跌蕩,各種各樣的複雜情緒在一起匯聚着、交合着。
十年,對於修真者來說是短暫的,陸塵相信,這十年一定可保了塵師父安然無恙,可十年之後,自己是否有能力將了塵救出,還是未知之數。
這一切都要依靠心中的大衍仙訣,以及那處殘破但又代表着唯一希望的神霄殿。
現在已經不是考慮的時候了,陸塵不會把所有賭注都壓在項寧的耐性上。不過對此,陸塵倒不會擔心,如果自己失敗了,恐怕也沒有機會看到了塵是死是活,恐怕自己會先其一步失去了原本的心性。
化身成魔。
大衍仙訣、煞絕之道。
希望
既然已經決斷,便沒有回頭的可能,只能一路向前……
陸塵邁開了腳步,一步連着一步,沉重的踏上了一條還不屬於他的道路。
這條路來的太早,不過已經沒有別的辦法。
左卿菡的離去、奇鏡老人的長眠,一切看似必然,但其中的無奈只有陸塵知曉。
所有的一切都因爲沒有力量,沒有力量就不能保護自己需要保護的人,陸塵從來沒有如此的渴望得到力量。
他告誡自己:“日後再無可能讓這樣的事情發生。”
踏進器冢,濃重的煞氣似乎感覺到了陸塵的決心,自空中捲起大片的煞雲。狂風一時之間席捲整片奇鏡空間,可那棟樓宇,依然在八條黑色雲鎖的固定之下,屹立不倒。
恨意、怒火頃刻間覆蓋了心中的擔憂,陸塵的雙眼早在進入器冢的一瞬之間轉化成了漆黑的顏色。詭異的黑火在瞳孔中交織着、沸騰着,逐漸的濃重,甚至開始向外噴射出憤怒的火舌。
插入地下的萬千殘器之魂感受這無邊的怒火,嗡嗡自鳴,大量的黑色煞魔從雲層中咆哮而來。
陸塵聞所不動,神情堅定,任憑煞魔襲體,猶自向前行進。
那扇殘破的大門已近在咫尺,陸塵終於擡起疲憊的雙臂,伸手觸摸到這扇代表着沒有回頭可能的冰冷大門。
短暫的停滯,讓陸塵重新積蓄了所有的法力,雙掌奮力一吐,一股大力傳遞到冰冷大門之上。
“轟”
神霄殿大門,終於爲陸塵打開。
陰風席捲、怒雷滔天,恢弘的神霄殿展露在陸塵的面前。
高大的樓宇,一層空間極爲寬闊,足有數千尺的空間,殿內六角分別佇立六大雕像。
陸塵一步踏入,整個神霄殿轟鳴不已,六雕像彷彿具備了生命,自雕像的頂端各自飛出六隻煞魔。
如洪鐘般嗡鳴的炸響,於耳邊迴盪了起來。
“何人如此大膽,膽敢擅闖神霄殿”
聲音渾厚,彷彿雷鳴,此一般響徹,立時在陸塵腦海產生奇怪的幻想。
“神殿六殿之主”
“兇角”
“赤瞳”
“黑羽”
“莽狸”
“羅屠”
“朱厭”
“六代殿魂”
駁雜的信息如同奔流不息的海水暴涌而至,眼前呈現出來的,正是神霄殿過往六代殿主之魂,皆以化身煞魔,駐守其中。
左數第一,一名人身魔首,頭生九隻巨大黑角、手執巨斧的巨人,正是第六代殿主,來自修羅魔獄的兇角。
左數第二,白髮三眼,額頭一隻牛瞳般的赤色大眼、手拄九股剛叉的巨魔,乃是第五代殿主,來自仙域的赤瞳。
左數第三,一身黑袍裹體、背成寬厚黑色羽翼,形如鳥人、雙手八股大錘者,爲四代殿主,來自妖域之黑羽。
依次下來,第四煞魔之身,形如莽象、頭似金狸,兩隻大耳呼呼生風者,爲三代殿主,上古魔獸莽狸。
第五者卻是人類,只是其掌心中有着兩柄黑芒閃動碩大砍刀,其人面泛凶煞之氣,隱約有着幽魂浮現,乃第二代殿主,源自幽冥鬼界,殺人如麻的羅屠大神。
最後一位,生有八手,各握鈴、傘、鍾、琴、鼓、瓶、杖、杵,背後九環黑光,腳踩黑色蓮臺,意是無慾佛尊之打扮,只是眼前的佛陀,生有黑臉、凶煞之氣更是遠超其餘五代殿主,正是無慾佛界墮落神佛,朱厭。
六代殿主,與神霄殿神魂相系,皆是在修身失敗,化成煞魔之後,於心魂深處印下地魂一隻,注入神霄殿代,以鎮神殿不倒。
頃刻間複雜的信息讓陸塵明白了許多以往無法獲悉的知識,雖然這些瞭解極爲片面,只限於在神霄殿主的身上,但對於六代殿主的來歷,讓陸塵知道不少自己不知道的地方。
修羅魔獄、仙域、妖域、遠古獸域、幽冥鬼界以及以浩然正氣長存於世的無慾佛界。大半地方陸塵都不曾得知。
而這一刻,陸塵只能在腦海中默唸出六代殿主的來歷以及名諱。此後便見到六代殿之魂在神霄殿主騰飛而起。
“入主神霄殿,必得前殿主考驗,汝奈區區凡界修者,不自量力,本尊且問你,何爲煞?”兇角手執巨斧,飛至陸塵面前,魂體圍繞陸塵不停旋舞。
“兇”只答一字,陸塵忽然感覺到息的神魂幻化出一柄利斧朝着自己當頭砍來。
“老鬼說過,入主神霄殿,必備堅定果決的意識,否則必當會讓煞魔入體,頓失神志。”
陸塵想起當日奇鏡老人的一段話,立馬將震驚轉化成無邊站意,身雖不動,但識海中已經幻想着自己與兇角怒戰了起來。
“轟”一聲嗡鳴響過,陸塵識海手執昊空錘一錘迎下,那柄利斧頓時消失不見,陸塵狂噴了一口鮮血,強行穩住了身形。
兇角飛回,赤瞳殺進識海:“如何修煞?”
九股鋼叉刺來,陸塵把眼一閉,昊空重錘再擊:“殺”
“轟”赤瞳出手未果,黑色煞氣頓消,身影渙散。陸塵又是一口鮮血噴出,還是堅挺着沒有摔倒。只不過這次,陸塵的神識有些萎靡,潛意識竟然支撐不住了。
“狗日的,這才兩位殿主的考驗,就要撐不下去了,怪不得老鬼說我實力不夠啊。不行,一定要堅持下去,堅持。”
陸塵咬着牙,暴喝了一聲,強壯膽氣,渾然踏出一步,穩穩站住:“再來。”
黑羽雙翅一扇,吱鳴飛來,八股大錘黑氣繚繞,咆哮道:“爲煞者絕情,汝當遵否?”
“絕情?”陸塵一咬牙,恨道:“不遵。”
“狗日的,還要絕情,道爺就是不遵。”
“轟轟轟”
三錘互拼,陸塵眼前殿內地面已經鋪上了一片血漬,竟似血色湖泊。
這時,莽狸大尊四蹄踏出嗡嗡雷鳴,神霄殿轟然晃動,四蹄擎天巨柱踩下,金狸之口更是噴出九彩毒霧:“前殿之言,汝竟不遵,其心當誅。”
“哇”
陸塵又是一口鮮血噴灑了出去,雙腿撐不住的跪倒在地。
可是陸塵不甘,心道:我爲何要聽你們的,道爺不聽。
想到這裡,陸塵即便是站不起來,但還是憤然的擡起頭,咆哮道:“爾等身爲前殿之主,便是已過之人,我纔是神霄殿新主,爲何要聽你們的,我不聽。”
“轟轟轟”
昊空九打,在識海中暴怒揮出,九錘連擊,竟打的莽狸倒飛而出。
連過四關,陸塵已近油盡燈枯,此刻昊空九打耗費了他近九成的神魂之力,只見那羅屠陰森着殺來,萬道刀芒,將陸塵的識海全部籠罩:“身爲殿主,必備無邊法力、絕世玄功,勝者爲王、爲皇、爲神,吃我森羅鬼合刀。”
陸塵失望的閉上了眼,這無數刀芒,根本無法抵擋,自己也毫無餘力可爲,只能等死了。
“不對。”剛要選擇放棄,陸塵的腦海中突然浮現奇鏡老人的身影,那段忠告猶自響起。
“這是意識、是神識,爲何我竟然會當真了,既然是神識,這些刀芒就不是真的。不是真的,不是真的。”陸塵默語着,突然眼前一亮:“靠,哪有這麼厲害的刀法,道爺不服。”
“昊空百鍊”
既然是神識交戰,便沒有真正的章法可尋,陸塵潛意識的力量全數發揮出來,竟然開始妄想自己學會了昊空百鍊。
上百錘影果然要識海中飆射而出,迎着萬道刀芒,居然威勢無比,萬道刀芒轟然消散,那羅屠鎩羽而歸。
“贏了。”陸塵神情一喜,忘記了通過考驗並不是這麼簡單,兀自第五口鮮血噴出,蓬的一聲爬在了地上,想起來都困難。
正當這時,朱厭飛至,八隻大手揮動不已,八件法寶卷起無邊法力,將陸塵緊緊的圍了起來。
“本尊且問,汝當修煞,煞絕之道之終境爲何?”
“我靠。”陸塵氣的直欲罵娘,心道:“道爺可是剛修煞道,哪會知道何爲終境。”
怨氣橫生,陸塵悲憤用手握拳,狠狠的砸擊着地面,怒道:“王八蛋,你們坑我,我不知道,來吧,把我變成煞魔,道爺第一個先吃了你們。”
悲憤交加中的陸塵,已經做好了變成煞魔的準備,只不過隨着他怒罵出聲之後,忽然周圍變得靜悄悄。
“怎麼沒聲了?”陸塵還疑惑着,慢慢把眼睛睜開了一條縫,還哪有六代殿主之魂的影子。
在他眼前的,便只有一本被黑氣包裹着,靜靜的懸浮在眼裡的卷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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