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都護府。
鍾神秀擡頭望去，感覺高大的建築，匯聚成黑壓壓一片，肅穆沉重之氣席捲而來。
‘真正算起來，這還是我第二次來這裡吧？’
他暗自無語了一下，跟着鳳曦兒走了進去。
“真正的典籍，從來都不放在武學藏書閣中，都是交由大都護府秘藏，本地所有獲得傳承的官府中人，都得走這一趟。”
鳳曦兒在前方帶路：“我先帶你去面見大都護，得了手令，纔可以去開啓秘閣，那裡會有心誓石，必須心誠，才能發下誓言。”
這大概相當於某種檢驗與誓約？
鍾神秀心裡一凜，跟在鳳曦兒身後，被都護府侍從領到一個偏廳。
他這次運氣不錯，只是半個時辰，就有人來傳令：“大都護召見！”
鳳曦兒連忙帶着他，走向正堂。
“拜見大都護。”
鍾神秀收斂一切異力，神色如常，跟鳳曦兒進入廳堂，也不看上首，直接行禮。
起身之後，他側眼望了燕北陵一眼，感覺此人似乎蒼老了許多，大概是最近一段時間心力交瘁的緣故。
“你便是蘇道之？”
燕北陵掃了眼鍾神秀。
與此同時，鍾神秀感覺有一道神通修士的神念掃來。
這種探查，他已經瞞過去很多次，算是駕輕就熟，又行了一禮：“屬下正是蘇道之。”
“刑徒出身，能爲國出力，立功脫罪，很是不錯……”
燕北陵面帶鼓勵：“這一次聽鳳校尉所言，你又立下大功，本都護有功必賞，就賜你閱覽萬獸訣之手令，除此之外，還升你一級，爲正九品斬邪使！”
雖然明知道是趕上了收買人心的好時候，鍾神秀還是做出狂喜之態：“謝過大都護。”
“嗯，你下去吧，好生修行，日後蘇家是否能全族脫罪，希望或就在你一人。”
燕北陵頷首ꓹ 揮手讓他們退下。
大都護日理萬機，能抽這麼一點時間ꓹ 已經算很給面子了。
等到這兩人離開，燕北陵才問道：“道長覺得此人如何？”
從屏風之後，走出來一名老道ꓹ 駝背彎腰，唯有一雙眼眸十分犀利ꓹ 外放精光：“一身十方獸訣真氣，很純正……除此之外ꓹ 面相只是小貴ꓹ 甚至前紋還有一個斷口，表明此前曾有一番死劫……這劫數是天留一線生機，渡過了，倒是有些後福。”
“刑徒出身，有點磨難劫數也是正常，不過也就這樣了。”
燕北陵聽到不是異族奸細之類，就輕輕放過。
哪怕蘇道之成功入道ꓹ 也不過一個罡煞境修士，他還真不放在眼裡。
至於命相的禍福？
這種不過小道ꓹ 從某種程度上而言ꓹ 他這個大都護ꓹ 就是這一地的造命之主ꓹ 一言可定人禍福。
而所謂氣數之類，其實還是看實力。
實力強者ꓹ 氣數自然旺盛。
曾經就有道書記載ꓹ 某位大修原本只是乞兒ꓹ 有卦半仙斷命，氣數破敗不堪。
但這乞兒後來得了仙緣ꓹ 一朝入道，命格氣數就大改。
之後成爲大修，氣運如龍，卦半仙再看，雙目俱瞎。
是以後來者便知曉，氣數者，爲所有實力的體現，自身修爲，是最穩固的一種氣運。
除此之外，有財有權，甚至上位者青睞，同樣有着氣數，可以改易本身命格。
只是與自身修爲相比，就如同風中浮萍一般，有朝一日，錢權兩空，或者上位者一念之變，就要被打落塵埃。
因此炎漢第二帝國之中，多將這種斷命之術作爲輔助，參考但不倚重。
“那……之前讓你看的那人，如何？”
燕北陵想了想，問着另外一個問題。
“那位年輕公子天庭飽滿，頂上有金青雲氣盤旋，顯然乃是極貴之相，但老朽細查其根基，又隱約見得一絲紫意，這非本身之氣，而是外來龍氣，親近沾惹……這人本身有王侯遺澤，必是勳貴世子一流，還投靠了某位皇子。”
老者摸了摸沒剩幾根的鬍鬚，凝重道。
“哈哈，你這一雙眼睛，還真是越發老辣了，我心裡有些疑惑，想問一問。”
燕北陵哈哈一笑，神情突然轉爲肅穆：“我欲藉此人背後那位之力，渡過這次難關，可行否？”
“這……”
老道一臉糾結，又看向燕北陵面相，只見此人似乎黑氣罩頂，大難臨頭，但一轉眼，又青氣縈繞，大富貴不絕，不由道：“大都護根基穩固，這次雖然有些劫難，但不是大事，若借得那位之力，更能輕鬆渡過難關，只是日後恐有波折。”
投靠某位皇子，上了船自然就難下來，萬一爭龍失敗，蘇家便是最好的例子。
這都不用看相斷命，分析一下便可得出結論。
燕北陵不由笑罵一句：“你個老滑頭。”
……
鍾神秀跟着鳳曦兒，一路走到都護府深處，一處湖泊之外。
這湖泊宛若玉鏡，中間修了一座小樓，僅以一條水上走廊相連。
湖泊之外，鍾神秀隱約就察覺到陣法痕跡。
論威力，或許絲毫不遜色於八門金鎖大陣。
“大都護手令在此，你入內宣誓取書吧，我便不陪你了。”
鳳曦兒站在一邊避嫌，語氣中竟然似乎有些羨慕。
‘要是官府中能傳授《龍虎丹書》，那鳳曦兒必然不會拜入雲鑑門，看來這萬獸訣雖好，後續卻很難獲得，並且，推薦進入太上龍虎宗也極難，連鳳家都不願嘗試……或者說，鳳曦兒不值得如此大手筆投入？’
鍾神秀心裡閃過一個念頭，持着燕北陵手令，走入閣樓。
進門之後，入目所及，是一個寬闊的大廳，廳堂中心，則矗立着一枚黑色的巨石，散發出莫名的氣息，乃是一件異寶。
黑石邊，一名道官盤膝而坐，赫然又是一位神通修士。
‘炎漢朝廷實力果然深不可測，哪怕在一個都護府，死了三大神通，依舊還有不少。’
鍾神秀心裡默道，上前行禮：“斬邪使蘇道之，見過大人！”
“何事？”
老者睜開雙目，打量了鍾神秀一番，問道。
“得大都護手令，前來求取萬獸訣法門！”
鍾神秀復一行禮。
老者接過手令，查看一番，一揮拂塵，絲絲金色文字就在黑色巨石上浮現：“此乃心誓石，但凡取得法門者，必須立下誓言，絕不外傳，否則形神俱滅……這誓言需要你誠心，方能發出，日後無法反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