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晴失蹤後,夏瑞風依舊帶兵西征,南宮辰坐鎮榮安,古皓然則負責暗中尋找夏晴。
但是因爲兵力不足,南宮辰並不能因爲夏晴一個人便改變全局作戰計劃,雲城依然是必須得放棄的。
雲城城牆年久失修,又沒有地利優勢,面對漠國精心培養的大批水軍,守城,只會造成更大的傷亡。
所以,儘管已經知曉冥寒要進攻雲城的消息,朝廷方面並沒有任何行動,只是暗中在榮江沿岸重鎮佈置下埋伏,只等漠國水軍攻佔雲城,沿榮江而入時再一網打盡。
冥寒卻爲此戰役準備充分,很早之前便在雲城安插了人手,在大軍到來之前,他安插的人便提前動手,攻佔了雲城縣衙,將雲城的官員全部斬殺,現在正與雲城的士兵展開廝殺。
雲城已經不復往昔的安逸。
百姓們完全不明白怎麼回事,一大早起來便聞到濃濃的血腥味,聽到廝殺聲,慘叫聲,驚呼聲,他們嚇得緊閉房門,躲在家裡,誰也不敢出來。
但躲着並不能倖免於難。
很多房門被破開,很多百姓被殺,或者被抓。
冥寒率大軍抵達的時候,已經有人在岸上接應。
這是一場沒有任何懸念的攻城戰,雲城的士兵們很快便被屠殺殆盡。
冥寒下令將城內所有活着的人全部抓起來,集中在海邊的空地上。
午後刺眼的陽光照耀在海灘上,照耀在一個個面露驚恐的百姓的身上。
雲城人口並不多,只有萬餘,經過一輪屠殺之後已經死傷大半,只剩下五千餘衆。他們此刻被全部集中在海邊,即將集體迎接死亡。
冥寒的殘暴之名始於屠城,他攻下一座城池,必將城內所有人屠殺殆盡,不留活口。
此次也不例外。
冥寒站在地勢較高的地方,睥睨着螻蟻般顫抖畏懼的人羣,沒有像以往那樣直接下令屠殺,而是轉頭看向旁邊的夏晴,“你應該試着去欣賞,屠殺的藝術!”
夏晴此時已是女裝打扮,一襲耀眼的紅裙裹身,外罩紅色披風。
這套衣着自然是冥寒準備的,他喜歡紅色,所以讓她穿了一身紅,連頭飾也是紅色。
冥寒讓夏晴以女裝真實面貌示人,還將她帶在身邊,似乎是在向全天下宣告,夏晴已經是他冥寒的人。
夏晴轉頭看向冥寒,眼眸中似乎閃爍着異樣的情愫,她紅脣輕啓,聲如細雨道:“王爺,有句話我一直想要對你說,你能靠近點嗎,我不想讓其他人聽到!”
“什麼?”冥寒微微俯身低頭,靠近了些許。
夏晴仰頭,紅脣湊近他的耳邊,壓低聲音,語速極慢的說:“王爺,我想說,我其實,一直,很想很想……殺了你!”
最後三個字出口的瞬間,夏晴左手上戴着的鐲子裡忽然射出三枚銀針,頃刻間沒入冥寒的胸膛。
同時夏晴的右手扼住冥寒的咽喉。
一切都發生在瞬息間,所有人都沒有反應過來,包括冥寒自己。
時間彷彿靜止。
冥寒一動不動,凝望着夏晴,任由她的手指緊緊捏着他的脖頸。
那三根銀針刺入的地方很有講究,剛好可以在短時間內封住內力的運轉。
冥殺等人皆處於震驚中,他們沒想到一直那麼強大的王爺居然這麼輕易就被制服了。這簡直不可置信。
“你想做什麼?”冥寒非常平靜的問。
“救他們,也救我!”夏晴同樣很平靜的說,“現在,請王爺命你手下所有人回到船上去!”
“哼!”冥寒露出嘲諷的冷笑,“敢威脅本王的人,你是第一個!”
“請王爺抓緊時間,不要廢話!”
“如果我說不呢!你動手吧,殺了我!”冥寒忽然不再用本王自稱,而是用你我。
夏晴直視冥寒的紅瞳,看出其內的認真,忽然覺得有些棘手,她沒想到冥寒寧可死也不受威脅。她現在倒是可以直接掐死冥寒,但那樣的話,她會受到瘋狂的圍攻,而這些百姓同樣得死。
她想救人,便不能直接殺死冥寒,最好將他控制在手中,作爲威脅漠國的武器,逼漠國退兵。
冥寒同樣直視着夏晴,其實他並不是寧死也不肯受威脅,他只是想看看,看看她是否真的會對自己下手。這個想法聽起來很幼稚,但他就是想知道答案,哪怕以性命爲代價。
夏晴緊緊捏着冥寒的脖子離開漠**隊,朝雲城百姓所在的方向走去。
一步又一步,無人敢攔。
夏晴最終站在百姓之前,挾持着冥寒,與漠**隊對峙。
作爲人質,冥寒並沒有絲毫緊張感,反倒饒有興趣的看向夏晴,“接下來,你想怎麼做?”
夏晴沒有說話,只是吹了聲口哨。
哨聲剛落,一道道黑衣人影忽然自空中閃現,輕功飛掠至夏晴跟前。
古皓然帶隊,天鷹來襲。
冥寒看着眼前的一幕,露出讚賞的笑意,“不錯,有點能耐,我越來越欣賞你了,還有什麼手段,一併展示出來吧,我迫不及待的想看!”
冥寒這話倒是真的,他本身對夏晴感興趣,就是因爲她和別的女人不同,她身上的秘密似乎永遠也挖掘不完,她永遠可以帶給你意想不到的驚嚇或者驚喜,讓冥寒對她的興趣越來越濃。
所以,儘管這是戰場,他依然願意陪她玩。
“自然還有,你且看!”夏晴手指向一個方向,只見一大隊黑衣人出現在外圍,前排黑衣人已經架起連環弩,隨時準備射擊。
夏晴在剛得到冥寒有意進攻雲城的消息時便已經開始佈置,命天鷹隊成員和煞影門部分人手前往雲城,隱藏行蹤,隨時準備戰鬥。
雖然她後來被擄走了,但佈置仍在,何況古皓然這幾日專門負責此事。
只是天鷹隊和煞影門畢竟人數少,要直接和漠國大軍作戰,肯定是自取滅亡。所以古皓然讓他們隱藏行蹤,儘管方纔雲城血流成河,他們也未曾露面。
對古皓然來說,夏晴的安危比一切都重要,他必須保存實力營救她,而不是爲了風雨飄搖中的雲城折損人手。
“很好,你的表現果然讓我驚喜!夏晴,我發現我對你越來越有興趣啦,你真是個妙人!”冥寒哈哈大笑道。
夏晴很無語,她算是明白了,這傢伙根本就是在玩,怎麼有趣怎麼玩,她忍不住一本正經的說:“請你嚴肅一點,這裡是戰場!”
“哈哈哈!”冥寒笑得更加誇張。
夏晴手下力道加重,真想一把掐死他。
“咳咳!”冥寒被捏得咳出聲來,卻不生氣,反而嬉笑道:“手勁不夠,你可以加把力!”
便在此時,忽然傳來急促的馬蹄聲。
衆人隨聲望去,只見一匹白馬風馳電掣般奔馳而來,帶起滾滾沙塵。
沙塵中,閃現一道白色的人影。
一人一馬如閃電般飛奔而來。
近了,纔看清來人面龐俊美,眉眼如畫,表情卻似萬年寒冰,眼眸中涌現濃濃的殺意。
夏晴直愣愣望着來人,完全意想不到,南宮瑾竟然會在這個時刻出現在這裡。他不是從一開始就打算放棄雲城嗎,他不是應該在北疆展開一系列作戰計劃嗎,他爲什麼會單槍匹馬出現在這裡?
冥寒也看着南宮瑾,紅眸中同樣流露出殺意。
南宮瑾到達衆人外圍,忽然從馬背上飛起,越過衆人頭頂,來到夏晴跟前,看向她,說道:“對不起,我來晚了!”
許是剛纔奔的太快,他氣喘得很急。
夏晴略微蹙眉,“你一個人?”
“其他人在後面,很快就到!”南宮瑾的目光落在掐着冥寒咽喉的夏晴的手指上,忽而伸手將夏晴扯入自己懷中,同時將一把鋒利的匕首抵在冥寒咽喉,低頭對夏晴柔聲道:“這種事情,交給爲夫代勞,你休息下!”
“爲夫?哼!南宮瑾,夏晴現在已經是本王的女人,你不配再稱爲夫!”冥寒雖然被匕首架在脖子上,卻依然氣焰囂張,毫無懼色。
南宮瑾手上忽然用力,鋒利的匕首在冥寒脖子上劃開一道血口,很淺,並不要命。南宮瑾眼眸中有熊熊怒火在燃燒,聲音無比憤怒的說:“我警告你,不要敗壞她的名譽!”
夏晴能感覺到南宮瑾渾身肌肉緊繃,情緒極爲憤怒,這讓她感覺很驚訝。
她記得,無論在什麼時候,發生什麼事,南宮瑾總是能處變不驚,似乎天塌下來,他也能夠保持平靜。他對情緒的控制力已經到達出神入化的地步,在外人看來,他永遠那麼平靜安然。
夏晴也一直是這麼認爲的,不管是南宮瑾,還是擎天,都是如此。
可是現在,他竟如此憤怒,他似乎已經無法再控制自己的情緒。
他已從神人降爲凡人。
“敗壞名譽?哼!南宮瑾,你可真會自欺欺人,我現在就明明白白的告訴你,我不是在敗壞她的名譽,而是在陳述事實!事實就是,她,夏晴,已經是我的女人,以後也只會是我的女人!聽懂了嗎?”冥寒高聲道。
聽着冥寒的話,南宮瑾覺得心臟彷彿在被絞碎。他根本不想去想,冥寒是不是真的強要了夏晴,如果是真的,如果是真的……他恨不得殺死自己!
這一年多來,不管他是南宮瑾,還是擎天,不管他出於什麼樣的目的,他一直都將夏晴牢牢看護在眼皮底下,他在暗處,靜靜觀望她的一切,瞭解她的一切,看她一點一點漸漸綻放出足以震驚世人的光彩。她在他的心裡早就是一個寶,一個讓他恨不得用自己所擁有的一切去呵護一生的寶。
然而,這個寶,卻在不經意間丟了,被別人搶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