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晴只是掃了一眼,並沒有仔細去看,而是直接道:“族長有話不妨直說,我好奇心不重,對貴族的隱秘並無興趣!”
“呵呵!”老族長乾笑兩聲,“夏夫人還真是一個妙人!”
夏晴沉默,靜靜等待他的下文。
“唉,該從何說起呢?”老族長長嘆一聲,“不知夏夫人對千年前的歷史瞭解多少?”
“不多!”夏晴如實回道。
老族長悠悠道:“千年前,天玄大陸並未分裂成四國,而是一個統一的國度,名爲大周。大周朝於一千三百年前一統天下,然而這個偌大的王朝僅僅存在三百年便被顛覆,從此四分五裂!”
老族長說到這裡的時候語氣極爲痛心。
夏晴回道:“這些歷史我還是知曉的!大周朝開國皇帝周大業率領邊陲小國周國子民征戰三十年,滅殺八國,統一大陸,建立大周,只可惜他擅征戰卻不擅管理,繼位者又昏庸無能,導致官場**,民不聊生,最終被推翻,可是如此?”
“你只知其一,卻不知其二!”族長緩緩道,“周氏皇族無昏庸無能之輩,周始皇乃是千年不遇的奇才,他意識到自己雖征戰有方,治國方面卻有些欠缺,畢竟當時天下經過常年戰亂,百廢待興,不宜再生戰事,所以周始皇大力提拔文臣,以安國爲主,在選擇繼位者的時候也以宅心仁厚爲第一標準,而不是勇猛無敵者。然,爲帝者,過於仁厚,便是軟弱,便極容易被惡勢力控制。始皇之後的每一任皇帝皆是如此,最終皇權衰落,周朝滅亡。但周氏一族血脈高貴,能人輩出,絕非一般家族可比!”
“族長所言的確有些道理,只是不知這些和木族有何關係?”夏晴問道。
“我木氏先祖乃周氏家奴,木氏族規,唯一忠字耳!”族長道,“當年,同爲周氏家奴的還有龐氏,只是龐氏叛主,以大周皇族子嗣的人頭換取利益,我木氏忠心護主,奈何被龐氏出賣,幾近滅亡,僅有十八人僥倖逃出,來到此島,苟且偷生!”
夏晴聞言有些震驚,見識過木族地下迷宮,她早猜測木族來歷不凡,沒想到竟會是前朝家奴。夏晴回道:“此島風景秀美,資源豐盛,遠離俗世紛爭,實乃世外桃源,貴族能得此寶地安居,也是一樁幸事!”
夏晴說的是真心話,這木森島在她看來就是世外桃源一樣的存在。
族長搖頭,“非也!我木氏一族屈居於此千年,便是爲了有朝一日殺迴天玄大陸,尋到周氏後代,扶持其重登皇位,光復大周,並誅殺龐氏一族!”
“光復大周?”夏晴已經不知道該露出什麼表情了,過去了一千年,誰還記得什麼大周?
“這個想法在你聽來可能有些好笑,但這便是我木氏一族的使命!”族長面對着密密麻麻的牌位,負手而立,“我木氏千年偷生,卻從未忘記自己的使命,這個使命由族長代代相傳,直到如今!”
“如此說來,除族長大人外,木族其他人並不知曉此事?”夏晴疑惑道。
“諸位長老知曉,其他人並不知曉!”族長語氣有些悲嘆。
夏晴更加疑惑,“那麼族長大人將這一切告知於我,又是爲何?您不會是想讓我幫你們實現這千年使命吧?”
“不,我是想求夏夫人帶銳明離開木森島!”族長語氣沉重道,“夏夫人是大夫,想必已經看出來了,木氏族人身體皆有些問題,無法習武,這是因爲木氏先祖曾被龐氏下毒所致。那逃至此島的十八人皆中毒,此毒不要命,卻會讓人武功盡失。木氏和龐氏作爲周氏家奴數百年,共同輔佐周氏奪得天下,木氏人才輩出,文武雙全者比比皆是,深得周氏信任和青睞,龐氏因爲嫉妒便暗中下此慢性毒藥,想要殘害木氏子孫!”
“這麼說來,木氏族人不能習武,便是因爲此毒代代相傳?”夏晴驚愕道,“可是我給木銳明診脈的時候,並未發現其體內有毒!”
“任何一種毒素,相傳千年,也近乎於無!”族長嘆氣道,“只是在漫長的歲月裡,這種毒已漸漸改變木族人的體質,使族人經絡堵塞,血脈不通,根本無法習武,並且壽命也越來越短!長此以往,木氏一族恐將徹底消失於世間!這纔是老夫最恐懼的事情!”
“族長大人未免太過憂慮!”夏晴回道,“不能習武,不代表就會滅絕!”
老族長不停的搖頭,“木氏一族血脈高貴,能人輩出,本應輔佐皇族成就大業,怎可偏居於此無名島上碌碌無爲?”
夏晴沒有回話,在她看來,血脈這種東西沒有高低貴賤之分。
老族長轉身看向夏晴,目光灼灼,“老夫看得出來,夏夫人在外面必定身份尊貴,而且夏夫人心地善良,寬厚仁慈,把銳明交給夏夫人,老夫很放心!老夫希望,夏夫人能夠幫找尋到神醫,治好銳明,讓他的身體恢復正常,也讓他見識一下外面的世界!老夫不勝感激!”
“心地善良,寬厚仁慈?”夏晴不置可否的笑笑,“族長大人未免太高看我了!我夏晴向來唯利是圖,見財起意,從來算不上善人!我此番幫貴族,一來是報救命之恩,二來是因爲太子黎清乃我故友,若非如此,我定不會出手!說句不好聽的,木銳明和我非親非故,我爲什麼要費心幫他?外面世界危險重重,如若一不小心,他有個三長兩短,我可擔不起這個責任。族長大人可要想好!”
老族長眼眸微眯,夏晴的態度的確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他每每以爲看透了她,結果卻總髮現自己錯了。這個女子,似乎永遠不會按常理出牌。他本以爲自己坦誠說出一切,再放低姿態請求,夏晴一定會被感動,然後同意的。
不過,夏晴越是表現得異於常人,便越證明他的眼光沒有錯。族長的想法更加堅定,他說:“夏夫人不必擔心,老夫既然敢把銳明送出去,自然願意承擔一切後果!作爲答謝,老夫願送上木氏一族最珍貴的寶物!”
“族長大人無需太客氣!”夏晴嘴上說着推辭,眼中卻分明露出感興趣的神色。對寶物這種東西,她向來不嫌多。
老族長從桌上取下一個木匣,打開後,裡面陳列着幾本書籍,最上面一本名爲《機關陣法秘籍》。
老族長取出這本秘籍,捧在手中,“這秘籍乃是木氏先祖數百年心血所著,此番便贈予夏夫人!”
夏晴隨意接過,翻開看了看,心中大爲震驚,這上面記載的許多機關技術極其先進,遠遠超過這個時代的水平,它們不但可以應用於密室製造,還可以用於武器改良,甚至可以用來發明很多東西,的確是本極好的書。
夏晴將書籍收入懷中,平靜的說:“我不太懂這方面的事情,不過族長大人盛情難卻,我便收下了!至於木銳明,如果族長不介意,我便收他爲徒吧!”
“如此甚好,老夫在此多謝夏夫人!”老族長誠懇道。
夏晴沉吟道:“不過有些話必須說在前頭,什麼尋找大周皇族後裔,光復大周之類的事情,我絕對不會參與!我也奉勸族長一句,世界是向前發展的,貴族忠心自然可貴,但若不順應世界發展的規律,偏要逆勢而爲,便是愚忠!”
“謝夏夫人諫言,老夫自當考量!”老族長言道。
下午,夏晴將隨黎清一起離開木森島,前往黎島,冥寒自然跟夏晴一起。
木銳明聽聞爺爺准許他隨夏晴離開後非常高興,臉上的笑容就沒有消退過。不過在爺爺的要求下,他已經拜夏晴爲師,以後就不能叫她姐姐,只能叫她師父了。這點,木銳明不是特別樂意,因爲他覺得夏晴明明比他大不了多少,叫師父總歸有點彆扭,但爺爺強烈要求,他也只能認了。
聽聞族長少孫即將跟隨夏晴離島,木氏族人全部出來相送。
木生扯着夏晴衣袖,眼淚啪嗒啪嗒的掉,“姐姐能不能不要走?木生不想姐姐走?”
“木生乖,姐姐有自己的家,必須回家!木生好好聽話,姐姐會來看木生的!”夏晴摸着他的頭,柔聲安慰。她很喜歡這個乖巧的小男孩,但木生年紀還小,而且必須幫木婆婆照看家和木靈,她還不能帶他走。不過,她特意跟族長提過,希望族長能多多關照木順一家,想來他們的生活會比以前好一些。
“那木生能跟着姐姐一起走嗎?”木生揚起小臉,一臉期待。
“這次不行,木生要幫奶奶做家務,還要照看妹妹!”夏晴安慰道,“等妹妹長大了,木生如果還想出去看看,姐姐就帶你離開!”
“好,木生聽姐姐的話,等妹妹長大!”木生含着淚,乖巧的點頭。他雖然小,但很懂事,他知道這個家現在還離不開他,奶奶妹妹都需要他照顧。
木晚從人羣中衝出來,跑到木銳明身邊,急切的說:“銳明哥,你不能跟這個妖女走!她會害了你的!”
“木晚,不得無禮,速速退下!”族長嚴肅道。
“不,族長爺爺,銳明哥不能走!”木晚死死拉着木銳明的衣袖,“族長爺爺,你爲什麼要讓銳明哥走?這個妖女根本不是好人!”
“木晚,住嘴!師父纔不是妖女!”木銳明生氣的甩開木晚。
“銳明哥!”木晚眼中噙滿淚花,深情款款的望着木銳明,“你若執意要走,那好,我跟你一起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