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中再次飛出兩道人影,那兩人皆着一身黑衣,手牽着手,齊齊飛身而出。
他們落地後紛紛噴出一口鮮血,彼此互相扶住,看上去極爲虛弱。
袁飛絕塵白芷白芸等人迅速朝兩人靠攏,將他們護在中間。
空中轟響結束,殺氣散開,一個紅衣人影現出身形。
他那原本張揚的紅袍已經盡數碎裂,露出傷痕遍佈,噴血不止的身體。
他整個人的周圍似乎籠起一層血霧,讓人看不清他的容顏。
片刻後,他的身體陡然開始降落,如一隻斷線的風箏,姿勢頹然而淒涼。
看此情形,很多人明白,名震天下的一代惡魔,殺戮無數的殘暴戰王,怕是要就此隕落了!
“王爺!”一道淒厲的叫聲忽然想起,剛剛趕來的冥媚從人羣中飛出,強行接住冥寒的身體。
冥媚這些天也一直都在忙着尋找夏晴的下落,她想先冥寒一步找到夏晴,然後將她殺死,永除後患,無奈一直沒有線索。她今日仍舊在尋找夏晴,卻忽然聽人說靈泉附近大亂,胡森造反,要誅殺冥氏一族,冥寒也在其中,爲此她立刻飛奔趕來,沒想到已經晚了。
她只看到冥寒的身體倉皇下墜,手中還握着已經斷裂的閆羅刀。
此刻,冥寒已經變成一個血人,鮮血遍佈他的全身,連容貌也看不清了。
冥寒沒有想到,雙劍合璧後的南宮瑾和夏晴威力竟然那般巨大,劍招細密猶如天羅地網,盡數落在他身上,彷彿在將他千刀萬剮一般,再加上寧梓凡不顧生死全力一擊,刺中他的後心,也將他的退路徹底堵死。
“王爺!”冥媚摸到溫熱的血液,感覺到撕心裂肺的疼,“王爺你堅持住,一定要挺過去,你不會死的!”
冥寒只感覺眼前一片模糊,這一次,他傷得似乎比以往任何一次都嚴重呢!
這一次,他是真的要死了吧!
“青兒……青兒……”冥寒盡全力喊着這個名字。
冥媚的臉色瞬間變了,“爲什麼?爲什麼你都要死了,還只想着她?明明是她把你害得這個地步,明明是她把你傷得這麼重,明明是她想要你的命!你爲什麼還一心念着她……”
冥寒被冥媚罵的稍微清醒了些,他驟然問道:“你是誰……”
“我是誰?王爺你忘了嗎?我是媚兒,從小守護在你身邊,被你信任,被你賜名,心甘情願爲你做任何事情,哪怕赴死!可你一直都看不見我,你一心只想着那個傷你害你殺你的賤人!”冥媚非常不甘心的吼道。
“青兒……青兒在哪……”冥寒卻對她的話置若罔聞,他覺得自己快要死了,他一心只想看見夏晴。
“夠了!”冥媚怒吼一聲,“你不是喜歡她嗎,不是想要她嗎?好!我滿足你的願望,我這就取她的性命,讓她在黃泉路上陪你!”
冥媚放下冥寒,剛走出幾步,卻覺得後心一痛。
她不可置信的回頭看去,只見冥寒手中握着閆羅刀的刀柄,那已經斷裂的刀刃正刺入自己的身體。
時間彷彿定格。
過往的畫面一一閃過,冥媚只覺得無比可笑,她於是瘋了般的笑起來。
“好,很好……王爺,你終究還是念着我的,竟願意讓我陪你一起死……”冥媚的笑容瘋狂中竟莫名流露出一絲幸福。
“冥媚,此生我負你……來世,千萬不要再遇見我……對不起,我不允許別人傷害她……”冥寒說完後不再看冥媚,而將目光轉向遠處的夏晴,盡力擠出一抹笑容,聲音無比溫柔,“青兒,過來,讓我再看看你……”
南宮瑾緊張的握住夏晴的手。
“青兒……過來……”冥寒的聲音越來越虛弱。
夏晴猶豫了下,終究還是掙開南宮瑾的手,一步步走向冥寒。她傷得並不重,眼下依舊有自保的能力,而冥寒已經是彌留之際,她完全可以應付。
而且,無論怎麼說,冥寒終究沒有對她構成真正難以彌補的傷害。
也許他十惡不赦,也許他罪孽滔天,也許他死有餘辜,但,單單就他們兩人的相處而言,是她傷害他比較多,雖然很多時候,她也是被他逼得。
南宮瑾終究沒有阻攔,而是看着她一步步向前。
冥寒的嘴角溢出一抹笑意,無比虛弱的說:“你終究還是心軟……”
夏晴走到他身邊,蹲下身子,近距離看着他滿臉的鮮血,微微嘆了口氣,說道:“冥寒,一路走好!若有來世,不要再生在帝王家,不要再爲非作惡,多行善事,自有好報!”
“呵呵……”冥寒輕輕一笑,“是不能再生在帝王家……”
他的腦海中閃現很久以前一幕一幕往事,他小小年紀便要接受最殘酷的專業訓練,後來更是被丟進危險重重的森林。
在森林裡,他被蛇咬過肉,被蟲吸過血,與豺狼虎豹生死搏鬥過,甚至爲了搶奪食物,與親兄弟自相殘殺過。
他無數次瀕臨絕境,卻又無數次堅強的站起來,他漸漸變得如野獸一般,什麼都能生吞活食,他的體質也在這個過程中越來越特殊。
他漸漸不再是正常人,體內的獸性因子越發強烈。
若不是生在帝王家,他何須經歷那種非人類的歷練,何須從小便被逼得泯滅人性,殘暴嗜殺?
冥寒看向夏晴,“讓我再看看你的臉……”
夏晴依言摘下面具,露出清麗絕色的容顏。
“真美好……可惜……我不能天天看着……”冥寒用力睜大眼睛,彷彿要將她的五官深深烙印在心上,“我要記住你的樣子,就算喝了孟婆湯,也絕對不能忘……下輩子,我還要找到你……”
“下輩子,她還會是我的女人!”南宮瑾不知何時已經站到夏晴身後,語氣篤定的說。
冥寒卻不服輸,“下輩子,我一定不會再輸給你,你等着……”
夏晴想了想,終是說道:“冥寒,下次再遇到你喜歡的女子,一定不要強取豪奪,要懂得尊重,學會如何去愛一個人。你要明白,愛情,必須兩情相悅,你情我願,纔是美好和幸福的!若一廂情願,一味逼迫,只會傷人傷己,得不償失!”
冥寒聽了她的話,久久沒有迴應,只是那般癡癡的凝望着她。
夏晴看了一眼南宮瑾,又看了看不遠處的寧梓凡,繼續說道:“愛一個人,是想看他幸福,快樂,想把世間一切美好的東西都送給他。愛,是付出,是犧牲,是奉獻,但從來不會是佔有!你也許自以爲愛我,但你愛的方式卻傷害到了我,也傷害到了你自己!”
“你這一生殺人無數,虐人無數,你想想那些被你虐殺過的人們,他們也和你一樣有親人眷侶,有喜怒哀樂,你可知道他們的死給那些在乎他們的人造成多麼大的傷痛?而你卻一直不思悔改,反倒沉浸在這種變態的快感中,用別人的痛苦安慰自己,你回想一下,你造了多少罪孽,傷害了多少無辜的人?”
夏晴開始歷數冥寒的罪行,“你視天下爲玩物,視百姓爲螻蟻,你肆意挑起戰端,屠戮百姓,害得無數百姓家破人亡,流離失所,你可想過那些人活得多麼艱難,多麼痛苦?人命只有一條,都是血肉之軀,憑什麼,你就自以爲高高在上,可以殘害別人?我現在告訴你,你沒有這個資格!”
夏晴言辭激烈,她並不是趁人之危,故意厲罵冥寒,而是希望冥寒在死之前能夠徹底頓悟,明白他的罪孽所在。
經過靈魂穿越之事後,夏晴原本的無神論理念已經崩塌,她想,這個世界上一定有什麼不爲人知的神秘力量,靈魂這種虛無的東西也是真實的存在。
冥寒死後或許真的會有來世,或許會因爲罪孽深重而下地獄,也或許會像她一樣重生在另外一個空間,但不管怎樣,她都希望,他能夠徹底摒棄此世的一切,明悟世間真理,不要再做人人厭棄痛恨的惡魔。
“謝謝……”冥寒緩緩吐出這兩個字,之後便再也沒有了任何聲音。
他終究死了。
他作惡多端的一生就此終結。
世間再無冥寒此人。
夏晴眼前依稀閃過第一次見面的情形,他一身紅衣,滿頭紅髮,恣意張揚,囂張狂妄,一雙血瞳,溢滿煞氣。他僅僅揮手之間,便要了無數人的性命。
冥殺等冥寒的親信眼見冥寒身死,心中悲痛,大吼一聲:“爲王爺報仇!”
他們不顧一切衝向南宮瑾和夏晴等人。
絕塵等人迅速迎上,混戰繼續打響。
胡森見狀,急忙調動己方大軍,準備藉此機會,一舉滅殺冥氏和南宮瑾等人。
南宮瑾、夏晴、寧梓凡以及聖女都受了傷,不便再參與戰鬥。他們被人保護着,準備暫時離開這裡。
胡森見狀,急忙下令:“殺了他們!一定不要讓他們跑了!”
南宮瑾聞言,冷冷掃了他一眼,淡漠道:“胡長老,你現在都自身難保了,還能想着我們,實在讓人感動!”
胡森不以爲然,他有五萬精兵,南宮瑾現在又受了重傷,他怕什麼?
便在此時,有探子慌張來報:“大,大長老,不,不好啦!靈泉附近突然出現大批兵馬,好,好像是慶**隊!”
“什麼?”胡森驚得下巴都要掉下來了,“你胡說什麼?慶**隊怎麼可能突然出現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