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件連環案處處存在蹊蹺,恐怕是有人在暗地裡操縱,本郡主只不過是他手中的替罪羊罷了。”楚雲汐擡起頭,幽深的目光望向藍老將軍。
藍老將軍冷哼一聲,卻終是無話可說,臻陽郡主的一番解釋的確經得起推敲,再加上攝政王也在此,他又怎敢多言?
百里宸風眯起狹長的鳳眸,開口說道:“既然如此,臻陽郡主的無罪之身已經得到了證實,諸位便散了吧。”
他低眸看了一眼自家的小狐狸,勾起薄脣冷冷的補充了一句:“京城中流傳甚廣的那則消息一口咬定了臻陽郡主便是殺人兇手,想必是有人故意爲之,本王不日便會將篡改是非的人揪出來,還臻陽郡主一個清白,日後若再有人在暗地裡,本王定不會輕饒了他。”
夜凝月看了一眼百里宸風的背影,又看了看自己失去的小指,眼底不禁露出一抹懼怕的神色。
她想了想,還是跟着周大人退了下去。現在的百里宸風可不是個好招惹的角色,看來想要將他得到手爲自己所用,必須得從長計議了……
柔妃攥緊了袖角,臉色泛起些許蒼白之色,生怕百里宸風的目光落到她這裡來。
攝政王該不是發現了她所做的事了吧?不,這些跟她沒有關係,都是南宮湛派人做的!聽聞攝政王對付人的手段素來心狠手辣,若是落到了他的手上,又豈會落得個好下場?
“湛王殿下,柔妃娘娘,還有攝政王,臻陽斗膽請命。”楚雲汐忽然拱手說道:“臻陽願意前往案發之地重新查明此事,還自己一個公道。”
百里宸風瞄了她一眼,他早就猜到這丫頭會打算自己參與進此事,怪不得方纔她對他使了個乖順的眼色討好,原來是爲了這會兒……
“既然臻陽郡主心意已決,本宮怎好不答應?二位王爺覺得呢?”柔妃故意打了個圓場,生怕百里宸風遷怒於她。
“臻陽郡主一個女子前去查案恐怕多有不便,不如本王與你同去,如何?”一陣清朗如玉的聲音從殿門口傳來,走進來的人正是靖王殿下。
南宮湛不悅的瞥了他一眼,就連南宮靖都打算幫楚雲汐洗清罪名了麼?這下想要扳倒楚雲汐可就沒有那麼容易了。
可是礙於百里宸風在此,他又不能說什麼,就只好應聲道:“靖王願意幫臻陽查案,如此甚好,本王這就派人保護你二人……”
“不必了,本王自會帶手下與臻陽郡主同去,無須湛王殿下費心了。”南宮靖雅然一笑,打斷了南宮湛的話語。
他自然看得出南宮湛的意圖,南宮湛想派人監視着他和楚雲汐的行動,他又怎會讓其如願呢?
百里宸風點頭默許了此事,他挑起狹長的鳳眸,用眼神告訴楚雲汐:出了宮門後務必給本王離靖王三尺之外,不準讓他碰你一根汗毛,不然的話,本王定不會饒了他,也會好好收拾你這丫頭……
對於南宮靖那個情敵,百里宸風始終是心存戒備的,他若是敢覬覦小汐兒,自己絕不留他!
楚雲汐朝他抽了抽脣角,她只不過是想查案而已,怎麼被百里宸風搞得像是要帶着南宮靖私奔似的……
出了宮門,百里宸風與北辰國使臣尚有要事相商,便離開去了大殿。楚雲汐與南宮靖一刻也不耽誤,立刻叫人準備馬車出宮,前往失心案的案發之地。
“倒是多謝靖王殿下出手相助了,臻陽感激不盡。”楚雲汐忽然止住腳步,微微頷首說道。
南宮靖望着面前的青衣女子,不禁輕嘆了一聲氣,何時他們之間變得如此生疏了?
也罷,如今他的身份非同往昔,再也不是那個不關心世事的逍遙莊主了,當他決定重新回到自己皇子身份的那一刻起,就註定了與面前的這個女子再無緣分。
“到了百姓面前就不要以靖王殿下稱呼本王了,仍叫我原來的名字——蘇妄言便好。”南宮靖朝她淡淡一笑,笑容裡卻帶着幾絲無奈。
“好,我就叫王爺妄言兄吧。”楚雲汐淺笑一聲道。
二人乘馬車來到了京城郊外的梧桐小鎮,這裡是最後一起失心案發生的地方。
“二位,這戶人家就是案發之地,案發之後,官府已經派人將這裡把守起來,仵作驗查過屍體,情況確實與前幾起案子的情況一模一樣。”當地的李捕頭一邊爲楚雲汐和南宮靖帶路,一邊解釋道。
“這戶人家的其他人呢?”楚雲汐開口問道。
“死的人是一個年僅二十歲的書生,他與家中的老母相依爲命,在這個書生死後,他的老母便精神恍惚,失了心智,終日不見蹤影。”說罷,李捕頭嘆了一聲氣,也不知那殺人兇手取人心臟究竟是爲了幹什麼,害得那麼多人慘死,簡直就是罪無可恕。
“屍體在哪?帶我們過去看看。”南宮靖蹙起眉頭,他無論如何也想不明白,兇手平白無故殺了這個平凡的書生,取其心又何用?
“屬下已經叫人將屍體帶上來了。”李捕頭帶着二人走進院子說道。
到了院子裡,楚雲汐走上前掀開屍體身上的白布,只見這書生的面色慘白,明顯是失血過多而死,而他的心口之上有一處利器襲擊的傷痕,心臟已經被人拿走,確實與李捕頭所說的狀況相同。
不過……
她總覺得哪裡不對,這個書生明明是被人殺死的,爲何身上沒有一點掙扎過的痕跡呢?
楚雲汐擡頭看了一眼南宮靖,他淺淺的點了點頭,表示與楚雲汐想到了一處。
“事發現場是什麼樣的?”楚雲汐對身後的李捕頭問道。
“經過仵作驗屍發現,這書生應該是昨日子時死在了書房,今早才被人發現,屋子裡除了書架和桌案,沒有其他的擺設,屬下來到此的時候倒是沒有發現什麼蹊蹺之處。”李捕頭如實回答道:“據這書生的老母所說,她對兒子徹夜讀書習慣了,便未發現昨晚的不測,看樣子這書生死的時候並沒有發出什麼大的響聲,以至於未曾驚動任何人。”
楚雲汐看了看書生的脖頸,上面並沒有掐過的痕跡,又拿出一根銀針,刺向書生的眉心,拔出銀針後發現針尖絲毫沒有變成黑色,也就是說這個書生根本沒有中過劇毒。
那麼兇手究竟是如何在書生清醒的時候靜悄悄的取走了他的心臟呢?
“想必殺人兇手一定武功極高,不然怎會做到殺人於無形?”南宮靖站起身,看來從這裡並不能找出什麼線索了,這件失心案着實棘手,倘若不能快速解決掉,恐怕不光是對楚雲汐的威脅極大,到時候野心勃勃的各國必定會揭竿而起,想要趁此民心動盪的機會吞併大曆。
“兇手不一定非得有着極高的武功,我想還有一種可能,就是……用蠱。”楚雲汐眯起眸子,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她在北辰國白醫族的時候,從師父白彥那裡學到了不少關於巫蠱之術的知識,其中有一條就是:這世上的毒蠱分爲兩種,一種能長留在人的身體裡,一種會在人死後消散乾淨,不會留下任何痕跡。
“說不定這個書生在死前是中了毒蠱而不能動彈,只不過那種蠱毒在他死後隨着血液一同歸爲塵土,讓人查不出來而已。”楚雲汐端起下巴沉思着,後又補充了一句:“被蠱咬過的傷口極小,不容易被人發現出來,難保不會被仵作略過。”
“蠱這種東西我瞭解的不多,不過我的確聽說過民間的傳言,據說宮裡有的女子爲了得到皇帝的寵愛,便會用蠱來迷惑帝王的心智,想必這不是空穴來風,蠱真的可以使人迷失心智……”南宮靖點頭說道。
蠱蟲之間必定存在着聯繫,想到這裡,楚雲汐從香囊裡拿出一隻小小的金蠱,鬆開手讓金蠱自己去找尋方向。
金蠱在空中盤旋了一陣子,最後落在了書生的右手上。
楚雲汐翻看過書生的右手,發現他的手背上有一個淺淺的紅點,紅點之下的皮肉裡帶着一條深紅的血線。
“找到了。”楚雲汐立即開口道:“看來兇手確實是在殺人之前用蠱蟲控制了書生,你看。”
她將書生的袖子挽起來,果然不出她所料,只見那血線一直蔓延向上,“蠱蟲在書生提筆的時候咬在的了他的手上,之後又順着血液將蠱毒擴散到了他的全身,兇手就是在那個時候對他下的手。”
“看來的確如此。”南宮靖的眉頭又緊了幾分,對身後的隨從說道:“立即傳令下去,派人仔細檢查其他幾個死者的屍體,看看他們的身上是否也存在着與這個屍體身上相同的紅線印記。”
“是!”那人立刻騎上馬前去報信。
事情總算有點眉目了,楚雲汐壓在心底的石頭總算是能放下了,既然有了查案的方向,想必很快就能將兇手從暗地裡給挖出來的,需要的只是時間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