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番話玄天奕是硬着頭皮說出來的,說完自己也有些後悔,就按着想容說的順下去多好!眼見雲妃那頭也有些緩合,這事兒沒準兒就能撩下了,危機多半也能解除了,他幹啥又橫插這麼一槓子?
可這一槓子他不插不行啊!老七來信,讓他想盡一切辦法將這頭的水給攪混,以便拖住玄天冥往東界去的腳步。原因很簡單,他算出玄天冥此次出征會有意外,所以絕對不可以讓他再上戰場。他這可不單單是在攪渾水,這是在救玄天冥的命呢!就是不知道這個九弟領不領情啊!
玄天奕無奈地看了玄天冥一眼,心中長嘆。罷了,好人做到底,老七的占卜之術他從前是有所耳聞的,既然是老七算的,那就錯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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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師父,你再好好考慮考慮,雲母妃爲我們做主指婚,這可是千載難逢的機會啊!”於是玄天奕再接再厲,又遊說起想容來。“你若真要守孝也沒問題,咱們先把親事訂下來,庚貼交換了,然後你就守去,愛守到啥時候就守到啥時候,直到地底下那鳳瑾元滿意了咱們再大婚,如何?”
在玄天奕的刻意攪合下,這一頓歡宴直接不歡而散。對於指婚一事雲妃也沒有再提,但也沒說就不指了,總之,這個事兒就這麼懸着,懸在了所有人的心裡。
雲妃心情不好,玄天冥提議早日回京。可雲妃又說了,她喜歡濟安郡,決定就住在這裡,不走了。左右回到京中也是住在淳王府裡,她自己也沒個正經的家,那跟住在濟安郡的郡主府裡又有什麼不同呢?
她這樣說,鳳羽珩也不好說不讓住,不得已,只能點頭同意。而玄天冥也不好說馬上就走,畢竟母妃正生着氣,他總得留下來再多陪幾日。只是這一耽擱,玄天華那頭的大軍,可就離他又遠了一些。
大順東部,玄天冥帶着五萬大軍直奔福州方向行進。這五萬大軍除去京郊大營裡的人馬之外,錢裡亦帶了一部份人從千周那邊趕來匯合,還有西北那邊留下的駐留兵將也調了回來,就爲了東界這一場戰役。
可以說這五十萬人都是玄天冥的親兵,大順其它部份的兵馬他一個子都沒有動,包括南界,甚至還留了一部份神機營的將士在大漠裡協助姚書駐守。這五十萬人可以說是完完全全的唯玄天冥一人之命是從,哪怕玄天冥要帶着他們造反,他們都會義無反顧地跟着。
要不是玄天冥早就有過話,除他之外,七殿下和鳳羽珩到了大營也如他親臨,這些將士是不會輕易跟着玄天華走的,哪怕他手裡有兵符。
玄天華帶着大軍走得很急,打從出了京城起就像是急行軍一樣,匆匆的朝着東界趕。可即便是這樣,他依然着急焦慮,依然覺得還是太慢了些。可是沒有辦法了,五十萬大軍整軍出發,不可能有單人單馬那樣的速度,哪怕他再快,最多也就能爭取出比正常行走快出三分之一的時間。
錢裡覺得有些奇怪,在大軍行至第二十天的頭上,他策馬與玄天華並肩而行,納悶地問道“七殿下,東界的宗隋不是還沒有宣戰嗎?咱們爲何趕得這樣急?”說着,還回頭看了一眼跟在後頭的大軍,並不是所有人都有馬騎,大部分人還是步行的。此時步行的將士都在小跑着,這種狀態每天都是如此,這也就是玄天冥的親兵每日按着鳳羽珩所擬的後世體能訓練方式去操練,三五不時的還能吃上鳳羽珩給的保健類藥品,才能夠堅持下來。否則,如此大強度的超速行軍,換了其它營的將士,還真的堅持不下來。
可縱是玄天冥的親兵,也都累得夠嗆,怕是再這樣下去不出幾日,就會有掉隊的。
玄天華聽了錢裡的問話,馬匹行進速度稍微放了穩,也往後頭看了一會兒,再回過頭來時才答了錢裡的話說“要是等宗隋先行宣戰,就讓他們佔了先機。行軍打仗,最忌諱的就是先機被對方佔了去,這對我們來說是十分不利的。更何況,東界是大順最爲富饒的一部份國土,人口密集程度遠非西南北三界可比,一旦宗隋人先發了難,將會造成大量的百姓傷亡,從而動搖大順國本。”
他這樣說着,又覺得太過官方,力度不夠。於是神色緩了緩,又對錢裡道“還有最重要的一點,這場戰事原本是你們御王殿下攬下來的,本王之所以替他領軍先行,目的就是爲了讓他能歇一歇。大婚就是在戰軍中完成,好不容易京城無事,你們忍心讓他再衝上東界的戰場?”
用這樣的理由把玄天冥搬出來,錢裡頓時就沒話說了。九
殿下與七殿下兄弟情深,爲了能讓九殿下過過好日子,七殿下寧願自己上戰場,這樣的情份誰聽了能不感動呢?當然,這話要是換了旁人來說,錢裡肯定得多合計合計,畢竟這是五萬兵馬,就這樣被外人領走,什麼樣的理由都會讓人生疑的。
可這個人是七皇子玄天華啊!這天底下最不容人懷疑的一個,懷疑七皇子那可是會遭天譴的。
於是錢裡點了點頭,很是感激地說“有七殿下這樣的兄長,九殿下真是好福氣。”說完,打馬向後轉身,衝着大軍朗聲大喝道“兄弟們!咱們再加把勁兒!把咱們的氣勢都拿出來!爲了大順!爲了九殿下和御王妃,咱們一定要在宗隋打下漂亮的一仗!”
大軍有他這番鼓舞,氣勢再起,行進速度又快了幾分。
這天夜裡,大軍在一處深山中暫做休整。將士們經了一天的疲累很快就都熟睡過去,而換崗值夜的人卻精神炯炯,不放過一絲一毫的響動。
玄天華睡不着,負手站在一處高坡上,半仰着頭望向今夜的漫天星辰,面上神色越來越凝重。
星象不穩,這一場戰事情形不妙。他於袖內掐指算起,怎麼算這一卦都是死卦。可奇怪的是,這死卦卻十分奇怪,與他從前所見死之卦象很是不同,竟在死中還透着一絲生,生中卻又帶着無盡的死,讓他怎麼想也想不明白。
按說死卦就是死卦,萬不可能透出生之跡象的。若說是死裡逃生,那就絕不會顯出死卦來。就像現在他觀星象,一直以來自己所屬的那顆主星已經黯淡下來,最多不出三個月,星必隕落。可這種隕落卻又十分不尋常,可至於不尋常在何處,他又說不上來。
玄天華心中騰昇起煩躁,最近這種煩躁經常襲上他心頭,帶來很多不安。這種卜了卦後卻還是未知的現狀是前所未有的,事情頭一次不在他的預算與控制之下,這讓玄天華在不安之餘也沒有更好的辦法,只能默默祈禱,但願不要失控到無法挽回的地步。
他不怕死,只怕這死換不回他所在意之人的一世安穩無憂。
濟安郡內,玄天冥被鎖事拖住腳,耽擱了五日都還沒能走得出去。每次他都已經決定要走了,那老四玄天奕就會趕在那個節骨眼兒上到郡主府來鬧上一場,把雲妃好不容易平息下去的怒火又給勾起來。雲妃一動怒,玄天冥就又走不得。
要說留在濟安郡不走,有一個人到是挺開心的,那就是跟在玄天冥身邊的白澤。
他是玄天冥的近侍,一直跟在玄天冥身邊,可他還有個心上人在封地這頭呢!白澤與白芙蓉二人常年異地戀,彼此的溝通與交流都只能靠書信往來,這讓血氣方剛的小夥子心裡十分着急,都恨不能立即就把白芙蓉給娶回家。
此番好不容易來封地了,玄天冥一時半會兒還沒有離開的意思,可是樂壞了白澤,特地跟自家主子告假,整日的往白家大宅那頭跑。
要說白澤跟白芙蓉兩個人的感情,那是經過患難的,自是極深。可白巧匠考慮的就更多一些,他總覺得芙蓉的身份特殊,眼下聽說東界生事,那端木安國竟然也摻合到裡頭,這就又讓他想到了當初千周的那些個事情。生怕此事連累到自家女兒,更是怕那白澤哪一天就反了悔,對自家女兒不利。
這種擔憂在面上就表現了出來,白澤自然是能看得出,但是他早就一心一意地對着芙蓉,因此,對於白巧匠的這種擔憂,他只對白芙蓉說“我現在做出千萬般保證都是空口說白話,你父親不會信的。咱們王妃曾說過一句話,她說,女子不管嫁給什麼樣的人,都是一場冒險。今日不知明日事,活在當下,你永遠不會知道這個人下一刻會待你是好是壞。可是人總不能因爲這種懼怕就一輩子不嫁了吧?既然都是冒險,那就選一個自己最愛的人去冒這個險,總歸能比嫁給旁人多一分勝算。如今東界局勢不穩,很快我就要隨主子往東邊去了,你且再等等我,待我大勝歸來,必會親下大聘,把你風風光光地娶進家門。”
白澤說着,又十分興奮地道“你還不知道吧!王妃幫着我在京中選了一處獨立的宅子,待咱們成親之後我就不用住在御王府了。芙蓉你放心,跟着主子的人都有一條宗旨,那就是男不納妾,女不爲妾,我娶了你,你就是我白澤唯一的女人!”
這頭白澤給芙蓉憧憬着未來,另一頭,正有一人彆扭地站在鳳羽珩面前,一張臭臉擺着,不管鳳羽珩說什麼,他都是不停地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