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是女人們的哭聲影響太大了,也可能是這種哭聲太過悲慼,以至於盛王府的下人聽了之後也忍不住跟着悲傷起來。很快地便有丫鬟跟着一起抹淚,再過一會兒,就加小廝們都開始一起哭了。
除去那些會武功的侍衛沒有被影響之外,其它人都哭了起來,而且越哭聲兒越大,到最後,下人們乾脆跪到地上,在那些小姐們的帶領下高聲地喊着:“八殿下!您好可憐啊!八殿下!您好慘啊!”
玄天墨從嘔吐到差點兒沒吐血,他幾乎懷疑是鳳羽珩給這些人用了什麼藥,統治了這些人的眼淚。她們到底是來看病人的還是來哭喪的?
這種哭泣持續了小半個時辰,終於,玄天歌發了話:“好了好了,別再哭了,八哥還沒死呢,現在哭實在是有點兒早。把你們的眼淚都留着,等到該哭的時候再來哭吧!”說完,又看了看玄天墨,說:“八哥的臉色不太好,想來是身體太虛弱,那你好好休息吧!咱們就不多打擾了。”
玄天墨一句話也不想多說,只點了點頭,就盼着這些瘟神趕緊走。
玄天歌到也隨他的心意,很快就帶着人往外走,只是一邊走一邊嘆息着說:“唉,八哥什麼都好,就是看女人的眼光實在是太差了,跟九哥簡直沒法比。我這些哥哥們啊,還真是讓人操心,我想省省心都省不下來。罷了罷了,咱們再去看看五哥,將八哥的下場告誡一番,讓他跟鳳家那位四小姐好好相處,可別步八哥的後塵纔好。”
終於,人都空了,屋子裡清靜了,就只剩盛王府的下人們還跪在地上。人們臉上掛着淚痕,此時才突然反應過來,爲什麼要哭?爲什麼還要跪下?怎麼不知不覺間就哭了起來?剛剛到底發生了什麼?
看着下人們迷茫的樣子,玄天墨再一次懷疑是鳳羽珩給這些人下了什麼奇怪的藥,以至於神智都不清了。他大聲喝罵這羣無知下人,把剛剛憋在心裡的火氣都在這些下人的身上給發泄出來,最後卻還是氣得吐了一口血。
再說玄天歌她們,說去找五皇子還真就去找了五皇子。一行人離了盛王府,浩浩蕩蕩地就往黎王府進發,到了之後,逮着五皇子可是好一番告誡,把八皇子吃的虧都跟五皇子分析了一遍,苦口婆心地勸他跟鳳家四小姐可要好好的,千萬不能讓八皇子的悲劇在黎王府再次上演。
同時玄天歌還道:“女人哪!不能苦着,但也不能慣着,就鳳家那四小姐,五哥你要是再不嚴加管教,怕是她能幹得出比祝家小姐還要出格的事來呢!嘖嘖,五哥你長得比八哥好看,你的臉可千萬不能毀在一個女人的手裡,知道了嗎?妹妹是真心爲你好的。”
玄天歌帶了頭,後頭那些小姐們便也跟着你一句我一句地插話,衆人在黎王府足足逗留了一個多時辰,直把個五皇子給說得頭昏腦漲差點兒沒崩潰,她們這才告辭。
鳳羽珩本以爲這就結束了,結果衆小姐商量了一下,覺得前面兩個都是負能量,一天下來面對的都是這種負面的人物實在不利於身心健康,於是她們又決定往大皇子和二皇子那裡走一趟,到幸福的地方去緩緩心情。
於是她就坐着玄天歌的宮車,嗑着瓜子,跟着車隊一道又去了另外兩座王府。
這一天下來,從盛王府到黎王府,又到景王府和元王府。一切行程都有人安排,到了地方還有人接待,每到一處地方下了車之後,還非常人性化地安排大家先排隊去廁所,後來到了景王府後,景王府還管了這麼多人的飯。
鳳羽珩想,跟團兒旅遊就是省心啊!
可有人省心就有人費心,這費心的主要體現還是八皇子那頭。爲了避免這件事情發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他一再的想辦法命人去闖郡主府搶出祝空山,甚至想到了用祝空人的性命做以威脅,以免得祝空山再鼓搗出來什麼幺蛾子。可惜,郡主府嚴密得連只蒼蠅都進不去,他就納了悶了,一座都沒有了主人的府邸,還守那麼嚴幹什麼?而至於祝家那頭,玄天墨到也不傻,知道就算威脅了也沒用。祝空山恨祝家恨得八不得他們全都死了,包括對柳家也一樣,所以,控制祝家絕對不是一個好辦法。
他這邊還沒想好該如何解決這件事情,想做危機公關也無處下手,整個兒京城的人都對他恨得咬牙切齒。貧民們恨他是因爲城北死了人,更可氣的是,那些富人和官家也恨他。究其原因,竟是因爲百草堂所有的大夫和好藥都用在城北了,直接導致大夫不夠用,藥品也斷了貨,讓他們沒處看病沒地方買藥。
於是,盛王府門口又成了重災區,每天都有大量的百姓過來扔泥巴,扔雪團,甚至還有扔斧子的。嚇得守門的侍衛都不敢在外頭待,紛紛躲到了院子裡。
第三日,祝空山被鳳羽珩秘密送到了刑部參審,在許竟源的審理下,祝空山把所有罪行很是圓滿地推到了玄天墨的身上,而她自己則成了一個委屈的的受害人。許竟源甚至還找來宮裡驗人的嬤嬤來驗看祝空山的身子,在得到非處子的答覆之後,便又在八皇子的訴狀上多加了一件罪行。
而那些爲元貴人做棉衣的裁縫,這些日子也在刑部裡,據裁縫鋪掌櫃說,宮裡有人自稱是元貴人的丫鬟給了他們銀子,要他們趕緊冬衣,還送來了很多買好的料子,但棉花就要他們自己準備。他們接了銀子就準備做活,可第二天又來了個宮女,告訴他們用的棉花不需要太好,用庫房裡存着的陳舊物就行。每件衣裳裡也不需要放太多,不夠的就用廢料填充,總之,要把成本給降下來。還說那些冬衣不過就是爲了給牛羊取暖,差不多就行。不但說了這些話,還把昨天給的銀票要回了一半去,以至於剩下的那一半就只夠做成後來那樣。不但用了陳舊的棉花,有很多還是收購回來的垃圾黑棉,是別人穿了好幾年的破衣裳裡頭摘出來的。
這掌櫃的也說得理直氣壯:“既然是給牛羊用的,那我們交上去的東西足夠好了,牲口而已,又不是給人穿!”
許竟源覺得人家說得沒錯,人家是按照給牲口用的標準來做的,誰知道取走之後卻給了人。當然,他有意忽略了是按着人的身材比例裁製的這一個情節點,只把掌櫃的話一五一十地記錄了下來,特別強調了是元貴人命人這樣做的一關鍵信息。
經了三日的審理後,終於將這一啓案體整理成摺子,於第四日早朝呈給了天武帝。
所有人都等着天武帝對此事的發落,但見天武帝拿着那摺子看了老半天,面上各種糾結,久久拿不定主意。玄天冥眉心一皺,衝着許竟源一個眼神遞過去,那許竟源立即又跪上前說:“皇上,有人證祝空山已經帶到殿外,她堅持要在皇上面前將案情再次陳述,以告盛王殿下之罪!”
天武帝面上糾結更甚了,聽着許竟源的話,竟一直也不開口。朝臣們都等急了,就聽玄天冥突然說了聲:“既然人都來了,就帶上來,聽聽也要怎麼說吧!”
玄天冥一發話,外頭立即有人把祝空山給押了上來。天武瞪了玄天冥一眼,最終也沒說什麼,只冷冷地看着那祝空山跪到殿上,大聲哭訴:“皇上!民女要告八皇子!求皇上爲民女、爲天下百姓做主啊!”
隨着這一聲做主,祝空山以自身爲出發點,把這整件事情換了另外一個角度去闡述,最終的真相就變成了——“民女出生在篷州,自幼便堅持救助篷州貧苦百姓,這一點,只要到了篷州,很容易就能查明是否屬實。入冬時,民女來到京城,是爲了探望宮中的兩位姨母,可偶然看到了城北還有那麼多乞丐和貧民,便又忍不住想要去幫助他們。民女用自己帶來的銀兩爲乞丐們換冬衣、修破廟、建粥棚,又勸說很多京中相識的姐妹們一併行善,很快地就得到了城北許多百姓的擁護。這時,八皇子看出了好處,一定要讓民女對外宣稱這是盛王府出銀子做的善事。民女寄人籬下,不得不從,想着不管是誰在做,只要做了,總歸對百姓們是好的,於是也沒有計較。可是八皇子從頭到尾卻沒有出過一文錢,到是賞給了民女不少首飾,民女都當掉換了錢財,維持着城北的粥鋪。民女本想着堅持到冬天過完,好歹讓百姓們能吃飽穿暖,卻沒想到,八皇子禽獸行爲日漸暴露,不但在盛王府內強佔了民女的身子,他甚至聯合元貴人做了黑心的冬衣凍死百姓,還在粥湯裡放了毒藥想要毒死更多的人!皇上明鑑,民女所言一切屬實啊!”
一番悽述,與許竟旦上的摺子一般無二,卻是跟原本玄天墨所行完全兩樣。祝空山看着天武帝,就覺得這位皇帝眼中有一種跟八皇子很像的神采,那麼的深邃,那麼的自信,也那麼的不容人與之抗衡。
可她今日來,卻並不只是爲了用嘴把這些話給說出,她也絕對不認爲天武帝會聽她一個小女子的證詞,甚至她還想過,皇帝英明神武,這件事情只要有心去查,定會查明真相。
可是那又如何呢?她來到這裡,就是想要逼着天武帝發怒,逼着他頭腦衝動,逼着他沒有心思去詳查,必須得治那八皇子的罪名。
祝空山面上浮現起一層絕然之色,突然之間就起了身,猛地就往大殿邊上的圓柱子上衝了過去。人們驚乎,卻並沒有相攔,只聽祝空山一邊衝一邊高喊:“八皇子是個禽獸,民女以死告他之罪!”
然後,“砰”地一聲,祝空山成功地撞上那根柱子,血濺當場,沒了聲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