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憑玄天墨想破了頭也想不出這事情的真相,他着人將牀榻上的女子擡到下人房去,並沒有扔出府,也沒有殺死,甚至還請了大夫來救治。因爲他還指望着這女子醒過來之後能再想起些什麼,比如說是如何出的宮,如何進的盛王府,哪怕只有一丁點線索,於他來說都是十分緊要的。
而這一日,皇宮裡的氣氛也並不輕鬆。先是早朝時皇天武帝發現八皇子沒來,又沒着人告假,心裡着急,當即就派了吳英前往盛王府打聽情況。可盛王府的人總不能說自家主子因爲在寵幸個女子這才耽誤了早朝吧!所以就只能替八皇子稱病,說八皇子昨夜突然就病了,病得上不了朝,還望皇上贖罪。
當吳英把這個消息帶回宮裡去的時候,早朝早就已經散了,天武帝正在元淑妃的陪伴下吃點心,八皇子生病的消息傳來時,讓二人都十分擔憂,皇上馬上就吩咐太醫院派人前往盛王府去給八皇子診治。
當太醫到了盛王府裡,玄天墨正在沐浴,一邊沐浴一邊心疼自己的下身,那個痠疼痠疼的勁兒,可是讓他今生難忘的。
太醫在外頭等了好一會兒才見到玄天墨,可玄天墨哪裡有病給他們看,像模像樣地讓太醫給把了脈,那太醫心裡合計着這八皇子根本沒病啊?可人家既然稱了病,那肯定是有自己的打算。他到也聰明,結合如今八皇子和元淑妃之勢,再結合皇上的態度,到是硬騙也給八皇子騙了個天冷染了些許風寒的病症來,然後開了溫補的方子,卻是吃了也沒有壞處的。
玄天墨對這太醫的識時務很是滿意,給了賞錢打發對方回去,卻不想,在那太醫出府時,正好遇到兩個同樣進了盛王府看診的大夫。只不過那二人是給那女子看診的,並不是去看八皇子,兩人出府之後一邊走一邊小聲嘀咕,其中一人問另一個:“這事兒真的不能說嗎?”
邊上的人點點頭,很是堅定地道:“絕對不能說!說了咱們就是個死。”
“可是,爲什麼呀?不過就是個女子,看起來也沒什麼身份地位的,保不齊哪裡找來的歌姬舞姬,染了那種病扔出去就是,又不是府上女主子,有什麼可不能說的?咱們來給看病,看的不就是這個麼?”
另一人搖頭,“咱們來看的可不是這個,讓咱們來,是要保住那女子的命,指不定八皇子留着就還有用。那女子的狀態傻子都能看出來是剛剛破了身被人臨幸,能在這盛王府裡被破身,又能請大夫治的,那這身除了是八皇子給破的之外,還能有誰?她身染這樣的病,那與其行歡的八皇子怎麼可能不被染上!這事兒我倆就裝不知道好了,最好回去之後馬上收拾東西離開京城,否則一旦八皇子發現了自己身體染病,第一個要做的就是殺人滅口,要保住這個秘密。咱們還是別耽擱了,逃命要緊。”
眼瞅着那兩個大夫腳步匆匆加快,那宮裡出來的太醫驚出了一身冷汗。他站住腳,轉過頭往身後離着不遠的盛王府看去,心中起了糾結。
這事兒要不要告訴八皇子呢?他剛剛給八皇子診過脈,但如果是昨夜行歡,這麼短的時辰內是診不出病症來的。可若是真如那兩個大夫所說,那女子身上染病,八皇子肯定逃不掉。如今的情況,他如果不說,這事兒將來也找不到他頭上,因爲八皇子出現症狀至少也得是五天之後的事情。如果說呢?那可就有了一個站隊到八皇子和元淑妃這一方的機會,就憑皇上現在的態度,皇位遲早是八皇子的。
他心裡有些激動,可是再一想,卻又覺得自己的想法實在太沖動了。皇上這纔對八皇子和元淑妃好了幾天?他對九皇子好了那麼多年呢!這事兒還得再觀察觀察。
盛王府裡,對於那女子染病之事,任何人都不知。兩個大夫只給下了止血的藥,又給開了不少補方,保住女子的性命。而此時此刻,皇宮那頭,元淑妃看着前來陪天武帝用膳又一臉常態的子睿,心裡犯起了糾結。
怎麼這孩子看起來跟昨日沒什麼兩樣呢?按說這小小年紀,突然間被安排了曉事人,至少也該過來跟皇上詢問一番吧?又或者跟下人打聽?再或者就算誰也不問,多多少少也該有點不自然纔是。怎麼看起來就跟沒事人一樣?難不成……她心裡合計着,難不成這孩子早在昨夜之前就已經開過葷了?可她瞅着不像啊!
元淑妃的打量很是直接,子睿自然能感受得到,可是他牢牢記着鳳羽珩臨走前對他的囑咐,於是也儘可能地讓自己保持着與昨日一樣的狀態,彷彿什麼事也沒有發生過一樣,一切如常。
天武帝笑呵呵地跟子睿說着話,時不時地再吃一口元淑妃夾過來的菜,氣色看起來很是不錯。元淑妃心裡的算計卻是翻了天,第一次有些着急天武帝這頓晚膳怎麼還不吃完,吃完之後趕緊去看會兒摺子,她也好有機會去找那女子問問昨夜情況。她心中隱有不安,總覺得昨夜所爲要壞事兒,可想來想去,卻又想不到在這把守森嚴又裡裡外外都是自己人的皇宮裡能出什麼事?
終於,晚膳用完,天武帝又跟子睿說了會兒話,還問了問他的功課,這才放子睿離去。子睿很有禮貌地給天武帝和元淑妃行禮,對元淑妃也是恭恭敬敬的,一點都沒有嫌隙的樣子。行完禮才退出昭合殿,回了自己的小宮院。而元淑妃則親自侍候着天武帝漱了口,再陪着他到外殿的桌案前坐下,直到天武帝開始看摺子,她這才告退離開。臨走時天武帝還不捨地說:“要不你就別回存善宮去了,外頭天冷,路還遠,就在昭合殿裡歇歇,左右晚上還是要過來的。”
元淑妃趕緊謝恩,可還是堅持回去,說自己不能恃寵而驕,這樣會給人留下話柄。
這懂事的話讓天武帝聽着十分舒心,這才點點頭讓她離去,並不停地囑咐說:“就在宮裡等着朕,待朕批完摺子就派人去接你。”兩人儼然一副恩愛夫妻的樣子。
元淑妃的確是回了存善宮,可回去之後第一件事就是着人把那與她這些親近的教養嬤嬤給喚來。之前,那打從盛王府給八皇子看診的太醫回宮跟皇上回柄,只說八殿下染了些風寒,無大礙,吃幾副藥就能好,可眼下她心裡卻發了慌,總覺得鳳子睿昨夜之事能跟她的皇兒扯上些關係,可關係到底是什麼呢?
負責在宮裡培養曉事人的嬤嬤戰戰兢兢地來到元淑妃面前,撲通一聲就跪下了,直接就道:“老奴有罪,請淑妃娘娘責罰。”
元淑妃手一抖,熱茶淋出,把她給燙得直咧嘴。可她此時可顧不得自己的手,趕緊就跟那嬤嬤問:“到底出了什麼事?說!”
那嬤嬤帶着空腔說:“安排到鳳家少爺那裡的姑娘小婉昨夜失蹤了!是早上鳳家少爺那裡的人來回報的,說鳳家少爺一個人睡得香,衣裳也穿得整齊,牀榻也整整齊齊,屋子裡除了他以外,並沒有任何人。那小婉確實是曾進去過,下人們看到的,進去後也曾聽到說話聲。可是後來就沒了動靜,他們以爲是睡着了,也以爲是兩人動靜小聽不到,可是今早才發現小婉失蹤,再問鳳家少爺,他卻說昨夜根本就沒有人進過他的房間,他睡得很死,什麼都不知道。”
元淑妃心中大驚,“失蹤?怎麼可能!”這宮裡如今密如牢籠,所有的部署都是八皇子的人,怎麼可能讓一個女子就這麼憑白失蹤?“你們可有找過?”
“老奴也覺事態嚴重,着人在宮中秘密的查找了一整天,卻連個影子都沒找着。”那嬤嬤也是一臉納悶,“就好像人突然間就消失了一樣,又像是壓根兒就沒出現過,就像那鳳家少爺說的,昨夜根本什麼都沒發生。”
元淑妃驚出一身冷汗來,怪不得鳳子睿今日表現得那麼自然,敢情人家昨夜睡着了,根本都不知道那女子進去過,而那女子也不過就進去了一小會兒,肯定沒得逞,然後就不見了。這到底是什麼原因?是那女子自己藏了起來,還是鳳子睿身邊有幫手?
她百思不得其解,卻也不爲難這嬤嬤,只道:“繼續給本宮找,哪怕在這宮中掘地三尺,也得把人給本宮找出來!還有,不用顧及那些個妃嬪宮院,挨個兒進裡頭去搜,就說本宮丟了當年進宮時皇上送的鐲子,必須每一個角落都查到,哪怕是皇后那老婦的景慈宮,也不能放過!”
這一番吩咐下來,宮裡立即就開始了明目張膽的搜找,惹得後宮一衆妃嬪苦嘆連連,卻又不敢說什麼。元淑妃如今是天武帝心尖兒上的人,就連皇后都選擇了忍讓,連雲妃都沒有任何行動,她們還能如何?
可惜,將近一夜的搜找都沒有結果,只是鬧得後宮之人都睡不好覺,心裡皆在琢磨着這元淑妃到底是發的什麼瘋,真的只是在找一隻鐲子麼?
而面對這樣的搜找,最害怕的其實是麗妃。她到是不怕找什麼鐲子,她是怕她屋子裡的那些個東西被外人發現。又是靈位又是棺材的,一旦被發現了可該怎麼辦?
然而,越是怕什麼越是來什麼。她那麼多東西根本想藏都無處可藏,進來搜查的人幾下就給翻到了,人們不由得大吃一驚。那帶頭的嬤嬤把麗妃跟元淑妃之間的關係思索了一番,沒有聲張,而是選擇了暫時把麗妃穩住,再偷偷派人趕緊去跟淑妃娘娘稟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