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孫嬤嬤撿了粉黛扔在地上的包袱走進來,邊走邊說:“四小姐雖說一直都是個跋扈的性子,可這些年也沒見她像今天這樣過。明擺着是來找茬的,咱們到底哪裡得罪她了呢?”
鳳羽珩冷哼了一聲,“有些人不見得就非得結下仇纔跟別人過意不去,她們就是喜歡沒事兒找事兒,無風都能掀起三層浪來,更何況咱們初來乍到,她這是來宣誓主權呢。可惜啊,鳳府從來就沒有一個庶女說話的份兒,我是庶女,她也一樣。”
姚氏接過孫嬤嬤手裡的包袱打了開,裡面盡是些鳳羽珩離府前穿過的衣裳。姚氏看着看着,眼圈兒就紅了。
面對情感總是很豐富的姚氏,鳳羽珩也不知該怎麼安慰,她前世在軍營裡待慣了,接觸的都是些腿斷了也不吭一聲的硬漢子,哪裡有多少機會見識姚氏這種動不動就哭哭啼啼的。
不過好在還有孫嬤嬤和鳳子睿,特別是子睿這小子,天生哄人的料,見姚氏紅了眼圈兒,馬上就把小手塞到孃親手心裡,然後仰頭小臉用軟軟的聲音說:“孃親不哭,衣裳小了剛好給子睿穿。”
姚氏噗嗤一下就笑了,拉着子睿的手說:“傻孩子,這都是些女兒家的衣裳,你怎麼穿得了。”
鳳子睿眨眨眼,“孃親笑了就好。”
姚氏笑是笑了,可還是有擔憂,她拉了鳳羽珩,指了指外面:“李嬤嬤是沈氏的奶孃,如今她把自己的奶孃都送到咱們這兒來,肯定不只是幫着打理這麼簡單。”
孫嬤嬤也接話道:“還有滿喜和寶堂,大夫人向來喜歡金貴的東西,連給貼身的丫鬟起名也取了金玉滿堂四個字,她們就是大夫人身邊四個一等丫鬟其中的兩個。”
姚氏再道:“打小我就挺喜歡想容那孩子,剛纔她過來我怕連累她,硬是沒敢多親近。現在咱們身邊有那三個人在,指不定一言一行已經傳到金玉院兒了。”
姚氏和孫嬤嬤一臉的擔憂,鳳羽珩到沒覺得意外,如果鳳府不往這邊安插些探子那才奇怪了。
再看看那包袱裡的衣裳,是舊了些,但也不像幾年都沒人穿過的樣子,有一件外衫的袖子都磨出了毛邊兒。想她以前是鳳府嫡女,定不可能有一件衣服能穿到破的事情發生。
想來,在她離府後,這些衣物應該是被鳳粉黛拿走了。對於一個庶女來說,這些都是極好的料子,她們相差兩歲,她的衣裳粉黛穿起來也剛剛合適。
穿夠了穿破了就扔還給她了?鳳羽珩抽了抽嘴角,有的時候她真是不能理解這些小孩子的心思,就用這種伎倆來氣她?真是太天真了!
她往外頭瞅瞅,日頭正當空,到晌午了。之前忙忙叨叨的也不覺得餓,眼下被子睿的一小塊兒點心到是把餓勁兒給勾了起來。
雖然之前說了不把這院子打掃好外頭那三個是不給午飯吃的,但那也不過說說,她無意在這方面苛待下人,於是吩咐孫嬤嬤:“讓外頭那三個先把手裡活計放下,吃過飯再做吧。另外咱們府裡這個飯是怎麼吃的?我看這院子裡有竈間,是要自己做?”
孫嬤嬤連連搖頭:“那不過是給主子們開小竈用的,平日裡三頓都由公中負責做好,再讓廚房裡的下人給各院端來。小姐夫人都餓了吧,你們先歇着,我去廚房看看。”
孫嬤嬤說完就出了屋,叫上外頭三人一起去了公中的大廚房。
鳳羽珩到不對鳳府的伙食抱太大的希望,依鳳府今日的種種表現,能給她們口吃的就不錯了,別指望吃飽吃好。至於能餓到什麼程度,還得看個人的飯量。
有了這個心理準備,鳳羽珩對午飯也就沒有過多的期待。趁着姚氏和子睿不注意的空檔,右手撫上左腕的鳳凰胎記,將意識探進去,眨眼的工夫就摸到了兩塊兒士力架。
在空間裡拆掉包裝拿出來,遞給子睿和姚氏一人一塊兒——“在山裡遇到的那位貴人給的,一直沒捨得吃,孃親和子睿先墊墊肚子,別太指望一會兒能有飽飯吃。”
在山裡遇到九皇子的事被鳳羽珩解釋爲遇到一位貴人,不但教了她更多的藥理知識,還給了她一些銀兩。
這是鳳羽珩給那二十兩銀子編造的來路,因爲逃回京城要花錢,要住店吃飯,她只能把銀子先拿出來救急。
花掉那些錢她總有些心疼,本來是不打算動用的。那個人是她來到這個世界第一個與之產生過交流的人,這種感覺就像是個新出生的小動物,會將第一個看到的活物當成自己的媽媽。
更何況,她從來都不否認自己曾經被那張臉驚豔過,儘管那時的他斷了雙腿一身狼狽,可他眉心的那朵紫蓮依然成了她腦海心間揮散不去的夢魘。
不過還好,還好回到京城她與他之間又多了一層關係。
本以爲今生都不會再見的人,竟莫名奇妙地成了她的未婚夫。雖然鳳府的態度始終撲朔迷離,但她鳳羽行相中的人,怎麼也落不到旁人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