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鳳羽珩不管不顧地出了府,沉魚也不怎麼想的,竟拔步就跟了出去。黃泉看了眼陰魂不散的兩個人,真有衝動想把她們一腳踢飛。
一直到了馬車邊,沉魚還試圖拉着她們說話,“二妹妹怎麼走得這樣匆忙,姐姐給你的鐲子都還放在院子裡,給姚夫人的補品你也看一看啊!”
鳳羽珩此時正一腳踩在車下面的墊腳凳子上,就準備往馬車上爬呢,沉魚這一句話卻突然讓她改了主意。
她停住腳,回過身,盯盯地看着鳳沉魚,突然來了句:“看來大姐姐跟我很是有話說,戀戀不捨呢!”
鳳沉魚點頭,“是啊!你前段日子一直都在軍中,咱們姐妹也顧不上說話。這不,到年下了,祖母說你幾年都未在京城過,讓我過來多囑咐你兩句。”
“是麼?”她突然笑了起來,“阿珩真是要多謝祖母關懷,也多謝大姐姐關懷。既然大姐姐有祖母之命在身,阿珩不聽教誨也是不對的,可眼下又急着去接子睿……不如這樣,大姐姐你與阿珩同去,一路上阿珩洗耳恭聽!”
話說完,也不等鳳沉魚同意或是拒絕,她竟一把握住沉魚手腕,瞬間發力,生生地把人甩進了車廂。
與此同時,黃泉也用同樣的方法將那倚林扔了進去。她二人也隨後上車,車伕揚鞭打馬,“駕”地一聲,馬車飛馳離府。
沉魚和倚林這主僕倆臉都嚇白了,完全沒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直到馬車顛簸起來這纔回過神,可是已經晚了,人都在車裡了,車都在路上了。
她大驚,聲音都尖利起來,直瞪向鳳羽珩問道:“你要幹什麼?”
倚林在身邊護着沉魚,也一臉驚恐地向鳳羽珩看去。在她心裡,鳳羽珩這種人就是在大庭廣衆之下都是得加着萬般小心的,如今卻與她同坐在一輛馬車上,這簡直讓人心生恐怖。
看她二人這一副見了鬼的樣子,鳳羽珩就不解了——“大姐姐不是與我有好些話說麼?阿珩想着,左右是去接弟弟,咱們一路坐着馬車一路說,等到了地方估計也說得差不多了,子睿看到大姐姐親自去接他一定會非常高興。”
沉魚臉色白了又白,可她能說什麼呢?鳳羽珩的做法一點都讓人挑不出毛病,兩個姐姐一起去接弟弟,這有錯麼?更何況,也的確是自己主動找上門來,又拉着人家不放,那麼多雙眼睛看着,她就是想賴也是賴不掉的。
可她的目的終究不是要跟着一起上馬車,而是想讓鳳羽珩能更遲一些離府啊!眼下……讓她說什麼?
見沉魚沒了動靜,鳳羽珩聳肩而笑,“大姐姐可真逗,在府裡與阿珩有着說不完的話,怎的上了馬車就一聲沒有了?想來大姐姐是說累了,那就且休息一下吧,一會兒出了城咱們就能見到子睿了。”
她說着話,竟自顧地往車廂後頭靠了去,閉目養神起來。
她今日也是被子睿要回家的欣喜給惹得大腦失了些平衡,沉魚巴巴的來到同生軒,又是送東西又是扯閉磕,擺明就是拖着讓她遲些出府,她卻直到快上馬車時才反應過來。
不過也不晚,不是麼?微眯了眼去看那慌亂都寫在了臉上的兩人,鳳羽珩心中暗笑,想算計人,可以,但誰也別想置身事外,就是死她也得拉個墊背的。
馬車一路馳出城外,順着官道一直奔着蕭州的方向迎了去。可才跑了不過五里地,突然天空一聲鷹鳴響起,幾人在車裡也看不到外頭的情況,就聽那鷹鳴越來越近,車伕“啊”地一聲大叫,馬像是受了極大的驚嚇,嘶吼着沒有方向地狂奔開來。
車伕死抓着繮繩,卻依然控制不住發瘋的馬匹,就聽他大喊道:“小姐坐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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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鳳羽珩哪裡能聽他的話,不但沒坐穩,反而身向前探,一伸手竟是掀了車簾子。
其餘三人被摔得七葷八素,但黃泉明顯是故意的,在鳳羽珩眼神的示意下,三兩下就把鳳沉魚和倚林給擠到了車廂門口。
沉魚頭都暈了,根本分不清楚東南西北,馬車實在太顛,以至於她連自己已經摔到車廂外都還不知道。
這時,天空那鷹鳴又起。鳳羽珩擡頭去看,就見空中有隻碩大的蒼鷹正展着雙翅直衝下來!
眼瞅那老鷹尖利的嘴牙就要叨向她的頭,鳳羽珩猛地一抽身迅速翻滾回車廂,樣子有些狼狽,看上去就像是被馬車的顛簸顛進去的一樣。
而那直衝下來的蒼鷹卻根本收勢不住,照着暴露在外的鳳沉魚就撞了過去。
蒼鷹嘴利,特別是這種訓練有素的蒼鷹,叨人更是一手好本事。這一口狠狠地咬到鳳沉魚的腦門啊,就聽鳳沉魚“啊”地一聲慘叫,額頭被那蒼鷹狠狠地撕掉一塊兒肉去。
鳳羽珩衝着黃泉使了個眼色,黃泉明白她心意,馬上大叫起來——“不好了!大小姐被老鷹咬了!”
而與此同時,鳳羽珩竟又隨着馬車顛簸爬出車廂,看樣子是要去顧沉魚的傷,可沒想到,馬車突然一下顛得大了些,她像是沒有防備的,一下就被顛出車外。
黃泉驚叫:“小姐!”就準備也跳車,卻被倚林一把死死拉住。她就準備給倚林一腳,卻意外地看到鳳羽珩正爬在地上衝她微微搖頭。黃泉馬上明白這許是小姐故意,便作勢被倚林拉了回來,嘴裡還不滿地道:“我家二小姐也出事了呀!”
瘋馬還在往前衝,鳳羽珩是故意跳的車,她跳車前看了一眼那馬,竟是被蒼鷹生生地啄瞎了一隻眼睛,可見這種鷹有多厲害。
她一面想着一邊左手撫上右腕,直接將麻醉槍從空間裡調了出來。那蒼鷹也不知爲何,就認準了她,哪怕她跳車也能從空中準備地找到她所在位置,驚鳴一聲又直衝了下來。
鳳羽珩頂煩這種嘴巴尖尖還帶翅膀的玩意,特別是用來害人的東西就更是可恨。眼瞅着那蒼鷹俯衝下來,她將麻醉槍舉起,照着那畜生就射了去。
撲地一下,長針沒入鷹體,那鷹幾乎沒過程地暈死過去,而後啪地一下掉到地上,直接摔了個殘廢。
鳳羽珩皺着眉,強忍厭煩將鷹收入空間,再起身去看馬車,發現馬車已經在一片林子裡停了下來。
她快跑過去,面上現了焦急,直到了近前便扯開嗓子喊:“大姐姐沒事吧?”再看了那馬匹一眼,竟是被黃泉一掌劈暈了過去。
倚林抱着沉魚哭着道:“二小姐您快來看看吧,我們小姐她……她好像昏過去了。”
其實她更想說可能是死了,因爲沉魚這樣子太嚇人了,額頭與髮際相連的地方缺了一大塊肉,鮮血流了滿臉滿身,氣息微弱,人徹底昏死過去。倚林實在不知道鳳沉魚現在到底是死是活,只能不停地求鳳羽珩來給看看。
黃泉冷哼一聲,“我們小姐摔下馬車,你都不問一句她有沒有受傷,到是還使喚她給別人看病?”
倚林一哆嗦,不敢跟黃泉爭吵,只好不甘不願地問了聲:“二小姐有沒有受傷?”她明明看到鳳羽珩是跑過來的,怎麼可能受傷。
好在鳳羽珩也算實在,並沒誑騙她,直接就搖了頭:“我沒事,就是摔了一下身上有些疼,不礙的,我先看看大姐姐的傷。”她說着就往沉魚的額頭看去,這一看,差點兒沒笑出來,只能用袖子擋着臉,看起來到像是她在爲沉魚悲傷。卻只有黃泉知道,她家小姐這是憋不住笑了。也是鳳沉魚被咬成這般模樣,想想就過癮。
“二小姐。”倚林心裡十分不安,她想問問沉魚是不是還活着,可這樣的話哪裡能說得出去。
鳳沉魚卻像知她心意一樣,主動開了口說:“放心,人還活着,只是……”她看着倚林,一臉的擔憂,“那隻鷹的嘴巴上有毒!”
“不可能!”倚林想都沒想,幾乎是條件反射一樣地開了口尖叫:“那種鷹從來不淬毒的!”
“恩?”鳳羽珩疑惑起來,“你怎的如此肯定?”
倚林知說漏了嘴,趕緊改口,“奴婢的意思是,嘴巴上若有毒,豈不是把它自己都給毒死了嗎?”
鳳羽珩沒與她爭辯,“那許是我看錯了”,而後頗有幾分慶幸地道:“還好那鷹已經飛走了,不然怕是咱們都要有危險。”
倚林臉色危變,當她知道鳳沉魚沒有生命危險之後,竟生出一種代替主子完成未完使命的想法來,於是她壯着膽子問鳳羽珩:“求二小姐幫我家小姐先治治傷好不好?左右咱們沒脫離官道太遠,就算二少爺的馬車經過也是能看見的,可大小姐這傷等不了啊!”
“可是你要我怎麼治呢?”鳳羽珩反問,“我一沒帶藥箱,二手頭沒有任何草藥,你讓我拿什麼治?”她蹲在地上雙手拄着下巴看向倚林,那神態悠然自若,哪裡還有適才裝出來的那份急切關心。
倚林心裡陣陣發涼,那種一面對鳳羽珩就自然而然生出來恐懼感又匆匆襲上心來,她不敢再要求鳳羽珩給沉魚治傷,卻也在心裡暗自高興。黃泉打暈了馬,她們就是想走也走不了了。
幾人就坐在原地,沉魚還在昏迷着,倚林把她抱在懷裡不停地擦着額頭滲出來的血跡。鳳羽珩就跟黃泉兩人背靠背坐在一塊大石頭上,跟沒事兒人似的,既然還探討起剛剛那隻蒼鷹模樣着實威武。同生軒的車伕已然習慣跟着鳳羽珩隨時隨地都會遇到些麻煩,到也沒有多害怕,一人守在傷馬前可惜起那匹馬來。
就這樣坐了許久,倚林終於覺出不對勁了。鳳羽珩是出來接鳳子睿的,怎的就變成了在林子裡靜坐?眼瞅着沉魚額頭的血越流越多,小丫頭心裡開始陣陣發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