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氏雖然低調,卻是個聰明的。而想容做爲她的女兒,雖說被府裡規矩壓得有些膽小,但也絕不是看不清楚眉眼高低的。再加上安氏從前便與姚氏交好,想容又從小喜歡粘着鳳羽珩,眼下這一齣戲她自然得幫着對方把劇情往巔峰上推。
所以,安氏一個眼神遞過去,想容立馬跪到地中間面帶欣喜:“想容謝謝祖母,謝謝母親,也謝謝大姐姐和二姐姐。”
鳳粉黛更是個愛討便宜的,說到底她只是討厭這個府裡壓在她頭上的所謂嫡女,並不是針對鳳羽珩和鳳沉魚這兩個人。所以相對於鳳沉魚來說,她二姐姐這個過去的嫡女、特別是眼下又要嫁給個廢物皇子的,於她來講可就半點兒優越感都沒有了,更何況眼下人家又給了她這麼大一個恩惠。要知道,做爲庶女,能得到的嫁妝可要比嫡女少上太多太多了,而平分另一個庶女的嫁妝,於她來說可是原本嫁妝憑白的多了一半呢。
於是粉黛也立馬跪到地上,開心地大聲謝恩:“多謝祖母,母親和兩位姐姐!”
想容想了想,又側過身加了句:“謝謝父親。”
兩個丫頭一番謝恩,把老太太的口徹底堵死。
沈氏立着眼睛就想反抗,安氏和韓氏恰到好處地也走到中間俯身施禮,齊聲道:“多謝老太太和大夫人。”
韓氏媚眼一翻,對着鳳瑾元嬌聲道:“謝謝老爺。”
安氏更是加大力度堵老太太的嘴:“京中人人皆知咱們鳳府的老太太向來疼愛小輩,從未因三小姐和四小姐是庶出就加以苛待,真真是人人稱讚的典範。”
這話一出口,也不管是真是假,老太太的形象馬上就被樹立得高大起來,連她自己都有些飄飄然。一手託着腰,一手拄着杖笑眯眯地點頭:“我方纔就說了,手心手背都是肉。”
沈氏就覺得自己的心都在滴血,可看了看微微衝她搖頭的沉魚,和一臉讚許之色的鳳瑾元,心裡縱是再不樂意也得把這口氣先給嚥下。左右想容和沉魚才十歲,離出嫁的日子還早着呢。
見沈氏也乾巴巴地點了頭,地上跪着的兩個孩子這才起身,想容還是低眉順目的樣子,粉黛面上的欣喜卻是怎麼也掩不住的。
沈氏瞅了她一眼,只覺得這丫頭小小年紀,竟不知何時也生出了韓氏那股子嬌媚,心下更加厭煩。
這時,中途出去給姚氏那邊尋人伢子的趙嬤嬤匆匆而回,過門檻時不小心還絆了一跤,幸虧門口有小丫頭扶了一把,這纔沒有摔倒。
趙嬤嬤是打小就侍候老太太的老人,老太太自然知道若不是出了大事,斷不會讓趙嬤嬤如此失儀,趕緊就問:“出了什麼事?”
趙嬤嬤喘了幾口粗氣,一看鳳瑾元也在,急忙行了個禮,然後對着衆人說:“御王府的人來下聘禮了。”
“什麼?”老太太、鳳瑾元、沈氏齊聲驚呼,就連向來穩當不多事的安氏都是一愣。
鳳羽珩眨眨眼,御王是什麼鬼?
安氏瞅着鳳羽珩不解的模樣,小聲與她說:“兩年前九皇子出征,皇上除親封其爲鎮遠大將軍之外,還封了世襲的御王。”
她沒有太刻意掩示聲音,這話就被沈氏聽了去,酸酸地回了句:“世襲又怎樣,如今子嗣都沒了,找誰襲去。”
安氏皺了皺眉,無意與沈氏多話,當下不再言語。
到是鳳羽珩聽明白了,原來御王就是那個人啊!扭身對着沈氏乖巧地笑了笑:“母親是在爲阿珩打抱不平麼?阿珩多謝母親掛念。”
沈氏翻了翻白眼,想說你別自作多情,被鳳沉魚攔住了。
“祖母,父親母親,還是快些到前院兒看看吧!”沉魚的話提醒了衆人,於是一屋子鶯鶯燕燕呼呼拉拉地往前院兒去了。
路上,鳳羽珩拉了安氏小聲問:“九皇子全名叫啥?”
安氏想了想,“好像是叫玄天冥。”
“玄天冥。”她將這名字記在心裡,“還挺好聽。”
一衆人等來到前院兒時,管家何忠正點頭哈腰地跟一位老婦人說話。
那老婦人一身褐色誥命宮裝,身形高挑,氣質不凡,人單單往那一立,就不是一個鳳府管家能陪得起的。
只瞧着何忠掛着十二分的笑臉一句一句地說着話,老婦人卻始終目視前方,下頜微揚,理都不理一句。
鳳家老太太和鳳瑾元一看這架式,哪還能不知這老婦人身份。九皇子玄天冥身邊唯有一位奶孃周氏,是當今聖上御筆親封的一品誥命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