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羽珩反問:“該擡到哪個屋呢?這裡一共就三間正房,祖母是讓他再回我屋裡去,還是住姚姨娘的屋子?子睿病還沒好,不怕過了病氣麼?”
讓她這一說,好像真沒地方給鳳子皓住。
“如果大哥不嫌棄,就住下人房吧!”
金珍跟了一句:“大少爺金玉之體,怎麼能住下人的房間。”
鳳羽珩挑脣笑笑,她聽得出來,金珍這一晚上的表示是在向她示好呢。剛爬上妾位的一個下人,沈氏那邊她是根本指望不上了,安氏又向來不多事,韓氏乾脆把她當情敵。金珍這丫頭便把眼光放到了她的身上,更何況金珍不傻,有把柄握在她手裡,不示好又能如何?
鳳瑾元不想跟女人們多廢話,只看向他身邊隨侍的小廝:“不是讓你去叫大夫麼?爲何還在這裡?”
小廝爲難地道:“回稟老爺,白日裡許大夫出了事,府裡另外兩位客卿大夫嚇得在天黑之前就都離府了。”
“什麼?都走了?”老太太驚呼,“那可該如何是好啊!”
鳳羽珩笑笑,聲音放了緩:“要不就讓阿珩來看看吧。”
“你?”老太太現了幾分懷疑,再瞅瞅鳳子皓被打得那樣,拒絕道:“人是你打的,你看了自然說他沒事。”
鳳羽珩聳聳肩,不再說話。
不讓看拉倒,當她愛管這閒事呢?
鳳瑾元到覺得讓她看看也行,“左右就是應個急,明日自會再去請大夫來,阿珩先看看吧。”
她衝着鳳瑾元眨眨眼:“女兒不敢忤逆祖母。”
“哼!”老太太悶哼一聲。
鳳瑾元一揮手:“看吧!是爲父讓你看的。”
鳳羽珩這才點點頭,上前走了兩步,就要把手搭在鳳子皓的腕上。
鳳子皓條件反射地躲她,可是一動身上就疼,氣得欲哭無淚,只能衝老太太撒嬌:“祖母,不要讓她碰我!她好可怕,她會打我的!”
“不怕不怕!”老太太抱着鳳子皓,像抱個小孩子一樣還輕拍着背,“皓兒乖,就先讓她看看,明日讓你父親去外面請大夫來,實在不行咱們就請宮裡的太醫。”
鳳羽珩成心噁心這一家人:“是啊,憑大姐姐的面子,宮裡太醫一定會來鳳府走一趟的。”
“都把嘴給我閉上!”鳳瑾元大吼,“看病!”
鳳羽珩抿着嘴笑,強行的握住鳳子皓的手腕。
鳳子皓還算不糊塗,掙扎着叫道:“我是被打出了外傷,你掐脈幹什麼?”
“外傷還需內藥醫,我順便給你看看裡子。”
鳳子皓掙扎了幾下,發現根本掙不脫,乾脆放棄,老老實實地讓鳳羽珩給他掐脈。
老太太也沒再排斥。
其實說起來,老太太是很相信鳳羽珩的醫術的,不憑別的,就憑她這副老腰。
也不知道鳳羽珩給她的那些個膏藥到底是個什麼東西,先涼,後又發熱,貼上一會兒就全身都舒坦。早上那會兒還僵直的腰,這夜裡醒來竟能稍微彎了些。而且她聽了鳳羽珩的話,把牀榻下面的軟墊子撤了兩個。以前只一門心思的想着睡得越軟越好,如今才知道硬板也不錯。
鳳瑾元一直注意着鳳羽珩的表情,眼見她把着把着脈眉心就擰成了一個結,不由得擔心起來:“可是傷得嚴重?”
鳳羽珩搖頭:“傷到沒事,都是皮外傷,根本沒傷到筋骨,用點外塗的藥就行了,只是這內裡……”
“內裡怎樣?”老太太也急了,“是不是把他打出內傷來了?”
“母親。”鳳瑾元沉聲道:“阿珩都說了沒傷到筋骨。”
“那爲何內裡有事?”
鳳羽珩起身,看了一眼鳳子皓,心頭泛起冷笑,回稟了鳳瑾元:“父親,大哥體內精力虛空,消耗過度,如此下去,子嗣艱難。”
“什麼?”衆人大驚,鳳瑾元霍然起身瞪向鳳子皓:“他才十七歲,怎麼可能?”
鳳羽珩也不與之爭辯,只道:“或者是阿珩醫術不精,父親再請旁的大夫看看吧。”
老太太急忙點頭:“一定是你醫術不精,皓兒怎麼可能子嗣艱難?瑾元!派人去請大夫!請最好的大夫!”
鳳瑾元點點頭,吩咐小廝:“拿我的貼子去請劉太醫往府裡走一趟。”
老太太這才放下心來,“那劉太醫最擅看這門病症,有他來看我也就放心了。”
鳳羽珩心說,等劉太醫也說了同樣的話之後,你們就徹底放心了。
鳳瑾元在得知鳳子皓外傷沒事後,這才命人將他擡回自己的劍凌軒。
一衆人等都懷着極大的好奇心一起跟了過去,鳳羽珩也不例外。左右都睡不着了,不如看看熱鬧。
她安排孫嬤嬤帶着一衆丫頭留下照顧姚氏和子睿早點睡覺,自帶着忘川和清玉準備跟過去。姚氏只勸她小心些,也沒多說什麼。
鳳羽珩知姚氏並不喜歡與鳳府人太多接觸,特別是過去那些老下人,姚氏曾經是做主母的,如今輪爲妾室,情何以堪。
鳳子皓的劍凌軒實在出乎鳳羽珩的意料,她原本想着既然能起這樣一個名字,那至少應該是氣派非常,而且帶着點威武霸氣的。
誰知,這根本就是金玉院兒的翻版。
沈氏把所有的好東西都給鳳子皓堆了進來,就差用金磚鋪地了。奢華足夠,霸氣卻一點都沒體現出來,不但跟“劍凌”二字完全不挨邊兒,甚至有着濃重的脂粉氣。
就連韓氏都以帕子掩住了口鼻子,小聲跟身邊的安氏嘟囔了句:“咱們府上這大少爺呀,嘖嘖!”
她只扎扎嘴,並沒有把話說下去,因爲鳳瑾元已經開始發脾氣:“回頭把這院子給我重新裝飾一遍,把你母親給你的那些個東西全都扔出去!”
鳳子皓沉默着一句話也不敢說。
總算把那劉太醫給等來了,鳳瑾元和老太太一陣寒暄過後,太醫開始給鳳子皓看診。
爲了表示對左相大人的尊重,老太醫足足給鳳子皓把了三次脈,這纔給出了結論:“鳳大人,令郎體內精力虛空,損耗過度,恐怕今後子嗣上會有些艱難啊!”
鳳家人全傻了。
韓氏冷哼一聲,自語道:“不許別人有孩子,自己的孩子還不中用。”
這話聲音雖小,可離着她不遠的鳳瑾元卻聽見了。他哪能不明白自個兒的愛妾說這話是什麼意思,此時的鳳瑾元恨沈氏恨得牙癢癢。韓氏肚子裡那個孩子,若不是當時有事求着沈家,他那時就想扒了沈氏的皮。
“太醫。”老太太都傻了,“這病怎麼治?您給開個方子吧!不管多少錢我們都出。”
劉太醫搖搖頭:“老太太,藥是能治病,但這種病症更需要平日裡注意調理。我可以給鳳小公子開個方子,可是治標不治本,這種事情總得鳳公子願意配合纔好。”
老太醫的話說得算是含蓄,說白了,就是告訴鳳子皓平時注意生活作風,有些事情做多了是會把人體掏空的。
鳳瑾元這個沒臉啊!他開始後悔叫這劉太醫來了,如果對方透露一句話出去,明日他就會成爲朝堂上的笑柄,甚至很快就會成爲全京城的笑柄。
劉太醫起身寫好了方子交給鳳府的丫鬟,再衝着鳳瑾元抱抱拳:“鳳大人,下官告辭。”
鳳瑾元趕緊親自送了出去,自然少不了一番打點。
鳳羽珩心知這種事情再怎麼打點估計也封不住口,這些太醫天天給後宮的娘娘們看病,最是八卦,得着這個秘聞不當成樂子嚼個過癮怎麼可能放棄。
果然,再回來時,鳳瑾元面上一點都不樂觀,顯然是對這一番封口行爲沒有半點把握。
老太太幾乎都傻了,一個勁兒地呢喃自語:“這可怎麼辦纔好?這可怎麼辦纔好?”
就見鳳瑾元走到牀榻邊,一把將榻上仰面躺着的鳳子皓給揪了起來,啪啪兩個大耳光子就甩了過去——“孽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