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這聲喊,很快就有人清場,黃泉氣不過想要理論,卻被鳳羽珩攔住,拉着兩個丫頭往邊上讓了讓,示意她們不要引人注意。
忘川明白她的意思,小聲告訴黃泉:“咱們先看看熱鬧再說。”
黃泉她反應了過來,不過她跟鳳羽珩與忘川的想法不太一樣,她說:“哦,鳳小姐,能到這繡品鋪來的那肯定就是三小姐了,也可能是鳳粉黛。”再想想:“這麼囂張,肯定是鳳粉黛了。”說着話,一擡頭,卻是大吃一驚,要不是有忘川的捂住了她的嘴巴,她差點兒就要叫出聲兒來。直到對方那一行人進了繡品鋪,忘川鬆開了捂着她嘴巴的手,黃泉這纔不解地問:“那不是傅雅嗎?她怎麼成了鳳小姐?”
忘川提醒她:“你忘了,在別院那邊,她可是一直被人以小姐稱呼的。”
“那也應該是姚小姐纔對啊!”黃泉當然知道這個事兒,但她一直認爲那只是在別院裡的稱呼,在外頭傅雅是不敢的。只可惜,她忘記了,縱是傅雅不敢,可是姚氏敢,更何況在姚氏的慫恿下,現在,傅雅也敢了。
眼瞅着傅雅被人恭恭敬敬地請進了繡品鋪,外頭還留了兩個隨從當把門兒的,那二人一邊鼻孔朝天地站着,一邊時不時地吆喝兩句:“都躲遠點兒,不要圍觀,驚擾了鳳小姐選東西,可有你們好受的。”
其實哪有多少人圍觀啊?除去零星的幾個看熱鬧的以外,別的人根本就沒往這邊注意。這本來就是鳳家的繡品鋪子,鳳家小姐也有幾個,人們全當是鳳粉黛或是誰來了,根本也沒往別處去想。大家閨秀的樣子哪裡他們這些平頭百姓都能輕意見到的,就算是經常出街行走的鳳粉黛,他們也沒敢多看過幾眼,根本就分不清楚誰是誰,長什麼樣。
傅雅就這麼在那鋪子裡逗留了不少時間,期間,時不時地有她帶來的下人從裡面走出來,出來一個手裡就捧着一堆東西,看起來傅雅到是沒少買。黃泉就不解了,“安姨娘的鋪子今兒揮淚大甩賣?還是買一送一?傅雅買了這麼多東西得不得銀子吧?她哪來的錢?姚夫人被削去了一品誥命,不是說她們過得很拮据嗎?”
鳳羽珩搖搖頭,“既然姚家是以我對姚氏太不留情面這樣的理由打上郡主府來與我交惡的,那這戲就得往足了做。雖然姚氏是出過門的女兒,在兄嫂在家同住的情況下不宜接回府中同住,但姚家卻也再不能對別院那邊太刻薄。爲了表示她們對姚氏的同情,三個舅舅和舅母都去過別院,甚至外公也親自去過,每人都送了不菲的財物,算做安慰。同時,姚府也每月都向別院撥去不少於一品誥命的銀兩,以供姚氏取用。所以,傅雅當然有錢。”
忘川笑笑說,“也好,銀子取之於姚家,轉身就花到了三小姐這邊,到也不算浪費。小姐,咱們要不要進去會會她?”
“好啊!”鳳羽珩對此到是並不排斥,應了一聲,最先擡步往前走去。
一直走到門口,那兩個守門的人見她過來,先是大喝一聲:“站住!”而後又道:“鳳小姐正在裡面選東西,閒雜人等一概不得入內!”同時,兩條粗壯的胳膊也齊齊伸出,直橫在鳳羽珩身前。
可惜,鳳羽珩的腳步連停都沒停,就像沒看到那兩條胳膊似的,徑直就往前走去。那二人一愣的工夫,突然就覺得手臂一涼,像是被鐵鉗生生鉗住了一般,動也動不了,收也收不回來。而後,就聽“咔嚓”一聲,那兩條原本伸出來攔在半空的胳膊,一下就垂了下去,五大三粗的漢子面部扭曲,滿頭大汗,卻疼得連半點聲音都發不出來。骨頭斷裂,突如其來的,沒有徵兆,他們甚至都來不及去看這兩條手臂是怎麼斷的,就覺得迎面走來那女子輕輕的把手一擡,面上表情絲毫未見變化,才輕輕一碰他們,骨頭就斷了。
黃泉一臉鄙夷地把兩個倒地之人往邊上各踹了一腳,同時道:“狗仗人勢的傢伙,不過,你們就是想要當狗,也得挑個好主人不是嗎?連主人都不會挑的狗,不是好狗。”
忘川亦冷笑看了他們一眼,然後隨着鳳羽珩一前一後進了鋪子。
門口的動靜吸引了鋪子裡貴客們的注意力,傅雅還沒用事清場,縱是外頭的人不想招惹那兩個大漢暫不進來,但裡頭原本就已經在的夫人小姐們,卻是一個也沒有出去。有些人常來常往,跟安氏和想容也熟,自然也認得出鳳羽珩。傅雅的到來讓她們先是以爲鳳羽珩來了,齊齊跪地磕頭問安,傅雅還很是滿意地點了點頭,叫了她們平身。結果這才一轉眼的工夫,外頭竟然又進來一個濟安郡主,而且……
若說鳳羽珩真身不在這裡,傅雅這個贗品還真是有一定的混頭,可但凡鳳羽珩本人往這裡一站,眼睛不瞎的人一眼就能分出真假來!那些之前上過當的夫人小姐們一個個大驚,這氣場,這氣質,這模樣,兩個人完全不在一個檔次,讓鳳羽珩一比,之前那個就像是街邊賣藝人一般,完全上不得檯面。
有人生氣了,開始指着傅雅大罵,可再罵,傅雅身邊到底是帶了不少下人來,立即就有人上前來將那些鬧事之人驅趕。鳳羽珩到也不攔着,就眼睜睜地看着傅雅折騰,直到把這一屋子來買繡品的人都趕得差不多了,這才聽到傅雅主動開了口,對她道:“濟安郡主,你與姚家鳳家都已經脫離了關係,所以,你該不會繼續霸佔着鳳家小姐這一身份不放吧?”
鳳羽珩沒說話,身邊黃泉到是忍不住吱了聲兒——“切!誰稀罕。鳳家小姐,也就你這種土包子才巴巴的往上衝。”
傅雅對鳳羽珩身邊這丫頭一直極爲痛恨,可她又沒有辦法,黃泉忘川會武功,她招惹不起。於是乾脆不理,轉回身繼續去看自己挑中的那些個繡品,一個一個的翻過之後,再指着另一邊還沒有挑的,直接就道:“都包起來吧,我全要了。”
今日是安氏親自在這繡子裡張羅着,鳳羽珩的到來並沒有讓她像從前那樣熱絡,反而就像跟其它夫人小姐那般恭敬謹慎。眼下聽傅雅說要把這些繡品都買下,也沒說什麼,趕緊吩咐夥計給包好,然後對傅雅說:“小姐,一共兩百七十兩銀子。”
兩百七十兩,不是小數目,放在鳳瑾元那裡夠他幾個月的開銷。可傅雅完全不當回事,向身邊丫鬟示意一下,丫鬟立即就掏了三張銀票出來。鳳羽珩留意了,那並不是別院原本的丫鬟,想來應該是後添的。
黃泉看不慣傅雅那囂張的樣子,隨口說了句:“就你那點銀子,可別到處丟人現眼了。”
傅雅鐵了心的不搭理黃泉,只對鳳羽珩說:“銀子多少,那都是孃親給的,有母親疼着總是好事。濟安郡主,您說是嗎?”
“你——”黃泉大怒,傅雅這一句那相當於直接往鳳羽珩心窩子裡戳,她怎麼能忍?
可鳳羽珩卻全然不在意,還笑着跟黃泉說:“你激動個什麼勁兒?就她那個孃親,哼,誰稀罕。”再看着傅雅,勾着脣角道:“本郡主也有母親,宮裡的雲妃娘娘,我叫她母妃。本郡主還有父親,也在宮裡,哦,忘了跟你說,我叫他父皇。”
“哈哈哈哈!”這一番話卻是說得傅雅大笑起來,然後指着鳳羽珩說:“別往自己臉上貼金了,你那叫什麼母親什麼父親啊!那是親的嗎?人還沒出閣呢,就跟着你男人一起叫爹媽,你也不嫌害臊。”此時的傅雅,就像個潑婦在罵街一樣,全然沒了當初在北界時那種小家碧玉的受氣模樣,到是跟那鳳粉黛越來越像。只不過,眼睛裡閃過一道道心計,卻是鳳粉黛無論如何都及不上的。“濟安郡主,別怪我沒有提醒你,自己的親生爹孃都不認了,到外頭隨隨便便認了別個爹孃,你這種人,早晚是要遭到報應的!你小心這種報應連累到你那偉大絕倫的義父義母身上,到時候一家子怎麼死的都不知道。你這種不孝女,早晚要遭天打雷劈!”
傅雅越說,那雙眼中噴出來的火氣就越重,話也說得越來越過火,就連安氏都聽不下去了,幾番想上前相攔,卻被忘川以目光示意生生止了住。
傅雅的歇斯底里還在繼續,她瞪着鳳羽珩咬牙切齒地說:“你害死了我的親生父母,這筆帳,這個仇,我全部都記在心裡。鳳羽珩,我詛咒你,詛咒你和你的父皇母妃通通不得好死!不得好死!”
這話一出口,忘川黃泉立即對視了一眼,二人皆在對方眼中看到了一個訊息:這人瘋了。
是啊,不瘋的話,怎麼敢在大庭廣衆之下說出這樣的話來?
可鳳羽珩卻並不生氣,依然勾着脣笑邪笑着看她,那種與玄天冥幾乎一模一樣的邪笑都快成了他二人的一個標記,而熟悉他們的人也知道,主子一旦露出這樣的表情來,那麼,招惹她的那一方,很快就要倒黴了。
果然,傅雅的話音才落,就覺身後有腳步聲響起,她下意識地回頭去看。一晃間,剛剛看出那走到近前的人好像是這繡品鋪的另一位主人,也是鳳家的三小姐鳳想容時,突然的,就見對方擡起手,毫不猶豫毫不客氣地一巴掌糊在了她的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