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正午時分。
高高掛着的日頭終於透過窗縫照射了進來,偌大的牀上,透過帳紗隱約能夠看見棉被下交頸而臥的一對男女,墨色的髮絲纏繞在一起,構成一幅溫馨的畫面。
“嗯~”被陽光刺的有些難耐的楚汐顏不自覺的發出了叮嚀,自發的往那個溫暖寬闊的胸膛鑽去,企圖躲避陽光的照射。
忽的,感受到一片陰暗,楚汐顏皺皺眉,羽毛般濃密的睫毛輕顫了幾下,艱難的睜開眼,卻發現自己正臉上方有一雙白淨修長的手掌,掌心的紋路清晰明瞭,煞是好看。
想到了這是誰的手掌,昨晚斷斷續續纏意綿綿的記憶如同暗潮涌動般一瞬間涌上腦中,忽的俏臉一紅,也不知道該如何面對,就這樣傻乎乎的盯着那雙好看的手。
而手的主人卻將手往下,覆上了微微泛紅的絕色的小臉上,輕笑着:“汐兒,莫是害羞了?”
“誰、誰害羞了!”明顯的調侃令楚汐顏不自覺的嬌嗔着,而臉上的粉暈卻越發的明顯。
看着那張含笑的俊臉,楚汐顏惱怒的動了動身子想要背過身去不理會這個傢伙,卻發現身體並沒有那麼不適,身子上不同的觸感也讓楚汐顏發現此刻的她早已穿上了舒適柔軟的中衣,身子上也並沒有昨晚的汗溼粘稠的感覺,擡頭髮現對方也是同樣的中衣着身,單手撐着腦袋側躺着身子,薄脣微勾的看着自己。
蘇淺白似乎也看出了楚汐顏心中的所想,很自然的說道:“娘子賴牀,爲夫只好親自給你洗漱。”
聽着蘇淺白的話,楚汐顏剛退下去的粉紅又重新涌了上來,低聲嗔道:“誰,誰是你娘子。”一直是以公主駙馬的稱謂,突然轉化爲平民間的娘子相公,有些不自然的楚汐顏感受到更多的是涌上心上的甜蜜。
“呵呵……”
聽到某人的低笑聲,楚汐顏惱怒的擡頭,卻換來了一個充滿柔意的吻,酥酥麻麻的感覺傳達至心口,暖暖的,讓人很是舒心。
一吻過後,楚汐顏明顯的感受到脖間的冰涼異樣的觸感,楚汐顏呢喃的睜開眼,放下攬着蘇淺白脖頸的手,覆上脖頸,感受到一個粗糙的結繩,低頭看去,自己的脖頸間居然掛着一個用紅繩吊着的小錦袋。探手摸上去,揉了揉,裡面沙沙的質感,楚汐顏疑惑的看着蘇淺白,發現對方的脖頸上也掛着一個同樣的錦袋。
“帶着,不許拿掉。”蘇淺白斂着眉嚴肅看着楚汐顏。
“公主,駙馬,可是起了?”
楚汐顏剛想說什麼的時候,外頭卻響起了芷兒的喊叫聲,看到窗外的日頭早已爬的高高了,面色一燙,自己可是從來都沒有這麼晚起身的。
這種特殊情況簡直就是欲蓋彌彰嗎?
“傳膳。”
“是,駙馬。”門外站着的芷兒聽到了房內傳來簡潔的聲音,心中止不住的歡喜,今一早起來,照例去公主寢室卻發現沒有任何人,推開門一看,差點將芷兒的心臟嚇得跳出來。
內室裡,臨近牀榻旁,隨意丟着白藍相間的衣裳,而牀塌上的牀單更是凌亂不堪,最重要的是上面印着的點點星紅。
自從上次的月事的烏龍事件之後,楚汐顏早就給這個小丫頭普及了該普及的知識,省的又來一次,讓她丟臉,不過更爲丟臉的大概是那個落荒而逃的蘇侍醫。
明白了這房內究竟是發生了什麼的芷兒,清秀的小臉上騰的一下紅了起來,一直蔓延到脖頸,可是?公主呢?
芷兒根本就沒有想過與公主殿下在一起的會是他人,肯定是駙馬爺了,畢竟公主殿下是不會讓其他人近身的。想到這裡,芷兒便匆匆趕到東苑。
看着緊閉的房門,芷兒在外面急的團團轉,不能完全肯定公主的安全,芷兒還是有一絲擔憂的。
而正當芷兒擔憂的時候,那緊閉的房門卻已經開了,一身白衣的蘇淺白走了出來,看到想要喊叫的芷兒,立馬將食指按在脣瓣上,另一隻手指指房內,對着芷兒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便踏步走向院子的廚房。
跟隨蘇淺白到廚房的芷兒看着廚房內忙綠的身影,都說君子遠庖廚,而這個謫仙般俊美的駙馬卻願意爲了公主殿下在滿是油煙的地方張羅着膳食,芷兒頓時覺得這一刻是那麼的美好,美的不是人,而是忙綠的身影,可惜公主殿下沒有看到了。
吩咐完芷兒之後,蘇淺白便也不再留戀地起身了,拉開簾帳,走到一旁默默地拿起衣服自己穿了起來。
側躺在牀上看着蘇淺白穿衣的楚汐顏,覺得那普通的動作在蘇淺白做來都有着說不出的優雅溫潤,果然是情人眼裡出西施啊,腦中閃過的這句話讓楚汐顏不禁揚起了脣角,盪開一抹傾城的笑意。
想着想着,楚汐顏突然有些疑惑脖子上的錦袋,剛纔那傢伙那麼嚴肅地說不許摘掉,可是這裡面裝的是什麼呢?
楚汐顏輕輕的扯開錦袋,掏出裡面的東西,卻發現裝的是兩撮用紅繩綁在一起的墨發,微微一愣,嘴角揚起的弧度更加明顯,看着那個挺拔的背影,腦中閃過一句久久不散的詩句:
結髮爲夫妻,恩愛兩不疑。
原以爲這人就是跟不懂浪漫的木頭,可是沒想到朽木還是可雕的。
“還不起身,懶公主。”正當楚汐顏甜甜偷笑的時候,蘇淺白早已穿戴整齊的站在牀沿旁,手裡拿着新的藍裙,微微挑眉的看着那個手裡拿着錦袋仰躺在牀塌上,春光微泄的絕世美女,不對,應該說是勾人的妖孽。
“駙馬爺怎麼專偷人頭髮?”楚汐顏捏着脖子上的錦袋揶揄道。
意料之外沒有看到蘇淺白臉上的害羞,反而迎頭蓋上了一件藍裙,惱怒地扯下藍裙的楚汐顏卻發現內室早已沒了蘇淺白的身影。
楚汐顏嬌嗔了幾句,動了動身子感覺身子的不適感並沒有那麼嚴重,腰間的痠軟也不比昨晚,想來今早那人肯定做了不少事,一種暖暖的溫馨感從心口蔓延,想着便也拿着藍裙起身了,不去計較這個偶爾臉皮薄的侍醫大人剛纔的無禮。反正他那變扭的溫柔自己也不是第一次體會了。
起身後脫下中衣後的楚汐顏看着身上的斑斑點點,俏臉一紅,暗啐了幾句,卻又突然想到什麼似的,眉頭一皺,昨晚、那個反應……楚汐顏眼眸一眯,紅脣一揚,居然敢算計我,膽子不小。
奢華的某處,正在批奏摺的某人和另一個在東宮吃飯的某人頓時感受到後背上一陣涼意襲來,那是一種很不好很不好的感覺。
頭一次沒有讓芷兒進來幫忙更衣,其實也不是不想,但是實在不好意思,想到這裡,楚汐顏不自覺地又嗔怪了幾聲。
蘇淺白,你是屬狗的嗎?我又不是肉,把我啃成這樣。
想起了昨晚的旖旎,臉頰隱隱的發燙,楚汐顏飛快地穿了衣裳,然後拍拍臉頰努力的恢復正常的神色。
“蘇淺白,你居然不等我就自己用膳。”一出內室,楚汐顏便看到那個坐在桌前,姿態優雅的在用膳的男子,雖然畫面很美,卻沒空欣賞。
楚汐顏“噠噠”的踩着用力的腳步走到蘇淺白身旁的位子坐下,表達着自己的不滿。
蘇淺白看着端坐在自己身旁賭氣不吃飯的楚汐顏,無奈的放下筷子說道:“這些食材偏涼,不適合你,昨晚累了應該多補補。”
聽到了蘇淺白那變扭的關心和話語中對昨晚的意思,儘管楚汐顏的面色淡然,心跳卻忽的變快,這個人!有時候真是不知羞!
這種閨房之事怎可拿出來肆意討論!此時的公主殿下全然忘了她不僅將此等之事拿出來討論,更是當着滿朝文武、有志青年,拿來充當招選駙馬的試題,所以真正無下限的還是公主殿下您啊。
楚汐顏還沒來得及反駁蘇淺白的話,芷兒已經帶着端着碗的丫鬟走了進來。
芷兒將藥膳端到楚汐顏面前,輕笑道:“駙馬爺的心意,公主請笑納。”
楚汐顏看着碗裡色香味具全的藥膳嚥了咽口水,昨晚確實受累了,而且今天又睡到中午,肚子自然餓了,可是她不打算就這麼放過這個管自己吃飯的傢伙。
許是和腹黑傲嬌的公主殿下呆的久了,也明白了現在公主殿下此刻身爲小女人的彆扭心思,蘇淺白無奈地再次放下手裡的筷子,看了一眼雙頰微鼓,氣呼呼的楚汐顏,眼眸劃過一絲寵溺。
蘇淺白端起擺在楚汐顏面前的藥膳,握着湯勺,攪動了幾下,舀起一勺,遞到楚汐顏紅嫩的脣邊,喊道:“汐兒。”
楚汐顏斜睨了一眼溫柔着神色的蘇淺白,哼了一聲,挑挑眉稍,看了眼偷笑着的芷兒,也知道自己現在有些無理取鬧了,不滿地嘟着嘴嚐了一口。
楚汐顏眉梢挑的更高,流動的水眸泛着光澤,這味道,很不錯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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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汐顏看着含笑的蘇淺白,才緩了緩神色,端過碗自己嚐了起來。雖然有點氣,但是看在這份不錯的藥膳的份上就不和你這個壞人一般見識。
芷兒看着這樣傲嬌的公主殿下,偷笑了幾聲,決定幫幫被公主欺負的駙馬爺,隨即開口道:“公主,這可是駙馬爺一早上的心血啊,您可要好好品嚐啊。”
再一次意外,楚汐顏驚訝的看着一旁冷靜的吃着飯的蘇淺白,彷彿這些都和他沒有關係,楚汐顏眨眨眼,果然還是看到某人有些紅潤的耳垂,這人!
楚汐顏笑了笑,頭一次沒有想調侃這個有些臉皮薄的侍醫大人,不對,現在應該是我的駙馬了,其實公主殿下更不想的是去破壞這樣難得的溫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