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1章 後宮風雲（47）
龍千翼望着龍千絕的眸底冰冷一片，低沉的嗓音不難聽出痛意：“千翼誰也不幫，我只想完成汐兒臨終宿願，她希望能夠回到南蒼國，皇兄若真是愛她，爲何不成全她呢？”
龍千絕的薄脣微微的顫抖，渾身的戾氣一點點消融，鷹眸緊盯着南宮洛尕懷中的那抹倩影，近在咫尺，卻已隔兩世。
“給本王一點時間，讓我和她多呆一會兒。”龍千絕整個人仿若一下子蒼老了十歲似的，嗓音透着濃郁的蒼桑，他到現在依然不能相信眼前的事實。
南宮洛尕稍有猶豫，一旁的紅綾突然跪了下來，哭着哀求道：“南宮太子，求求你……讓小姐和太子殿下再多呆一會兒吧，小姐一直到最後……都在等太子殿下。”
紅綾的話如同千斤磐石，重重的撞擊在龍千絕的心口，他恨自己，恨自己爲什麼沒有給她解釋的機會，恨自己那天爲什麼不見她。
娶卡雅表妹是爲了保全她的性命，可如今卻加快了她走的步伐，老天爺爲何不明白他的一番苦心，爲什麼讓一切就這樣陰差陽錯的……
南宮洛尕艱難的嚥了咽喉嚨，緩緩的將墨汐放回到牀榻之上，出門的時候低沉丟下一句：“明天，明天一早我就帶她離開東璃國，希望介時不要再有什麼狀況。”
龍千絕沒有吱聲，失魂落魄的一步步朝着牀榻走去，深邃的眸一瞬不瞬盯着那張熟悉的絕色容顏，只是它此刻過於蒼白，失去了往昔的生氣。
龍千翼深情的眸再度凝望向牀榻之上的女人一眼，心裡默默地對自己許諾：來世，我再也不會放開你的手，汐兒！
寢宮裡突然變得寂靜一片，是完全屬於兩個人的空間，龍千絕坐到牀榻邊，將墨汐早已經變得冰寒僵硬的身子緊緊的摟在懷裡，無法言喻的痛楚在男人胸口蔓延。
“爲什麼？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爲了你，你爲什麼要離開我？我寧可你打我、罵我，求求你不要走，不要扔下我……”
男人的嗓音變得哽咽沙啞，在沒有外人看見的這一刻，淚水終究忍不住滑下，他將頭埋在女人的肩頸之間，她的發間還留有餘香，那是他再熟悉不過的味道。
只是，他的話再也沒有人應答，女人絕美的小臉看上去是如此安靜祥和，若不是沒有心跳呼吸，幾乎會讓人以爲她只是睡着了而已。
一夜未眠，牀榻邊的男人依然保持着原有的姿勢，將女人緊緊的摟在懷裡，失去焦聚的鷹眸，不再冷冽鋒利，他此時看上去就像是一個失去心愛之物的孩子，眼底透着滿滿的無助，只是傻愣愣的盯着女人絕美的小臉。
沒有了她，他的生命已經不再完整，這是她對他的懲罰，她要讓他未來的幾十年在痛苦煎熬中渡過。沒錯，一定是這樣的，她要懲罰他……
“爺，南宮太子來了……還有四皇子，他說要送……太子妃最後一程。”赤炎從門外走了進來，濃重的黑眼圈不難看出他也同樣是一夜未眠，主子失去了心愛的女人，他心裡也不好受，知道太子妃要回南蒼國，他心裡就更忐忑了，這是不是意味着……紅綾也要離開？
就在這時，紅綾也從門外走了進來，她嗵的一聲在牀榻前跪下：“奴婢沒有照顧好小姐，哪裡還有臉回去見老爺，懇請太子殿下賜奴婢一死。”
龍千絕緩緩的擡眸，深邃的眸光平靜無瀾，沙啞的嗓音透出濃郁的疲憊：“她最後走的時候……都說了些什麼？”
“回太子殿下的話，小姐她……她臨走之前……請南宮太子務必要帶她回南蒼國，奴婢以爲，小姐是想見老爺、四小姐最後一面。”紅綾哽咽道。
龍千絕眼底閃過一抹誨暗，果然是她的宿願，既然如此，他怎麼忍心不讓她回南蒼見家人最後一面？
也就在這時，赤炎突然上前，也嗵的一聲跪了下來：“爺，請您饒了紅綾，屬下願意代她受罰，請爺成全。”
出了這麼大的事兒，赤炎知道不可能就這樣算了，紅綾是太子妃的貼身婢女，若真是追究起來，她恐怕是再劫難逃。
“既然你願意代她受罰，想必心裡一定是喜歡她的，今日本王爲你們賜婚，你娶了紅綾，好好的照顧她，這……也是汐兒的遺願。”龍千絕的喉結艱難的起伏，墨汐留給他的最後一封信中，請求他看在往昔的情份上，替紅綾和赤炎賜婚。
赤炎和紅綾同時驚詫的瞪大眼睛，若是換作以前，心情定然是欣喜若狂，可是眼下這種情形下，實在是更添傷感。
紅綾怎麼也沒想到，小姐當日的玩笑話……竟然是真的，臨死前居然都替她安排好了將來，這份恩情讓她一個小小的丫鬟如何消受得起？
“小姐……”紅綾忍不住的泣出聲來，胸中的悲痛巨浪洶涌的翻騰，讓她一時情緒失控，哭聲越來越大，越來越悲傷。
赤炎對着牀榻的方向，重重磕了三個響頭，低沉的嗓音也透着幾分哽咽：“赤炎謝太子妃成全，這份大媒之恩，赤炎定銘記於心，來世做牛做馬，也一定要報答您。”
龍千絕低垂眼斂，視線再度變得模糊，粗糲的大掌輕撫着女人的臉頰：“汐兒，你先回南蒼國見家長，本王隨後就去接你回來，我……不能沒有你。”
雖然視線變得模糊，可是女人的音容笑貌早已深刻在腦海裡，這一刻，曾經的海誓山盟猶在耳邊迴響，她曾經說過，要爲他生好多好多孩子，可是現在……這一切都成記憶。
龍千絕面部的表情顯得很痛苦，這些回憶對於他而言，就像是一把把插入胸膛的利刃，讓他快要承受不住的痛呼出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