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夜墨寒剝柑橘的動作頓了下，眼簾輕垂下來，遮去眼底閃過的一抹晦澀光芒。
“是你太緊張了，好好休息，不要想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他溫聲安慰，扶着她躺下來，夕顏卻忽然一把握住他的手：“不是的，我真的提到了，是我們的孩子……”
夜墨寒冷抿着薄脣，沒有吭聲。
他現在確實不敢跟她保證什麼。
先前她回來的時候，歐陽煜給她把過脈，也說這孩子可能保不住，而且沒法下手治療。
醫家都講究對症下藥，他們現在只知道胎兒很虛弱，卻不找不到這虛弱的原因，根本沒法救治。
“顏兒，你喜歡這個孩子嗎？”
他狀似無意地詢問一句，夕顏卻被他問得愣住，奇怪地盯着他：“你這話是什麼意思？這是我們的孩子，我當然喜歡。”
夜墨寒抓着被子的手用力地收緊，他想告訴她這個孩子可能不能要，但是話到嘴邊，卻又完全變了：“喜歡就好，喜歡就把他生下來，我們一起把他養大，給他一個幸福的家。”
夕顏眉間的褶皺更深。
她總覺得他今日的態度很奇怪，但是又說不上來究竟是哪裡不對勁。
夜墨寒哄着她睡下，卻並沒有急着離開，反倒在她的牀畔坐了許久，握緊她的手：“我不會讓他有事，你和孩子，都要好好的。”
他轉身出去，看見歐陽煜正坐在花園的涼亭裡翻看醫書，墨千城坐在他對面，手中把玩着一把通體青翠的玉簫，神色幽深，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夜墨寒一靠近，歐陽煜便把手邊已經配好的藥材包推給他：“讓人熬了給她服下，我已經盡力把藥材對母體的傷害降到最低，這是現在唯一能做的了。”
鬼王殿下沉目盯着眼前的兩包藥，臉色冷沉，薄脣抿成一條直線。
好一會兒之後，他又把那兩包藥推了回去，並不打算接受他的提議。
歐陽煜瞧着他的動作，輕扯嘴角，用一種很詭異的眼神看着他：“你的意思是，要放棄那個丫頭？”
夜墨寒不說話。
墨千城手上轉着玉簫的動作頓了下，擡眸朝他看過來。
瞧着某人這種近似於默認的態度，歐陽煜的臉色變幻好幾下，已經不能用吃驚來形容：“你沒問題吧？真的打算抱住孩子放棄大人？那丫頭陪你這麼久，你就真這麼……”
他站在旁觀者的角度，很客觀地說一句，這要是爲了一個還不知道是圓是扁的孩子，讓賠上大人性命，真的是非常不值得。
“本王兩個都要，她和孩子，一個都不能有事。”
夜墨寒說得分外認真，字字句句都透着執着，歐陽煜只覺得一個頭兩個大。
“大哥，你別鬧了，這要是能要，誰不希望大人小孩都保住？可問題是現在必須要選一個，容不得你兩個都要。”
“本王……兩個都要。”夜墨寒重複着同一句話，搭在石桌上的手指用力地握緊成拳，“一個詛咒而已，能下自然能解，本王不信找不到剋制它的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