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千城已經在屋頂上站了許久了。
他不敢上前，怕刺激到本就處在崩潰邊緣的上官雲曦，也捨不得離去，哪怕什麼都不做，也想在後面守着她，守着那個意外隕落在他手上的孩子。
上官雲曦這會兒正對着面前的火光發呆。
她覺得自己這會兒不應該哭，但是眼淚卻像是已經不受她控制，淌得滿臉都是，到最後，乾脆抱住自己的膝蓋，埋頭哭得肝腸寸斷。
她在外面吹了大半夜的風，偏偏又是剛剛小產，身子正是孱弱的時候，根本經不起這樣的折騰。
到後半夜的時候，她發起了高燒，直接昏倒在院子裡的地上。
墨千城被眼前的一幕嚇了一跳，連忙飛身下去，將她抱起來送回屋裡。
太醫連夜趕了過來，又折騰着給她把脈扎針開藥，整個未央宮亂成一團。
墨千城在這兒陪她一夜，不眠不休，江公公好幾次過來勸他去休息，都被他擺手揮退了。
但是第二天天快亮的時候，他卻是自覺地離開了她的寢宮。
太醫說，皇后娘娘早晨應該會清醒，墨千城知道她不想看見他，所以爲了避免在這時候刺激到她，他識趣地不招惹，及早退避。
洛離陪着他去上早朝，卻在走到一半的時候，墨千城腳步忽然頓了下，回頭看着身邊的統領大人：“朕怎麼覺得自己越活越窩囊了？”
洛離仰頭望天，假裝沒有聽見這句話。
其實他想說，自從有了皇后娘娘，您哪天活得不窩囊？
從前的墨千城，殺伐果斷，向來只問自己要不要做，管他會得罪誰呢？
但是自從有了上官雲曦之後，殺人得考慮皇后高不高興，處置幾個反叛者還要顧忌着不能傷及無辜，因爲人家是皇后的至親，就連眼巴巴地跑去救人，最後也被誤解成殺人兇手。
這一樁樁一件件破事，是用窩囊兩個字可以形容的嗎？
“陛下，早朝要遲了，咱們還是快些吧。”
爲了避免禍從口出，洛離果斷地轉移了話題，墨千城涼涼地盯他一眼，終是未說什麼，冷漠地拂袖離開。
等他下了早朝回到養心殿的時候，又從小太監那邊聽到了兩個消息。
一是上官雲曦已經醒了，算是個好消息，但是緊接而來的第二個消息卻叫他的臉色再次多雲轉雷陣雨。
小太監說，皇后娘娘不理人也不肯喝藥，就這麼一直耗着，誰都拿她沒辦法。
墨千城當場大怒，用力地將剛剛端起來的茶杯敲在桌上。
砰！
小太監被那聲撞擊聲下了一大跳，跪伏在地上瑟瑟發抖。
“想辦法讓她喝藥，勸說行不通就給朕灌，這點小事都做不好，朕養你們何用？”
小太監抖得更加厲害：“是，奴才遵旨。”
江公公在旁邊他們的對話完全聽了進去，想了想，站了出來：“陛下，您還是去看看吧，只憑他們幾個，恐怕是搞不定。”
墨千城輕哼一聲，也不知是譏誚還是諷刺：“只怕朕過去了，她更加不肯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