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娘呆了呆,她想起簡鈺那高到嚇人的身份,然後他在新婚夜被自己的新娘趕到偏房,這事要是傳出去了,只怕得讓多少人眼珠子都得掉下來。
只是她也知道對蘭晴萱而言,簡鈺只是她買來的夫婿,並沒有將他當做自己的相公,此時安排他在偏房睡也是合理的。
她欲幫簡鈺說句好話卻又有些心虛,沒料到傾詩已在旁道:“姑爺今日裡這麼晚才趕到,讓小姐受了那麼多的奚落,讓他睡偏房再合適不過,總歸得讓他知道,在這蘭府裡,他需聽小姐的安排。”
一聽到這句話,錦娘想勸也無從勸起了,只得道:“牀我會鋪好,只是姑爺的性子似乎不是那麼好相與的,我怕他生氣了弄出什麼事情來。”
蘭晴萱想起他身上的傷和她給他吃的藥,淡淡一笑道:“無妨,先這樣安排吧!”
錦娘只得應了一下,心裡不由得生出了幾分擔心。
蘭晴萱此時心裡一放鬆,靠在牀上便沉沉睡了過去,她也不知道睡了多久,感覺到身邊似有人,她迷糊中想起今夜是她和簡鈺大婚的日子,當即便驚醒了過來,一睜開眼,果然見簡鈺似笑非笑的半撐着手睡在她的身邊。
她的睡意當即消失的乾乾淨淨,騰的一下就坐了起來,扭頭看了一眼案上的紅燭,此時紅燭已快燃盡,看這光景已經到了後半夜了。
“你真沒良心。”簡鈺嘆道:“你不等我來睡也就罷了,竟還讓我去睡偏房,我長這麼大就沒睡過偏房,雖然我是蘭府的全插門女婿,但是和你也是拜過天地的,你竟對男子對待妾室的法子對付我,晴萱,你這一次做得過份了,實在是讓我傷心。”
在這個朝代,只有正室才能自在正房,妾室侍完寢之後也不能睡正房的,要睡在偏房。
蘭晴萱聽到簡鈺的話後道:“你忘了我們之前的約定嗎?”
“記得啊!”簡鈺答得無比自然:“就是我們成親是契約的,然後不能行夫妻之事,萬事要尊重你,這些事情我都記得清楚明白。”
蘭晴萱咬着牙道:“你既然記得,現在躺在我的牀上又算怎麼回事?”
簡鈺正色道:“我們的約定裡只說是沒有經過你的允許不能行夫妻之事,又沒有說不能同牀,娘子,你想到哪裡去呢?莫非是在暗示爲夫可以主動一些?”
蘭晴萱想抽死他,如果她沒有記錯的話,她之前曾跟他說過兩人不能同牀的,她前世看過不少的電視和穿越小說,男人這種生物,只要和女人躺在一張牀上,遲早會出事,且簡鈺明顯是那種出事頻率極高的男子,這方面,他在她面前早就沒有任何信任可言。
她瞪着了他道:“那現在就加上這一條!下去!”
她極少會疾言厲色對人說話,此時剛睡醒,起牀氣正重,簡鈺又踩到了她的雷區,所以她的語氣非常不好。
簡鈺看到她的樣子倒有些想笑,他掀了掀眉道:“娘子,爲夫身上有傷,偏房的牀太硬,不適合養傷。且現在處於養傷的關鍵時期,萬一晚上有個什麼意外,我的傷口惡化,身邊連個人都沒有,這樣很可能會要我的命,你也不想我們才一成親就守寡吧?”
蘭晴萱冷冷地道
:“其實你最大的作用對我而言就是成親,至於成親之後你是死是活和我一文錢關係也沒有,你現在就給我從牀上滾下去!”
簡鈺卻直接四平八穩的躺在那裡,蘭晴萱要發作的時候他又道:“方纔我試了一下,我腰上有傷,這樣滾起來會很痛,再則滾下去的話,牀離地面還有三尺的高度,我會直接摔下去,這樣摔下去很可能會摔到傷口,還有很大的機率將傷口摔裂,其實傷口摔裂什麼的我也不是太怕,但是卻會讓你再爲我忙活一回,看到你爲我忙活我會心疼。”
蘭晴萱無語望天,她的手握成拳,將心裡的那口氣壓下去了些,直直地看着簡鈺道:“起身,再轉身,把腳放下,站起來,左轉直行十五步,再右轉,謝謝!”
她這一系列指令最終的目的地指的是偏房。
簡鈺聽到她的話後笑了笑道:“娘子,你太考驗爲夫的記憶力了,這麼一系列的指令我一時間記不住,你慢慢說。”
蘭晴萱看到他的那副樣子,當真是分分鐘想弄死他,偏偏他油鹽不進,她的那些法子在他的身上似乎沒有太多的效果。
她此時甚至開始認真考慮,她是不是要給他一劑見血封喉的毒藥,這樣以後都清靜了!
只是她還在想哪種毒藥能直接把簡鈺毒死時,他終是哼哼唧唧的起身了,再哼哼唧唧的嚇了牀,她磨了磨牙,之前她給他縫傷口的時候那得多疼,他一聲都沒有哼,這會倒好了,竟就哼起來了,真不是一般的能裝。
她冷哼一聲,直接無視他。
他卻已經在那裡唸叨起來:“起身,再轉身,把腳放下,站起來,左轉直行十五步,一,二,三……”
他數到十五的時候扭頭道:“娘子,走十五步右轉的話會直接撞牆!”
蘭晴萱閉了閉眼後咬牙切齒地道:“那你再朝前走一步再右轉!”
她在心裡罵,明明精得像個鬼一樣,卻在那裡擺出那副二百五的樣子,裝給誰看?
她原本以爲簡鈺還會找些理由和藉口來折騰來,沒料到他這一次卻乖乖地直接進了偏房,她不自覺地舒了一口氣,只是她舒完這口氣後想到以後的三年都要和他這樣生活在一起,她覺得她很有可能會被他玩傻,這往後的日子要怎麼過?
她輕輕撫了一下額,細索了一陣之後下了牀,取過筆墨紙硯便開始寫起字來,簡鈺半倚在偏房的門口,看到她的舉動後笑了笑,然後再在心裡嘆了口氣,看來他要打開她的心門還得費些周章。
蘭晴萱見簡鈺站在那裡看她,她直接無視,該怎麼寫就怎麼寫,不對,是把原本不該寫的也寫下來,而且務求詳盡,省得他一天到晚在她的面前擺出那副無賴的樣子。
紅燭輕燃,兩人都沒有說話,屋子裡一片安靜,簡鈺覺得蘭晴萱拿筆的樣子嫺靜優雅,美人燈下奮筆疾書,實是一副絕美的風景。
蘭晴萱寫完之後,天已經微微亮,她伸了個懶腰,見簡鈺已經不在偏房的門口了,她也覺得有些乏,見紙上的墨汁未乾,她便將鎮紙的壓着,躺回去休息了。
她才睡下,簡鈺便已到了桌前,紙上寫的內容和他預料的差不多,他淡淡一笑,然後輕輕搖了
搖頭。
蘭晴萱再次醒來的時候簡鈺又躺在她的身邊,她頓時火大,他卻無比委屈地道:“偏房的牀實在是太硬了,我睡不着,所以就在你的身邊躺下,你放心好了,我什麼事情都沒有做。”
他這番話倒把蘭晴萱要說的話全部堵死了,她咬了一下脣,簡鈺卻又道:“你昨夜寫的那張紙我也看到了,上面的內容我完全同意,我已經在上面簽字了。”
“你既然同意了,此時爲何還躺在我的牀上?”蘭晴萱沒好氣地道。
簡鈺笑眯眯地道:“我身上有傷。”
他這句話蘭晴萱沒有聽出他的意思來,他好意補充道:“你上面沒有寫我有傷的時候還要睡偏房,這算是特殊情況,所以要特殊對待。其實吧,我真的不是有意要佔你的便宜,只是我受傷之後,整個人就變得很脆弱,人一脆弱就想尋求保護,如今也只有你能保護我了。”
蘭晴萱想暴粗口,他大爺的,就他這樣的人會有脆弱的時候?會需要她的保護?
她深吸一口氣,告訴自己無論如何也不能和他一般計較,和他吵架是一件很沒品的事情。
於是她淡淡地道:“你很脆弱想尋求保護是吧,你在這裡慢慢等着人天上掉個人來保護你吧!”
她說完一溜煙從牀上跳了下來,簡鈺看到她的樣子笑了笑,倒也不是他存心想要激怒她,而是覺得逗逗她其實也挺好玩的,她和尋常女子的反應完全不一樣。
他見她下了牀,便伸手取過一旁的元帕,然後將手指割破,滴了些血在上面。
蘭晴萱看到他的舉動後微微一愣,卻沒有理他。
錦娘等人在外間聽到屋子裡的動靜,便捧着洗涑用品走了進來,進來時先說了幾句吉利話,然後便去收拾房鋪,當她看到元帕上的鮮血時先是一愣,然後看了蘭晴萱一眼,蘭晴萱此時已經洗涑完畢,面色淡然,她抿脣一笑,將元帕收了起來。
傾詩將早點端了過來,兩碗紅棗八寶粥,兩碟精緻的小菜,四樣削好的水果,八樣精緻的糕點。
平素蘭晴萱早點是沒有這麼豐盛的,只有一粥一菜一饅頭包子之類的點心,今日的早膳絕對算得上她穿越過來之後最豐盛的早膳。
簡鈺洗涑完畢之後換了一件紫色的錦袍,他平素喜歡穿雪色的衣裳,今日是兩人大婚後的第一日,他覺得穿其他顏色的衣服會顯得喜慶一些。
蘭晴萱斜斜地看了他一眼,他不說話的時候,她覺得他就是個翩翩美男子,要格調有格調,要氣度有氣度,只是一張嘴說話便會破壞所有的美感。
她覺得他穿白衣的樣子有若謫仙,穿紅衣的樣子大氣無比,穿紫衣的時候身上就透出了一分難言的尊貴之氣,再加上他舉手投足間滿是渾然天成的優雅貴氣,這樣的氣度,只有自小培養才能培養的出來。
她對他的身份有過無數的猜想,此時卻覺得實沒有什麼好猜的,因爲不管他是什麼來頭,對她的影響都不會大,都改變不了他張嘴就是痞子的事實。
兩人用完膳之後就一起去給蘭老夫人請安,雖然蘭晴萱不是外嫁,只是依着千源聲城的規矩,新婚後的夫妻都需要給長輩請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