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晴萱看到鳳姬天的樣子便知道這件事情他是想不了了之了,她淡聲道:“看來父親並沒有想到妥善的處理方式,此時心裡還甚是爲難。”
鳳姬天終是道:“這一次是她們將事情做得不太妥當,我代她們向你賠不是。”
蘭晴萱今日問他這些事情說到底不過是試探罷了,並沒有打算他真的給她滿意的答覆,只是他的這番話終究有些讓她心寒。
早前鳳姬天在人前說會如何如何保護她,他也的確是爲她處理了幾個人,但是那幾個人都是無關緊要的人罷了,但凡這些事情和崔氏以有鳳無咎扯上了關係,那麼他之前立下的規矩就會被拋開。
她心裡了也知她這個從外面帶回來的私生女是比不得他髮妻和自小帶在身邊的女兒,卻因爲他之前的態度她對他生出了幾分期盼。
只是她看到他的這副樣子後便覺得她之前對他生出來的那些期盼可以徹底打消了。
蘭晴萱輕輕一笑道:“父親不必如此,上次的事情想來只是一個意外,以後不會再發生了,父親,你說是不是?”
鳳姬天的眸流轉,心裡諸多想法糾纏,卻還是點了點頭。
蘭晴萱朝他微微一笑道:“多謝父親!”
鳳姬天之前在蘭府的時候曾見識過她的伶牙俐齒,而後帶着她回到侯府之後,她多數時候都深居簡出,話也不算多,他倒將她的這些特質給忘記了。
他覺得有些不自在,畢竟這件事情他心中有愧。
他輕聲道:“晴萱,這一次的事情終究只是一個意外罷了,我也已經罰了你五妹,這件事情就此揭過吧!你覺得如何?”
蘭晴萱聞言心裡冷笑連連,有了這一次的事情,她和崔氏以及鳳無咎之間的臉皮已經徹底撕破,這一次兩人在這件事情裡不但沒有討到半點便宜,反而被京中的夫人和小姐們猜疑,依着她們的性子,怕是已經恨透了蘭晴萱,斷然不能會輕易將她放過。
她淡聲道:“只怕就算是我想將這件事情揭過去,夫人和五妹未必會願意。”
“你做好你自己就好,其他的事情不用多想,爲你會處理好。”鳳姬天輕聲道:“不管怎麼說,你們都是一家人,一家人是沒有隔夜仇的。”
蘭晴萱的嘴角染上了冷笑,一家人?只怕就連鳳姬天都沒有將她當做一家人,其他的人又豈會把她當做一家人?
只是她眼下寄居在侯府,諸多事情還需要鳳姬天幫好操持,她實沒有必要和鳳姬天鬧翻,於是她淡淡地道:“父親說得是,只是這些話也勞父親的大駕,順便跟夫人和五妹說說,我對那天的事情記得不算多,若是可以,我可以將這件事情直接揭過,也盼着她們能將這件事情直接揭過。”
鳳姬天聽到她的這句話時心裡滿是不自在,原本是打算再說上幾句,卻又發現不管說什麼好像都有些多餘,於是他輕聲道:“你能這般想,爲父心裡很高興。”
蘭晴萱回了他一記淡然的淺笑,卻已經沒有了說話的慾望。
鳳姬天卻還有話要對蘭晴萱道:“我知你是個聰明的姑娘,知道什麼事情該做,什麼事情不該做,只是有些時候氣量可以適當的放大一些,你在蘭府裡的那些
手段就莫要帶到侯府裡來了,你的身上若沒有刺,便扎不到其他的人,自然也不會惹來沒必要的麻煩。”
他的這個理論聽在蘭晴萱的耳中要多麼可笑就有多麼可笑,卻也懶得和他去急論,當下微微低着頭道:“父親教訓的是。”
鳳姬天一時間倒也弄不清楚她到底是發自內心覺得是這樣,還是隻是敷衍他罷了,他輕嘆道:“明日我便進宮替你和洛王去請皇上賜婚。”
蘭晴萱輕聲道:“多謝父親。”
鳳姬天聽得出她話裡的疏離之意,時間心裡也有些感傷,他終是輕聲道:“晴萱,相信我,你永遠都是爲父最喜歡的女兒。”
蘭晴萱微微一笑,然後點了一下頭。
鳳姬天說完這句話見她並沒有說話的意思,當下輕輕嘆了一口氣便直接走了出去。
錦娘在旁目睹了整個過程,輕聲道:“小姐此是不宜逼侯爺太緊,否則的話,只怕侯爺的心裡會有些不舒服。”
蘭晴萱淡淡一笑道:“我沒有逼他,只是告訴他這些事情我全部知曉,他要維護崔氏和鳳無咎我也沒有意見,但是總歸得讓他知道他這一次欠了我一個人情,因爲這個人情,往後有事發生的時候,他心裡許會有些愧疚,我要的也只是他的這分愧疚,可沒指望他真的會因爲我而處置崔氏和鳳無咎。”
“在我們回來之前,聽說侯爺把鳳無咎關進了柴房。”錦娘如是道。
蘭晴萱不以爲然地道:“他將鳳無咎關進了柴房哪裡是想要罰她,不過是爲了保護她,一方面我回來的時候他也好給我一個說法,另一方面則是他怕鳳無咎再做下蠢事。細算起來,鳳姬天倒是一個合格的父親,至少在鳳無咎的事情上處理的極爲個妥當。”
錦娘輕嘆了一口氣,蘭晴萱的嘴角只是淡淡一笑。
正在此時,鳳無儔從敲響房門後推門而進,蘭晴萱看到鳳無儔時有些吃驚,一時間不知道他來這裡做什麼。
蘭晴萱問道:“大哥找我有事?”
鳳無儔並不說話,而是緩緩地走到她的身邊,她的眼裡有了一分好奇,他定定地看了她幾眼之後伸手一撩袍子,竟直接跪倒在她的面前。
他這樣的舉動嚇了蘭晴萱一大跳,她微驚道:“大哥這是在做什麼?”
鳳無儔對着她一拜後道:“母親和五妹這一次行事太過,我代她們來請罪。”
他說完伸手拿起一根鞭子,平放在手上舉到蘭晴萱的面前。
蘭晴萱之前從長公主和簡鈺那裡聽到一些關於鳳無儔的事情,知他從某種植程度上來講是一個還算正值之人,只是她來侯府這些日子鳳無儔的結觸並不算多,細細算來也就是在大恩寺的那一天見了他幾回,且那幾回他留給她的印象算不得好。
他在大恩寺的時候爲了逃命先是將刀架在了她的脖子上,然後在回來之後曾到她這裡警告過她一回,再往後,他天天忙着處理他的事情,而她深居簡出一直都呆在梧桐院裡,他今日若不來,她覺得再過些日子她怕是就要將他給忘記了。
蘭晴萱原本是想要將他扶起來的,聽到他的話後她冷笑了一聲,往旁邊退了一步後道:“大哥不必如此,這錯原本就不是你
犯的,不需要你來道歉,你起來吧!”
她說完讓傾詩和傾畫去扶在鳳無儔,只是他卻跪在那裡不動,睜着一雙清明的眼睛看着她道:“她們一個是我的母親,一個是的妹妹。”
他這話怎麼聽都像中是隻說了一半,卻偏偏又不再往下說,只是將舉着鞭子的手託得高了些。
蘭晴萱看到他這副樣子倒笑了,她雙手半抱在胸前道:“我雖然不知道大哥爲什麼會來找我請罪,只是在我看來,你此時的行爲實在是可笑至極。她們犯了錯,若是她們知錯的話,必定會來向我道歉,她們不來道歉,那便是她們不覺得她們有錯。你此時代她們過來道歉,又算是怎麼回事?”
鳳無儔被蘭晴萱這麼一問一時間倒不知道該如何回答,蘭晴萱卻又淡聲道:“你並沒有任何對不起我的事情,你起來吧!”
鳳無儔一雙琥珀色的眸子輕輕掃過蘭晴萱,蘭晴萱卻是連看都不再看他,徑直朝裡間走去,他在心裡輕嘆了一口氣,卻喚道:“晴萱妹子!”
蘭晴萱聽到他這樣的稱呼愣了一下,許是從來就沒有人這樣喊過她,她有些不適應地抖了抖,鳳無儔卻已經從地上站起來道:“你說得雖然有道理,這件事情她們心裡已經知錯了,但是她們平素都是極高傲的性子,你的身份在她們看來終究會有些不自在,所以有些話她們說不出口。”
他上次在大恩寺的時候就已經見識到了蘭晴萱的手段,知若是真的鬧將起來崔氏和鳳無咎未必能從蘭晴萱那裡討到好處,只是他沒有料到的是,鳳無咎幾崔氏會這麼快就動手,這一次雖然沒有傷到兩人,但是這件事情卻已經鬧得滿城風雨,對萬戶侯府也產生了巨大的影響。
蘭晴萱聞言倒想笑,問道:“她們是女子尚拉不下面子來道歉,你是堂堂男子卻對着我下跪,你不覺得更加不妥當嗎?”
鳳無儔輕聲道:“來之前並未想太多,只想着大家是一家人,丟臉也丟不到外面去,所以就來了,來之後,聽你這麼一說,倒覺得的確是有那麼一點丟臉,但是事情已經做了,後悔也來不及了。”
他這話也說得無比直白,蘭晴萱心裡原本是有些惱意的,可是此時卻發作不起來了,她的眼裡有些不屑地道:“如果的話,大哥還是記住男兒膝下有黃金這句話吧!”
鳳無儔朝自己的膝蓋上看了一眼道:“我怎麼沒看到黃金?”
他這句話和二十一世紀的諸多冷笑話沒有太本質的區別,蘭晴萱瞪了他一眼道:“那是你眼神不好。”
鳳無儔看到她瞪過來的那記眼神不知道爲何心裡不但不惱,反而心中一蕩,生出了其他的暇思,只是當他的心裡覺察到那抹暇思時自己先吃了一驚。
他忙斂了斂心神道:“嗯,是爲兄眼神不好,你這裡有菊花茶嗎?我想喝些明明目。”
蘭晴萱的嘴角微微一抽,這位仁兄的思維也太過發散和跳躍了,三五兩句,就直接從賠罪的事情扯到喝菊花茶的事情,她很是佩服。
只是她對喝茶之事明顯不是太熱衷,於是淡聲道:“沒有。”
鳳無儔微微一笑道:“你這裡沒有有不打緊,來人,去我的房裡將今年新下的上等杭菊取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