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離歌是長公主的麼子,今年不過十八歲,許是因爲年紀小的原因,他的性格很是跳脫,之前聽長公主說蘭晴萱今日要來,便一直纏着長公主非要見見蘭晴萱不可。
長公主無法,只得讓他跟着。
“是的。”長公主瞪了他一眼道:“她雖然是你的妹妹,卻是第一次相見,一會不可失禮。”
楚離歌笑道:“母親還當我是三歲小孩嗎?這些道理我又豈會不懂?你放心好了,我難得有個妹妹,我不會捉弄她的。”
長公主有些無可奈何,她育有四子,楚離歌小的時候身體不好,她便寵得緊了些,而他又是個調皮的,這些年來被他捉弄的下人實不少,就連他的幾位兄長也沒少被他戲弄。
今日一早楚離歌纏着她的時候,她就知楚離歌打的是什麼心思,只是也知他就是那副性子,勸也沒用。
說話間,蘭晴萱已經到了小亭外,她清朗的聲音傳來:“見過長公主!”
長公主含笑道:“進來吧!”
蘭晴萱進去見還有一個約莫了十八九歲的男子在裡面,不由得愣了一下,長公主笑道:“這是你四哥離歌,他聽說你要來,非要來見見你,我想着你們年紀相仿,便讓他過來了,你們以後就是兄妹了,他又能是副猴一樣的性子,見見也好。”
蘭晴萱聽到長公主的話後輕笑,楚離歌卻不樂意了,他輕哼道:“我纔不像猴了,二哥纔像。”
長公主的次子楚玉乾生得精瘦,楚離歌總叫他猴哥,楚玉乾又是個天生脾氣好的,不與他一般計較,由得他亂叫。
長公主瞪了他一眼,蘭晴萱忍不住輕笑了一聲,這個楚離歌倒有些意思。
長公主蘭晴萱笑便對楚離歌道:“我和你妹妹要說幾句體已話,如今你人也見到了,可以走了吧?”
楚離歌笑嘻嘻地道:“我也想和妹妹說幾句體已話。”
長公主狠狠瞪了他一眼,他見長公主面色一沉,忙又道:“母親和妹妹先說,我一會再和妹妹說。”
他說完這裡又看着蘭晴萱道:“以前公主府裡就我最小,我一直想一個妹妹疼着寵着,如今終於如願,一會你和母親說完話不要急着走,我要送你一件禮物。”
蘭晴萱輕聲道:“不敢讓兄長破費。”
楚離歌打着哈哈道:“不破費,不破費,以後你就是我的親妹子,我會好好罩着你的。”
他說完嘻嘻哈哈地走了,長公主不由得輕輕撫額道:“你四哥就是這副性子,你不用理他。”
蘭晴萱輕輕點了一下頭,對這個朝代的女子而言,楚離歌也算得上是外男,她就算覺得楚離歌這性子有些意思也不能在長公主的面前說。
她輕聲道:“上次萬佛寺的事情還沒有謝過長公主……”
她說到這裡長公主瞪了她一眼道:“我上次當着那麼多人的面認了你這個義女,難不成你還不想認我做義母?”
蘭晴萱看着長公主道:“蘭府不過是商賈之家,晴萱也不過是個尋常女子,得長公主如此厚愛是前世修來的福氣,如今這裡沒有其他人,我想跟長公主說幾句心裡話。”
長公主看着蘭晴萱的眸子裡有一抹欣賞,尋常
女子若是得了她的青眼收爲義女,必定會高興至極,會一個勁的往她的身上靠,而這個蘭晴萱卻並沒有如此。
她淡聲道:“你說吧!”
蘭晴萱輕聲道:“我知長公主上次在萬佛寺幫了我的大忙,我心裡感激不盡,也知那件事情影響極大,長公主又是個言而有信之人,對外必會稱我是你的義女。對我而言,我的生母去得早,這些年來我在蘭府,受盡了繼母的虐待,母親這個詞我叫了李氏很多次,在我的心裡,其實是有些恨這個詞的,若是喚長公主爲母親,我總覺得是對長公主不敬。”
長公主聞言輕笑出聲,示意她繼續往下說。
蘭晴萱又道:“以我現在處境,若有長公主義女的身份相助,日子會好過很多,但是我不能因爲長公主當時見我可憐對我施予大恩,我就用這身份來要挾非得認長公主這個義母,這樣對太公主更加不敬。”
長公主聽到她的說法倒覺得有些新鮮,問道:“如此說來,你是不想認我這個義母呢?”
“不是,恰恰相反,我想認長公主爲義母,卻並不想讓長公主爲難。”蘭晴萱輕聲道:“自我娘去世之的,這些年來,長公主是除了我親孃和我祖母之外,對我最好的人,我心裡敬重也愛護,只是不想以那天長公主的承諾相脅,若長公主是真心想要認我這個義女,那麼從今往後,我必將長公主當做我的親生母親一般,若長公主那天只是見我可憐才說出那樣的話,我會尋個機會告訴千源城的百姓,長公主心善我敬重長公主,卻不敢生出那分念想。”
長公主淡淡地道:“你說的好像也有些道理,你的心思我明白,你起來說話。”
蘭晴萱緩緩起身,長公主不緊不慢地道:“那你有沒有想過,你若是在人前說不認我這個義母,我的臉又往哪裡擱?”
蘭晴萱微愕,長公主看了她一眼道:“我明白你的心思,那天在萬佛寺時我說要收你爲義女的確是存了幾分同情你的心思,只是我自小在皇族長大,素知弱肉強食的道理,我那天會出手幫你,並不是因爲你是個弱者,這中間我還有其他的心思。”
蘭晴萱擡頭朝長公主看去,長公主笑道:“你很聰明,所以纔會對我說出這番話來,你也知道你自己的處境,知道我能幫得了你很多,你需要我的義女的身份,你此時拒絕,說到底也是以退爲進,這些小心思我心裡明白。”
蘭晴萱低聲道:“長公主明鑑。”
長公主將輕紗撩起看着了碧綠的荷葉道:“我的確想要一個女兒,也許這就是天意吧,在我這個年紀送來了你這麼大一個女兒吧!”
她這句話說完蘭晴萱便知她這是真的認她做女兒了,不知道爲何,蘭晴萱的鼻子有些發酸,眼裡有了一分淚光,站在那裡沒有動。
長公主繼續道:“你以後也不要去想我那天收你做義女到底是怎麼想的,你只需知道你以後就是我的女兒了,以後不管是誰想要欺負你,都是在和我做對,你儘管來告訴我,我會替你撐腰。”
輕風吹起長公主赤金的鎦花長裙,衣袂在風中飛揚,輕輕拂到蘭晴萱的臉上,蘭晴萱輕聲道:“從今往後,在我的心裡,便將長公主當做親生母親!”
她
說完對着長公主行了一個大禮,這個大禮行完,兩人的身份便算是完全定了下來。
長公主緩緩轉身,看着她將那個大禮行下,眸底有了一抹溫柔,她喜歡聰明人,毫無疑問,蘭晴萱是聰明人中的聰明人,處事有手段,做人也還算厚道,就算她有些小心思,但是這一點無傷大雅。
長公主等她將大禮行完之後來才伸手將她扶起,含笑問道:“那你以後喊我什麼?”
“娘!”蘭晴萱輕聲道:“我知皇族之中覺得喊娘有點不合規矩,只是我也算不得是皇族中人,在尋常百姓中,母親這個稱呼雖然讓人敬重,但是在大家族裡,不管是嫡女還是庶女都會稱主母爲母親,其實喊母親的未必會和母親親厚,但是娘這個詞只有親生母親纔會用,雖然登大雅之堂,卻是我心中所想。”
長公主的眸光深了些,不由得想起早已逝去的太后,她聽到蘭晴萱的這句話想起了太多的往事,她的母后在世時,她也曾偎在太后的懷裡,趁無人時嬌嬌糯糯的喊一聲孃親。
到此時,她倒更明白蘭晴萱的心思,輕聲道:“乖女兒,以後我就是你的娘!”
蘭晴萱再也忍不住,直接撲進長公主的懷裡輕泣道:“孃親,你終於來看女兒了!”
長公主並不太適應和人有如此親密的舉動,此時聞言眼裡也有了一分淚光,伸手輕輕撫了撫她的背道:“不怕,不怕,以後都會好的。”
蘭晴萱輕應了一聲,又伏在長公主的懷裡哭了一會,這才抹淚起身。
長公主的眸光溫和,輕聲道:“我聽說這幾日蘭府不太平,可是又發生了什麼事情?”
蘭晴萱輕聲道:“不妨事,只是一些小事罷了,女兒還應付的過來。”
長公主點了一下頭道:“我知你應付的過來,只是有的人明顯不長眼,心思又惡毒得緊,你一個人在蘭府我終究有些不放心,要不要我再拔個可靠的人給你?”
蘭晴萱搖頭道:“勞孃親費心了,只是我身邊現在有兩個可靠的丫環,我那裡就巴掌大的地方,人多了我反倒不知道該如何安排,說到這裡,我倒有件事情想請孃親幫忙。”
“你說。”長公主淡聲道。
蘭晴萱看着長公主道:“我生母之前給我留下了一個丫環,我以前犯渾沒有保護好她以及於讓她流落進了青樓,如今她命懸一線,我想請孃親幫我把她贖回來。”
長公主笑道:“我道是多大的事情,只是這麼一件小事,你把她的名字和所以妓院告訴我,一會讓管事去辦這件事情。”
蘭晴萱在心裡暗暗鬆了一口氣,她這樣一個長在深閨的女子,平日裡出門都得經過李氏或者蘭老夫人同意,她若是自己出面去青樓裡要人,被人發現了後果難料,有長公主幫忙處理這件事情,省了她許多麻煩。
她輕聲道:“謝謝孃親!”
長公主看到她的樣子淡淡一笑,柔聲道:“以後得空了就多到這裡來陪陪我,你幾位兄長都忙得緊,如今也只有你四哥在家裡,其他三位兄長長年不在家,我一個人住在這公主府裡也無聊得緊,也想找個人說些體已話。”
蘭晴萱含笑道:“孃親放心,我以後得空了就會來看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