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萼兒說話的語速略快,還夾着江南軟綿的調調,蘭晴萱聽起來很是親切,於是淺笑道:“原來你就是萼兒啊,果然和傳聞中的一樣可愛。”
她聽簡鈺讓呂萼兒叫她嬸嬸,她不由得打了一個寒戰,發自內心覺得呂萼兒叫她嫂嫂其實是比較合適的。只是因爲她的心裡又覺得,簡鈺和呂三思是同輩,呂萼兒叫她嫂嫂好像又亂了輩份。
呂萼兒輕笑道:“嫂嫂確定是可愛嗎?我怎麼覺得王爺會在嫂嫂的面前說我是個野丫頭呢?”
她笑起來的樣子很是明朗,又有了幾分北方女子的豪氣。
其實簡鈺除了那天去溫泉的時候跟蘭晴萱提起過呂萼兒,其他時候幾乎就沒有說過,只是當時簡鈺說要找個人過來保護她,粗粗的介紹了一番,並沒有說起過呂萼兒的性情。
蘭晴萱有些明白簡鈺爲何會很少在他的面前說起呂萼兒的事情,那是因爲他覺得她和呂萼兒見面之後一定會喜歡上呂萼兒,而他之前若是在她的面前說呂萼兒的好的話,怕是還容易引起她的誤會。
她的嘴角不自覺地勾起來道:“有人說你是野丫頭?”
呂萼兒有些委屈的點了點頭,蘭晴萱笑道:“那一定是他們的眼光不好。”
呂萼兒歡呼一聲,衝到蘭晴萱的面前道:“嫂嫂,你真是太有眼光了!”
蘭晴萱看到她的樣子有些好笑,呂萼兒又加了一句:“王爺雖然不是什麼好人,但是選妃的眼光的確很是不錯!”
簡鈺笑罵道:“死丫頭,本王的眼光還需要你來評斷嗎?”
呂萼兒輕哼道:“就算你是鼎鼎大名的戰神洛王爺,但是你也不能阻止我心中的想法,再說了,我們現在是女兒家在說私房話,王爺你一個大老爺們插起來是不是會有那麼一點不太妥當?”
簡鈺伸手就給了她一記暴慄道:“再這樣沒大沒小的話小心我把你扔出去!呂大哥和呂大嫂那樣的人怎麼會生出你這樣的女兒來!”
呂萼兒嘻嘻一笑道:“我就站在這裡,嫂嫂也在這裡,你有本事就抱起我來扔扔看,看看嫂嫂回去會不會讓你跪搓衣板!”
簡鈺做勢要打她,她嘻笑一聲,一個輕身便躍了一丈遠,然後擺手道:“嫂嫂,王爺他欺負我!”
在這笑鬧聲中,呂萼兒正式進了洛王府。
呂萼兒在聽說了昨夜的事情之後,她有些懊惱地道:“若知道昨夜出事的話,我就不在家裡過年了!”
簡鈺淡聲道:“難爲你還想得起要陪呂大哥和呂大嫂過年,沒有撒丫子在外面野,這也算是極大的進步了。”
呂萼兒撇了撇嘴,卻道:“王爺放心好了,我以後會好好陪着王妃的,不會再到處亂跑了。”
蘭晴萱見她的性子活潑,也很是喜歡,當下只是一笑沒有接話。
簡鈺卻已經一本正經地道:“記住你剛纔說的話,晴萱對我而言是最重要的人,她絕不能有任何閃失。”
呂萼兒也將臉上的笑意斂去,朗聲道:“王爺放心,以後我就在王妃的身邊侍伺了,以後只要我還有一口氣在,就斷不會讓王妃陷入險境,我在,王妃在!”
蘭晴萱聽到她這句話心裡一暖,簡鈺的嘴角微揚道:“這小丫頭片子平素雖然不太靠譜,但是真做起事情來還是相當不錯的,往後有她陪在你的身邊我也放心。”
蘭晴萱笑了笑,輕應了一聲。
因爲年關,傾畫又只是下人的身份,蘭晴萱爲她在王府裡做幾場法事之後便尋了一塊好的墓地將她下葬。
傾畫入土的那一天正值大年初三,天空突然降起了大雪。
在傾畫棺木入土的那一刻,蘭晴萱知道她以後再也見不到傾畫了,心裡沒來由的生出了幾分悲傷,她立在傾畫的墳前道:“我一定會找出兇手,替你報仇!”
呂萼兒今日也跟在蘭晴萱的身邊,輕聲道:“傾畫姐姐,雖然我從來沒有見過你,但是聽王妃說起過你的一些事情,我對你很敬重,你放心好了,以後我會照顧好王妃的。”
她說完又在墳前燒了一大堆的紙錢,模樣很是慎重。
蘭晴萱看了看她一眼,又輕聲道:“我知道你心裡還在擔心傾詩,你放心好了,我以後會照顧好傾詩的,不會再讓她陷入險境,以後若是遇到合適的男子,還會替她指一門好的婚事。她如今傷重不能來送你,你不要難過。”
簡鈺接話道:“這事本王可以做證。”
蘭晴萱聽到這句話輕輕一笑,呂萼兒在旁看着蘭晴萱,看到她那雙含笑的眼裡分明透着憂傷。
呂萼兒之前從呂三思那裡聽到一些關於蘭晴萱的事情,卻又覺得京中的大家閨秀,多少都是有些性子的,對下人就算是再好,下人也只是下人罷了。
但是她看到蘭晴萱對傾畫和傾詩是真的盡心,按常理來講,傾畫不過是個小丫環,死了也就死了,而蘭晴萱如今已經是洛王妃了,就算是感情再深賞口厚棺或者其他東西就好,沒有必要在這樣惡劣的天氣送葬,從這件事情,呂萼兒可以看出蘭晴萱是一個重情重義之人。
她之前覺得像呂三思對蘭晴萱的描述會有些過了,但到這幾日相處下來,她便覺得呂三思的話是對的,蘭晴萱的確值得她用心保護。
她那天進府的時候雖然對蘭晴萱說過會好好保護她的話,但是那些話很多都是說給簡鈺聽的,她當時甚至還在想,如果蘭晴萱真的配不上簡鈺的話,那麼她尋個機會離開便是。
但是到此時,她已經完全改變了主意。
簡鈺和蘭晴萱準備回府,他拿了一把青油傘,上面畫着一副紅梅圖,紅色的梅花在這片冰雪之中是那麼的顯眼,又是那麼的讓人憂傷,猶如新濺的血。
殺氣不期而至,簡鈺卻連眼睛都沒有眨一下,呂萼兒和夜瀾手裡的劍已經出鞘,簡鈺將蘭晴萱摟進了懷裡,蘭晴萱輕輕咬了一下脣,簡鈺輕聲安慰:“別怕,不過是羣鼠
輩罷了。”
蘭晴萱見那些手個個武功高強,都是訓練有術的殺手,那模樣又赫然是拼命的,她心裡不由得生出幾分擔心,她輕聲道:“你的舊傷還沒有好,近期不宜用真氣。”
簡鈺輕輕點頭道:“放心好了,我心裡有數。”
蘭晴萱聽他這麼一說,反倒更加不放心,她一直覺得簡鈺的性子雖然看起來很淡定,但是從很大的程度來講,他還有着屬於他的暴躁。
她靠在他的身邊,下意識的把手裡的銀針拿穩了。
簡鈺沒有說話,靜靜地站在衆暗衛的中間。
殺氣朝兩人漫了過來,四周的黑衣人以極快的速度圍殺了過來,他們今日是有備而來的,無數支利箭朝兩人射了過來。
呂萼兒擅使暗器,對於接箭這一類的事情也是極爲擅長的,她擋在兩人的面前,那些箭沒有一支能靠近兩人。
一輪箭雨過去之後,簡鈺吩咐道:“讓他們見識一下什麼是真正的箭!”
他的話音一落,他身邊的暗衛應了一聲,極快的將他們背在身後的弓箭打開,再極快的組裝,然後撿起地上的箭往弓上一扣,一支十發,加了彈簧的利箭便如飛蝗邊射出。
那些箭的威力比方纔對方射過來的那一批不知道強了多少倍。
那些刺客原本以前今日是他們對簡鈺的圍殺,尋常他們是不敢來找簡鈺的麻煩的,只是因爲聽說他最近舊傷復發,正在養傷,動不得真氣,所以他們纔敢過來。
就算如此,他們這一次還出動了兩百來人,以十倍於簡鈺的人馬圍繞殺他!
只是他們很快就發現他們錯了,簡鈺這個名揚天下的戰神,就算是他自己病了,他的身邊還有一羣虎狼之師,他身邊的每個暗衛都是訓練有術的,百裡挑一的頂級高手。
更不要說簡鈺早年曾讓人制了一些極爲厲害的連弩弓,之前他們只是聽說過,此時一遇見,便覺得他們的戰鬥力比這些刺客們想到的要可怕得多!
那些刺客大多數還沒有反應過來,便已經死在了連弩之下。
餘下的想要逃走,卻被夜瀾等人劫殺,只餘下一人倉惶逃走,全了性命。
原本了雪白的大地此時已經染上了鮮豔的紅色,看起來倒像是紅梅落了一地,是那樣的刺目。
原本是精心策劃的暗劃,到此時已經成了一場屠殺。
蘭晴萱並沒有看着地上的屍體,而是一直看着那個逃走的刺客,那刺客身手極好,身體看起來也很纖瘦,和其他的刺客是不太一樣的,那模樣更加一個女子。
簡鈺問道:“在看什麼?”
“我總覺得今夜刺殺我們卻逃走的那個人的背影有些眼熟,只是一時間卻想不起來她是誰。”蘭晴萱輕聲道。
簡鈺淡淡地道:“不用擔心,製造這麼粗劣的殺局的人不會是多麼厲害的對手,他出手的次數越多,破綻也就越多,以後要對付起來也就更加容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