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鈺緩緩地道:“你這句話算是說到了關鍵處,這個鳳姬天,還真就是根攪屎棍子。”
夜瀾輕罵道:“那個老匹夫,當真是可恨得緊。”
簡鈺笑了笑道:“你還不要這麼罵他,不管怎麼說,他也還是我的老丈人,有些事情,他能做,我們也一樣可以做,只是看這中間的細節怎麼處理了。”
夜瀾聞言眼前一亮,讚道:“王爺英明。”
簡鈺輕輕嘆了一口氣,對於朝中的那些人和事,到此時他實是半點都馬虎不得。
他輕問道:“田府和蔣相那邊可有做了安排。”
“已經做了安排。”夜瀾答道:“蔣相原本就對王爺很是欽佩,那些事情細算起來也不是黨爭,只要有利於國計民生的,蔣相是不會拒絕的。田府那邊的話就稍麻煩了些,只是田侍郎原本就是個膽小的,這一次的事情田問秋也參與了進去,還有九皇子也在裡面,他也沒有了退路,所以這件事情他應該也會盡心盡力去做。”
簡鈺幽幽地道:“原本是極爲光明磊落的事情,到如今卻生生把這件事情弄得像黨爭一般,實在是讓人不知道說什麼好。”
“王爺不必這樣說。”夜瀾輕聲道:“王爺這些年來爲大秦的江山付出了多少,又有幾人知曉?”
簡鈺長嘆一口氣,有些話,他已經不想再說下去了。
簡鈺第二天將蘭晴萱接回了洛王府,洛王府裡此時還是和以前一樣,一樣的佈局,一樣的人。
那些侍衛們看到兩人回來,臉上都帶着燦爛的笑容。
只是這些看在蘭晴萱的眼裡,卻終究還是有些不同,比如說她帶了三個人出去,如今只回來了兩個,再住進她屋子時,她總會想到枉死的傾畫。
在這王府裡,縱然她不想沾上一點血腥,可是卻又總逃不開那些血腥。
簡鈺見她如今身邊只有錦娘一人服侍,想爲她再找幾個合用的丫環來侍侯,卻被她拒絕了,她一直不是太喜歡讓人侍侯,在她看來,有錦娘一人也就夠了。
只是她住的屋子實在是有些大,錦娘一人也打掃不過來,簡鈺就拔了幾個女暗衛過來打掃院子。
蘭晴萱對於簡鈺的安排不置可否,她知他也被上次傾畫的事情驚到了,那些女暗衛哪裡是來打掃院子的,分明是來保護她的。
與此同時,朝堂上的事情卻一直沒有閒着。
當天早朝的時候地,蔣相和田問秋的父樣田侍郎一起聯名參奏了簡仁,將他這些年來犯下的錯處一一例舉了出來。
皇帝此時已經下定決定處置簡仁,就算是他的心裡再護短,也知道太子已廢,他之前的立簡仁爲太子就是一個錯處,此時反倒爲了遮掩這個錯處,所以需將簡仁僞善的一面給揭露出來。
因爲這分心思,皇帝下旨讓刑部徹查太子簡仁的事情。
僅僅只是三天的時間,刑部那邊就將簡仁這些年來所犯的錯處全部羅列了出來。
原本依
着以往朝中官員的行事方式,還得再往上面添一些事情,以顯得犯的事情很大,不可寬絮,可是簡仁明顯是個人物,他的那些事情根本就不需要任何人爲他再羅織罪名,只將他往日做下的事情列出來,就足以嚇死人。
皇帝看到上面細細羅列出來簡仁做下的錯處時,他心裡的怒握高漲,他那天下旨讓簡仁去跳虎崖的事情之後,他心裡後面想想,又覺得有些不捨,有些糾結,可是當他看到這些東西之後,他心裡的那些糾頓時煙消雲散。
皇帝覺得那樣處置簡仁還實在是太過便宜了,然後直接在處置簡仁的時候,再加上了三十大板。
簡仁原本就身嬌肉貴,那三十大板打完之後,他也就只餘下一口氣了。
皇帝原本還不想廢了皇后,在看到簡仁的那些罪狀,疏影再在皇帝的面前吹一吹枕邊風之後,皇帝就直接下旨廢了皇后。
與此同時,上次參與彈駭簡鈺的那些官員全部都被革了職,很多人都被抄了家。
因簡仁當太子的時間長,與他往來的官員甚多,和他一起謀奪私利的官員也極多,皇帝又下旨徹查此事,一時間,牽扯的人衆多。
皇帝如今對簡仁都沒有手下留情,又豈會再對那些人手下留情?
於是,很多朝庭的大員也都被斬首問罪,家人也一併受了連帶。
廢簡仁太子的這個案子,成了大秦自開國以來最大的案子。
這個案子受到影響最深的是薜府。
薜府原本是大秦最古老的一個家族,也是掌權最久的一個家族,自從大秦建國之後,薜府就一直活躍在朝堂之上,在此之前,曾出過五個宰相,六個尚書,三個太傅,十個少傅,其他朝庭大員若干,雖然皇帝沒有給薜府封王,其俸碌已經等同於親王。
當初皇后之所以讓簡仁娶薜楚珊爲太子妃,看中的就是薜府的背景。
在皇后看來,像薜府這樣的百年世家,根基深厚,是能幫到簡仁不少的忙的,卻沒有料到薜府反倒成了簡仁滅亡的關鍵。
當初簡仁之所以敢在南方賣官,便是由薜府的家主一手操作這件事情。
如今這件事情捅出來之後,薜府自然也逃脫不掉滿門操斬的命運。
太子妃薜楚珊則被直接關進了宗人府,永生永世都休想再出來。
與此同時,五皇子簡義聲名鵲起,京城內外到處都流傳着他賢德的名聲,和廢太子簡仁成了兩個極端。
而朝堂上的風氣一時間也有了極大的改變,朝中的大員也有了極大的變動,六部之中,幾乎是以大抽換血的姿態呈現在衆人的面前。
只有少數的清流之官還守在原位上。
簡義覺得這是他往朝中安插人手的大好時機,所以在皇帝那裡呈了不少的摺子上去,只是他上呈的那些人,皇帝要麼不用,要麼只給了極低的官位。
簡義也不是傻子,通過皇帝的這個舉動自然是看出了一些端倪來,他的心裡很是鬱悶。
與此同時,皇帝在大殿上卻詢問簡鈺何人可用,哪個官員的政績如何,簡鈺也不多言,只是簡單的將那些官員的性格分析了一番,再將那些官員進來做下的政績在皇帝的面前粗略的提上幾句,但凡被簡鈺提到的那些官員,很快都得到了重用。
這中間的差別,朝中的那些大臣們自然是能感覺的出來。
簡義看到這樣的動靜,心裡很是惱怒,但是一時間卻也沒有法子。
這天下朝的時侯,簡義問道:“三哥不是身體不適嗎?怎麼不在王府裡好好養着身子?”
簡鈺輕咳一聲道:“我也想好好養着身子,但是父皇卻不讓,非讓旨讓我來上朝,我心裡很是無奈啊!”
他這話聽在簡義的耳中,怎麼聽都像是在示威,簡義笑道:“我以前都不知道三哥還有這樣的本事,倒是我小看三哥。”
簡鈺淡淡地回了句:“但是我從來就沒有小看過五弟,對於五弟的本事,我還是有些體會的。”
簡義的眉頭微微皺了起來,卻淡笑道:“我能入得了三哥的眼,那證明我還不算太無能。”
簡鈺淺笑道:“五弟憑一人之力就將簡仁拉下了太子之位,天下間又有誰敢小看於你?”
這句話聽在簡義的耳中無疑就是巨大的嘲弄,那天廢簡仁的時候,簡義沒有想明白中間的關健,後來才知自認爲做得天衣無縫的自己卻被簡鈺當成刀在使。
簡鈺將他當成刀使之後他竟還沒有一點自覺,還覺得那件事情他處理得極好,直到後面他從皇帝的態度上纔看出一點端倪來。
在這件事情上,就算他不願意承認,也不得不承認,簡鈺做得相當的高明。
簡義的眸子裡透着幾分寒氣道:“早前衆人都說三哥有勇無謀,我如今想說,當年說這句話的人眼睛必定是瞎了。”
簡鈺微微一笑道:“五弟的脾氣倒是見漲,站在這裡罵人多少有些不合適,不過你說的倒也是實話,當初那些罵我的人,這一次似乎沒有一人能再站在這朝堂上了。”
簡義的眼睛微微一眯,簡鈺上前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所以五弟可得把眼睛擦亮一點,莫把英才當蠢材。”
他說完這句話直接擡腳就走,簡義的面色已經變得極爲難看,他知道簡鈺說這句話其實就是在笑話他,當年他曾在簡鈺的面前演過好幾場戲,他以爲那些戲都騙過了簡鈺,他也曾以爲他的那些手段將簡鈺推到風口浪尖讓簡仁去和簡鈺鬥,他在旁邊看戲就好。
可是到如今他才知道,原來真正在看戲的那個人是簡鈺,他這些年來被簡鈺當猴耍了自己卻完全沒有一點自知之明。
這對素來自視極高的簡義而言,其實是一個巨大的打擊。
簡義的手握成了拳,咬着牙看着簡鈺遠去的背影,他近乎咬牙切齒地道:“簡鈺!”
他只說出簡鈺的名字,心裡卻在說:“簡鈺,你休要得意,總有一日我會將你踩在腳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