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衆人開口,楚窈就衝着楚老夫人齜牙笑了。
楚老夫人一頓,破天荒的沒有開口趕走楚窈。
“這傻丫頭也嫁人了,聽倩兒說殘王對她也極好,那就好……咳咳……”
楚窈被推着走到了楚老夫人身邊,聞着她身上的那股藥味,突然不知道說些什麼。
好在楚老夫人也沒想跟她說什麼,轉頭叮囑楚相對楚倩好些,早日把雀兒接回來等等。
到了夜間,楚雪頭頂鳳冠,身穿火紅嫁衣,肩披霞帔,端坐在屋裡。
眼裡有緊張,有惶恐,唯獨沒有獨屬於新娘子的期盼和欣喜。
“母親,妹妹,你們先去準備吧。其他人也都先退下吧。”
她趕走了所有人,坐在牀上心亂如麻,連有人靠近都沒有察覺。
“雪兒,你好美。”
看到楚雪美目盈盈地望着自己,蕭北冥只覺得自己這次不顧齊妃反對,堅決來到相府的事情是多麼正確。
“冥表哥,你不該來的,如今皇上生病,是你唯一的機會,你……”
心裡想的是一回事,可楚雪嘴上還是勸着蕭北冥。
蕭北冥卻沒有開口,直接把楚雪攬在了懷裡。
“雪兒,早知如此,本王一定不會讓你嫁給蕭堂禮,你放心,本王已經吩咐了人,今晚蕭堂禮掀了蓋頭就會離開的,不會對你做什麼的。”
“冥表哥,你想做什麼?”
楚雪心裡微微一驚,可不論她怎麼詢問,蕭北冥都沒有再繼續這個話題。
等到了吉時,楚雪被送上了花轎。
楚窈的視線卻沒有在楚雪身上,而是被楚倩和她身邊的男子吸引了目光。
“四小姐,聽說你從小便跟在楚老夫人身邊長大的,不知可曾讀過什麼書?”
從楚倩尷尬的臉上,楚窈都能看出她的窘迫。
“於公子,雖是祖母撫養我長大,但是啓蒙也是和姐姐們一起的。”
言下之意,也是讀過一些書的。
那個於公子還想問東問西,可楚倩卻早已經不耐煩了。
她深呼吸一口,聲音有些冷。
“於公子,我知道你我從小便被定下了婚約,但是這麼多年過去了,我早已經打算好了,待祖母百年之後,便常伴青燈古佛,”
看到於公子一瞬間變得難看的臉色,楚窈險些笑出聲來。
她也看出了現在是什麼情況。
想來於公子就是楚老夫人給楚倩留的後路,只不過這個後路頗有些不靠譜。
“四小姐這是什麼意思?既然早有此意,何不直接早些拒絕?恐怕四小姐是想着另攀高枝吧?”
他顯然很氣憤,氣得鼻子都在喘着粗氣。
轉眼看到一旁明顯憋笑的楚窈,忍不住遷怒道:“天下女子都是一丘之貉!追名逐利,愛慕虛榮!”
“放肆!”
他這話明顯是對着楚窈說的,南榮也就沒有忍他,厲聲怒視着於公子。
楚窈也冷下臉來,嘴角反而彎了彎。
她扭頭看向了楚倩。
“四妹妹,你不要跟不三不四的人說話,夫子說,久居蘭室不聞其香,久居鮑市不聞其臭。蓬生麻中,不扶而直,白沙在涅,與之俱黑。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楚倩被她搖頭晃腦像是背書一樣的樣子逗笑了,就連心裡的難堪也少了許多。
再看看於子江那副想罵人卻強忍着的樣子,楚倩頭一次表達了對一個人的不友善。
“三姐姐說的極是。於公子,您是要靠自己光宗耀祖的人,楚倩自覺配不上你,往後於公子還是莫要再提此事,更別再進楚家的大門了,免得污了名聲。”
她本想着,祖母當年定下了婚約,也不過是私下裡,既然無人知曉,他們兩人便當作沒有這回事,她甚至都把讓嬤嬤把玉佩還給了他。
可於子江卻得知了這些事情之後,非要在楚雪大婚這天來相府同她說這些話。
這一番話不禁讓於子江愣住了,就連楚窈都沒想到。
她這個四妹妹終於開竅了!
於子江反應過來了楚窈的身份,儘管不屑,還是避開了她的目光,對楚倩毫不客氣指責道:
“你果然愛慕虛榮,難怪這麼多年每每我母親來府裡提此事都被楚老夫人搪塞過去,只怕你們早已找好了下家!水性楊花的女人也不配進我於家的大門!”
“啪!”
於子江剛說完,就被楚倩一巴掌拍了上去。
“閉嘴!”
楚窈還是頭一次看到楚倩生這麼大的氣,氣的整個嬌軀都在微微顫抖,雙眼通紅地怒視着於子江。
“滾!”
楚相皺眉看向了這邊。
應楚老夫人請求,他安排了於子江進了相府,還特意把他和楚倩安排到了一桌安靜偏僻的地方。
可他那個三女兒怎麼也過去了?難道又是她攪和了這一切?
還不等他想明白,就被同僚拉去說話了,只看到了楚倩捂着臉離開的背影,以及楚窈跟在身後的場景。
他想了想,還是吩咐貼身小廝去看着點,免得出什麼岔子。
楚倩傷心地跑開了,但也不想紅着眼睛讓楚老夫人看到了擔心。
楚窈一直跟在她身後。
前面的楚雪已經被送離了府,蕭郴也因爲皇帝中毒而要在府裡做一番部署,她一時之間也無事可做。
楚倩坐在楚窈原本的院子裡,抽抽搭搭地說道:
“三姐姐,我不是那樣的人,他怎麼能這麼說我呢?”
楚窈心裡咯噔一下,心道,楚倩這麼在意那個於子江的看法嗎?這楚倩不會是看上了那個於子江了吧?
她仔細盯着楚倩,直把人看得不自在了之後,才發覺楚倩只是單純的覺得於子江說錯了,並非對他有意。
這廂楚窈在安撫楚倩,另一邊於子江雖然臉色難看,卻也沒有直接離開相府。
他是讀書人,自然知道相府意味着什麼,尤其是今日還是楚雪大喜的日子,來賓衆多,他怎能只把目光放在楚倩身上。
只可惜一圈下來,並沒有多少女子搭理他,甚至有一個小姐還覺得他太唐突,當衆譏諷了他別有用心。
好在楚相身邊的小廝時刻關注着這邊,及時替他解了圍。
“於公子,相爺如今忙不開身,可也是真心希望覺得於公子一表人才,和府裡四小姐極爲相配。”
旺財笑眯眯地跟於子江說完,就成功看到了他臉上的欣喜。
“你說的可是真的?”
於子江挺了挺胸,眼裡滿是自信。
“不知楚老夫人院子在何處?聽聞楚老夫人身子不佳,我上門這麼久還沒有去拜訪過,有失禮數。”
旺財暗中不屑地扁扁嘴,可面上仍是一臉笑意。
“就在那邊……”
楚窈勸好楚倩,還有些不放心地讓南榮把楚倩送回去,自己則跟着挑燈的丫鬟去了前院。
剛落座沒多久,楚窈就感覺到有人在看她,回頭看,就對上了楚欣嫉恨的眼神。
她還沒來得及做什麼,就見楚欣移開了目光。
沒多久,南榮就走了過來,只不過捏着雙拳,臉也憋的有些發紅。
到了馬車上,南榮纔將剛纔的事說了出來。
那個於子江到了楚老夫人的院子裡,還說了一堆似是而非模棱兩可的話,哄的楚老夫人一邊咳着一邊笑了很久,還非要把楚倩許配給他。
好在楚倩堅定地拒絕了。
楚窈的臉色也冷了下來。
“查查這個於公子是哪家的。”
她沒有直接插手這件事,只吩咐了一個暗衛暗中保護好楚倩,沒有危及她的生命之前,不許插手。
或許能借着這個事情讓楚倩成長。
接連幾天,蕭郴都忙得不可開交,楚窈在府裡無聊,對楚倩的事情便上了心。
這個所謂的於公子,倒算是出自書香門第,只可惜經過將近百年的時間,早已落沒。
若非跟楚老夫人孃家有些關係,也不會跟楚倩被定下婚約。
而且暗衛查的比較詳細,他平素爲人偏激迂腐,表裡不一,面上表現得好似淡泊名利,實則愛慕虛榮的,對女子更是多番看不起。
原先對相府也是一邊不屑一邊又跟自己的友人吹噓自己是相府的乘龍快婿,更是多次催促自己母親來相府找楚老夫人履行婚約。
那日被楚老夫人的嬤嬤請到相府的時候,還在跟友人共飲,吹噓自己一定能中舉,中舉後就去相府提親等等。
楚窈正看得出神,負責看着楚倩的暗衛突然出現。
“王妃,於公子把楚四小姐帶到了一品香,現在還攔着不讓離開。”
推搡間難免有肢體接觸,他知曉於子江不會危害到楚倩的生命,但或許會威脅到楚倩的名聲。
這才立刻來報,也正好讓楚窈指示下一步怎麼做。
楚窈也想到了這個時代女子的名節大於天,生怕於子江搞個瓜田李下,逼着楚倩嫁給他。
“走!”
到了一品香,於子江已經把自己的好友都趕走了,只剩下他和楚倩在屋裡。
楚倩幾次想離開,都被他攔住了,就連門都關上了,擺明了是別有用心。
“楚四小姐,今日只有你我二人。”
看着於子江不斷靠近的嘴臉,楚倩臉色發白,不斷後退,手裡才從彌陀寺求來的平安符早已被汗水浸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