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窈拍了拍身邊的黑馬,卻沒想到黑馬竟然乖巧地順勢矮了身,意思明顯是讓楚窈坐上去。
她有些驚訝,反應過來後抱了抱黑馬的脖頸,然後翻身上馬,動作乾脆利落。
蒙古斯綺見狀,也不服輸地拍了拍身邊的棗紅棕馬,後者不斷噴着鼻息,不耐煩地來回踱步,最後還是蒙古斯綺強硬翻了上去。
可她臉色已經很難看了。
楚窈瞥她一眼,騎着黑馬晃晃悠悠到了場地上。
場地上已經擺滿了靶子,這次兩人比試的就是騎着馬射靶子,時間一樣的情況下,誰射的准算誰贏。
一路下去,一共有十個靶子。
這既要求射箭之人足夠穩健,又要有足夠的臂力支撐。
而楚窈的身體,可以說是嬌小玲瓏,看上去一點都沒有蒙古斯綺強壯有力。
只有蕭絹派來的白若煙和已經成爲了皇后的李婉來到了這裡,既是招待蒙古斯綺,又隱約充當了裁判的角色。
她們也覺得兩個女子爲了一個男人如此有些無聊,可蒙古斯綺的身份擺在那裡,只能相陪。
蒙古斯綺率先騎着馬出發了,楚窈便和李婉以及白若煙坐到了一起。
自從李婉嫁給蕭堂禮之後,楚窈就沒再見到過她,現在一見,發現她跟記憶裡那個溫婉犀利的女子差了許多。
原來也變了不少啊!
她內心感嘆,卻見李婉的目光迎了過來。
“殘王妃可是有什麼事?”
她身上還穿着素白的衣服,頭上戴孝,看着楚窈的眼神卻很是平靜,甚至有些冷淡。
楚窈搖了搖頭,拖着腮幫子看着蒙古斯綺在場上耀武揚威,棗紅色的馬已經明顯是不耐煩了。
可蒙古斯綺卻不服輸,硬是扯着繮繩拉着馬脖子。
終於,她再一次扯繮繩的時候,紅馬終於不耐煩地揚了揚前蹄,嘶鳴一聲就要把蒙古斯綺摔下去。
後者到底是草原上長大的,很快便穩住了身形,揚手在馬屁股上拍了一掌,馬兒直接狂奔了起來。
這一變故把李婉和白若煙嚇得不輕,楚窈也擰起了眉。
她身上沒帶別的藥粉,若是此刻出手,這匹馬就不死也殘,如此意氣風發的馬兒不多見,她都不忍心下手。
戳了戳身後的南榮,示意她不要隨便動手之後,楚窈酒緊盯着馬兒和蒙古斯綺。
這馬兒發燥的太過突然了。
反倒是兩個跟在蒙古斯綺身後的丫鬟們沒有驚呼,只是盯着蒙古斯綺的眼神卻有些擔憂。
他們大蒙國的習俗,無論如何,絕對不能插手一個勇士的比賽。
眼看着紅馬打着轉兒朝她們這邊衝了過來,李婉和白若煙兩人臉色蒼白地喊着侍衛。
侍衛們立刻把三人護在了中間嚴防死守,緊盯着馬兒。
途中,馬兒終於把身上的蒙古斯綺甩了下去,跑的速度也降了下來。
到了楚窈面前的時候,已經是慢慢踱步了。
李婉剛鬆了一口氣,就見那邊的蒙古斯綺站了起來,一瘸一拐地朝着她們這邊走來,臉上滿是陰沉。
“快!去喚太醫來,斯綺公主受傷了。”
她說着,示意自己身邊的嬤嬤去扶着蒙古斯綺。
可蒙古斯綺卻甩開了嬤嬤,自己坐在了凳子上。
兩個丫鬟立刻迎了上去,卻也只是跟在蒙古斯綺身邊,並不出手攙扶。
惹得不少人頻頻側目,似乎很不明白爲什麼這兩個丫鬟見主子受傷都是這麼冷靜的反應。
“本公主沒事,不必大費周章去喚太醫。”
說着,她的目光看向了楚窈,眼神有些高傲。
“該你了!本公主就算摔倒了,也能贏你。”
這個時候了還想着輸贏呢……
楚窈看着她膝蓋上滲出的血漬,那邊已經青了一塊,可她卻沒有喊過一聲疼,甚至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心裡倒是多了幾分好感。
她皺了皺鼻子,聞到了一股奇怪的味道,還沒說什麼,就聽到蒙古斯綺開口。
“你就等着把美男給本公主吧!”
“我纔不會把王爺讓給你。”
楚窈那一點思緒被打斷,也就沒多想,說完,她翻身上馬,附身在馬耳朵上說了什麼,然後纔開始出發。
黑馬跑得很穩健,楚窈射的箭更是穩健。
只是在經過某一處時,不知爲何,黑馬竟然也隱隱有了暴躁的痕跡。
她暗道不好,不知是何人在這裡灑了刺激馬兒的“馬兒燥”,其中還加了醋和酒,就連這匹性情溫和的黑母馬都有些狂躁了。
難怪她剛剛在蒙古斯綺身上聞到了那股熟悉的味道,只是沒來得及思考就被打斷了。
好在那一段路並不長,黑馬在她的安撫下也漸漸冷靜了下來,可楚窈的臉色卻冷了下來。
難怪剛剛那匹紅馬分明讓蒙古斯綺騎它了,可卻突然發燥。
幸虧她的鼻子比較敏感,這匹母馬的性情也很是溫順,否則她也得吃下這個啞巴虧。
到最後一個靶子射完,楚窈搖晃着回到了起點,她的眼神就在場內轉了一圈,很快就鎖定在一個宮女身上。
這個宮女正準備慌慌張張地離開了這裡,期間還不小心碰到了蒙古斯綺,惹得後者翻了個白眼,還嘀咕了一聲。
“好大一股醋味。”
那宮女臉色白了一瞬間,下意識瞥了一眼白若煙和李婉所在的地方,跪在地上解釋道:
“奴婢先前在廚房幹活,不小心把醋灑身上了。”
這也不是什麼大事,蒙古斯綺也就沒理會她,擺擺手示意她離開。
她此刻只想看看她跟楚窈的比賽結果。
她一定要把這個傻子打敗!
可楚窈卻開口了。
“等等!”
蒙古斯綺不解地看着楚窈,就連白若煙和李婉都看了過來。
“你想幹什麼?本公主可沒空跟一個丫鬟計較,難道你要爲本公主出頭?省省吧,就算你這樣,本公主也不會感激你,更不會因此讓着你。”
楚窈:“……”
繼蒙古斯綺沒腦子之後,她又發現了一件事,她還挺自戀,不要臉。
她深吸一口氣,努力忽視蒙古斯綺的聲音,看着宮女問道:“你在廚房幫忙來這裡做什麼?”
不等宮女開口,李婉就皺了皺眉頭,說道:
“殘王妃,這宮女並沒有說自己是廚房的人,不過是去過廚房而已,她本身就是負責打掃這裡的丫鬟。”
楚窈的心一沉,原本只是有些懷疑,現在卻幾乎可以肯定了,這宮女背後的主子是李婉。
所以她纔會焦急地出頭給宮女辯護。
楚窈沒再說什麼,由着那個宮女離開了,目光卻一直在李婉身上流轉。
她不曾記得自己什麼時候得罪過李婉,更不覺得她破壞了李婉什麼利益。
李婉一直是淺笑着看着楚窈,好像根本沒做什麼一樣,可眼底得冷意卻讓楚窈眯了眯眼。
“楚妹妹似乎懂事了許多。”
她淡淡應了一句,收回目光。
兩人的比試結果也出來了,楚窈十個靶子八個靶子中了靶心,而蒙古斯綺的箭只射中了五個靶心。
她皺了皺眉,莫名對楚窈多了絲複雜的感情,聞言也並沒有太多生氣,只冷哼一聲便承認了楚窈贏了。
“算你運氣好!你這樣的人倒是適合生活在我蒙國,或許你能收不少美男。”
楚窈眼睛一亮,隨即又暗淡下去。
算了,她已經有蕭郴這個美男了,不能再朝三暮四。
南榮鬆了口氣,心裡則在給蒙古斯綺狠狠畫了個叉號。
先是對王爺不敬,如今又企圖帶壞王妃,她一定要告訴王爺提防着她。
比賽拉下帷幕,李婉冷眼看着楚窈和蒙古斯綺離開,然後才一揮袖子離開了。
白若煙若有所思,良久才起身去找蕭絹公主。
沒走多久,楚窈就被一個宮女攔住了。
她警惕地盯着宮女,發現有些面熟。
似乎,是楚雪的貼身丫鬟。
“殘王妃,我家美人有請您過去一趟。”
跟楚窈同行的蒙古斯綺皺眉看了楚窈一眼,淡淡諷道:“你倒是繁忙,剛應付完皇后,又有個美人邀請。”
那宮女先是愣了一下,這才意識到還有一個蒙國的斯綺公主,立刻行禮問好。
蒙古斯綺卻毫不給面子,扭頭直接離開了。
“別忘了你剛剛答應本公主的事,帶本公主在京城好好逛逛!”
臨走前,她留下這麼一段話,楚窈只是笑笑沒有說話。
“走吧。”
示意丫鬟帶路之後,楚窈越走越覺得熟悉,這不就是之前齊妃居住的宮殿嗎?怎麼會變成了楚雪的住處?
她記得楚雪原先還是太子妃,更何況蕭堂禮還發現了她跟蕭北冥的事,竟然也能好端端在這個宮裡住着?
如今蕭北冥和蕭堂禮之間早已是水火不容,楚雪尚且不知道自己和蕭北冥的事情已經被發現,但她也隱隱有所察覺。
看到楚窈,她眼裡閃過一絲驚訝。
但是楚窈卻比她還要驚訝,險些維持不住自己的表情。
楚雪竟然已經懷孕了,而且算算日子的話,正是新婚之夜懷上的。
她頓感一陣無語。
楚雪看着楚窈眼底的情緒,心裡更加有了不好的預感。
“三妹妹,大姐姐給你和四妹妹準備了一些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