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太妃愣了一下,這才怔怔地說道:“原來你是這麼想的……”
她就說冥兒不會不顧大局的。
“母妃您可是聽楚欣說的?”
蕭北冥也反應過來了,臉色冷了下來。
這個楚欣果然是礙事。
他揮手讓其他人退下,屋裡只剩下了他和齊太妃兩人。
兩人誰都沒有察覺到,楚欣已經走到了門口。
齊太妃應了一聲,有些糾結地開口。
“冥兒,母妃知道你心儀雪兒多年,眼裡定然是容不下旁的女子,從前那些府裡的侍妾也就罷了,可欣兒也是你的表妹,就算你不喜歡她,也不能如此對她,剛剛母妃看到她的臉都紅腫了。”
齊太妃說着,見蕭北冥臉上多了幾分不耐煩,又耐着性子說道:
“拋開這一切不提,欣兒的身份擺在那裡,你不想要這天下了嗎?”
再一次被提醒楚欣的這個身份,蕭北冥心裡更是煩悶。
“母妃,兒臣知道了。”
如果不是這個身份束縛着,他和楚雪又豈會分開?
齊妃心裡也不好受,說道:“你知道就好,她是將來的皇后,這是欽天監親口預言,但皇帝是誰卻沒有說。好在她心儀的人是你,你哄了她這麼多年,不差這幾天。”
看到蕭北冥雖是不情願,但仍然點頭應下之後,齊太妃才嘆了口氣。
“既如此,母妃不打擾你了。得空了,就去哄哄欣兒吧。”
門外的楚欣捂着自己的嘴巴,眼淚不停的滑落。
之前的一切居然都是假的!
都是冥表哥爲了騙她才這樣的。
比起之前的一巴掌,現在屋內兩人說的話纔是最打擊她的。
一切都是因爲她的身份,冥表哥纔會一直縱容着她,而他心裡喜歡的一直都是楚雪……
聽到齊太妃說要離開,楚欣才咬着牙跑遠了些。
屋內兩人各有心思,都沒有注意到門外的動靜。
跑遠了的楚欣一直在哭,被齊太妃看到了之後,後者也只是淡淡安撫了幾句。
“別哭了,冥兒已經知道錯了,你放心,只要有本宮在,你永遠都是冥兒的正妃。”
楚欣心知她的意思,無非就是因爲她的身份。
她心底冷笑一聲,擦掉了眼淚,對齊太妃表面的關心也敷衍了幾句,然後故作欣喜地回到了自己的院子。
剛回去,臉就垮了下來。
強烈的不甘在心裡發酵,楚欣揮手將桌子上的東西全部推倒了地上,發出了清脆的響聲。
巧兒看了一眼楚欣,沒敢說什麼,只是默默地收拾着東西。
楚欣卻突然看着她,問道:“你覺得北王對本王妃如何?”
正在收拾的巧兒一個哆嗦,手指也被割破了。
她顧不上手上的疼痛,立刻說道:
“北王一向對王妃很好,今日或許只是太煩悶了,所以纔會對王妃發脾氣……”
越說越沒有底氣的巧兒索性選擇了閉嘴。
楚欣苦笑一聲,深吸一口氣讓巧兒退下。
就連她身邊的丫鬟都看出來了蕭北冥對她的敷衍,偏偏就她一個人總覺得蕭北冥對她有多好,一顆心撲在他身上。
她捏着拳頭,閉了閉眼,良久才睜開。
既如此,那就別怪她楚欣心狠手辣了。
北王這邊雞飛狗跳陰謀不斷,殘王府內卻安靜了許多。
蕭郴看着自己手上拿的東西,尤其是他母妃的畫卷,眼眶也忍不住微微發紅。
他已經十幾年沒有見過母妃了,對母妃的記憶也停留在十幾年前,可這幅畫卷卻栩栩如生,彷彿他母妃重現。
思念片刻之後,蕭郴就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收起了手裡的畫卷,打開了之前皇爺爺傳位給他父皇的詔書。
詔書上面明確寫了傳位給蕭淮,還蓋了玉璽的印章,貨真價實的傳位詔書。
先皇看着這份傳位詔書的時候,一定是很得意的。
蕭郴捏着詔書的手收緊,胳膊上的青筋都爆了起來。
沒過一會兒,他的眼睛也開始隱隱作痛。
想到楚窈耳提面命讓他這段時間一定要護好眼睛,不要讓眼睛看太多東西太過勞累,他心裡涌出一絲溫暖。
合上東西,蕭郴準備離開書房,卻看到了突然闖進來的祝老。
祝老的模樣還是一如既往的帥氣,只是鬚髮已經全白,眼睛裡滿是滄桑。
咳嗽幾聲,祝老裝作不在意地看向蕭郴,緊盯着他的視線好像要把他刻在心裡一樣。
“咳咳……”
“你怎麼來了?”
對這樣的一個老人,蕭北冥的態度不算好,但相比之前,他的態度也不算差了。
祝老顯然也沒想到蕭郴的態度好轉了許多,原本心中的忐忑也少了幾分。
“聽說你的眼睛被那丫頭治好了,我來看看你。”
畢竟他現在是真的看一眼少一眼了。
“嗯。”
說完,兩人都沉默了。
蕭郴不自在地說道:
“你的淨草,以後會還給你的。”
他是想道謝,可不知爲何,話說出來就變味了。
看着祝老一瞬間暗淡了不少的眸子,蕭郴想解釋,卻又不知道從何處解釋,張了張嘴不知道說什麼。
“不必了,你是我的外孫,能幫到你我就知足了。”
不管蕭郴承不承認,他都是他唯一的外孫,這點毋庸置疑。
有生之年能看到蕭郴睜開眼睛,那他也就死而瞑目了。
“咳咳咳……”
說着,祝老又咳了起來。
蕭郴這時纔看向書房外,把白紗蒙在了眼睛上。
片刻後,楚窈進了屋。
看到一老一少正和諧地坐着,她略顯驚訝地挑了挑眉。
“祝老怎麼來了?”
祝老笑了起來。
“你們還真是夫妻,問的問題都一樣。”
楚窈:“……”
這不是正常人的第一反應嗎?
祝老表明自己只是路過,收到了消息來看看蕭郴之後,就衝楚窈眨眨眼,神情莫名。
“你跟我來,我還有個好東西要給你。”
他身上有好東西楚窈從來都不會不信,可如今蕭郴眼睛已好,身上的毒也全解了,她不覺得自己有理由再去拿祝老的東西了。
楚窈搖頭:“不了,還是你自己留着吧。”
祝老一聽,急了眼。
“你這丫頭,讓你來拿就來拿,我一個老頭子留着做什麼?”
聽他說自己是老頭子的楚窈:“……”
他這張臉太具有欺騙性了。
看到祝老發怒,蕭郴皺着眉頭替楚窈拒絕了。
“不行!她之前還答應了我一件事,要說話算話。”
聽他這麼說,楚窈倒是想起來了。
看着蕭郴疑惑的目光,她把那日被刺殺時遇到了祝老後發生的事說了出來。
“既然我已經答應了,就絕不會食言,只不過,你確定要把這個要求用在這件事上?”
她見過提要求讓別人辦事的,還從沒有見過提要求給人送好東西的。
祝老點點頭,頗爲哀怨地看了一眼楚窈。
他也不想把這個要求浪費在這裡,可他時間不多了,如果不交代下去,他不甘心。
楚窈也意識到什麼,盯着祝老的眼神嚴肅了幾分。
“走吧。”
然後回頭跟蕭郴說道:
“我去去就來,你先回屋歇息會兒,眼睛用了這麼久肯定很酸,讓南榮把牀頭櫃子第三格里的藥取出來給你。”
她想到了被她打發走的依羅和被關起來的依慧,皺了皺眉。
還是晚些時候再跟他說這些吧。
蕭郴應了一聲卻沒有離開。
“我知道了,若是不情願的事,就不必答應他。”
他擔心楚窈會看在祝老是他外公的份上勉強自己。
楚窈點點頭,她可不是那種喜歡勉強自己的人。
而且祝老師給她東西,並非別的。
直到離開了王府,楚窈纔跟着祝老到了一個破廟裡。
她打量着破廟,發現這個破廟正是之前她來過的那個破廟。
“你帶我來這裡做什麼?難不成這就是你住的地方?”
祝老幾乎是氣急敗壞地怒吼出聲了。
“不是!”
他看上去有那麼窮酸嗎?
深吸一口氣,壓下心頭的無語,祝老開口道:
“這裡只是集合的地方,且先等等,很快就會有人來。”
不等他說完,楚窈就眼皮一動,察覺到了空氣中的波動。
身後,一個黑色的人影悄無聲息地出現,恭敬地單膝跪地。
“閣主。”
祝老點點頭,示意他起身。
“從今往後不必叫我閣主。”
然後,看向楚窈說道:
“這纔是新任閣主。”
不等兩人疑惑,他就把手上的白玉扳指遞給了楚窈。
楚窈皺眉看着他,沒有接過去。
“你這是什麼意思?”
這個什麼閣主是幹什麼的?
“沒什麼意思。你應該也看出來了,我時日無多。剎閣是我一輩子的心血,本打算給了……”
祝老說到這兒,眼圈已經紅了。
他的未盡之言楚窈也明白,應該就是他的女兒了。
那個黑衣人倒是沒有開口,只是在祝老提到女兒的時候才隱隱有些情緒外露。
“這些你應該留給蕭郴。”
楚窈說完,就聽到祝老嘆了口氣。
“他不需要。”
就算他想給蕭郴,蕭郴也不會要的。
但他若是給了楚窈,也就相當於給了蕭郴。
在他看來,這兩人雖然情投意合,但是還有很長一段路要走,兩人之間還需要磨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