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窈點點頭沒有反駁,燕肆的確是費盡心機,卻不想在他們找祝老的當天,蕭郴就識破了他的計劃。
讓楚窈沒想到的是,短短兩天時間,那個杏眼女子就已經頻繁出入客棧,甚至跟南楓的關係越發親密,甚至有幾次被她看到這杏眼女子污衊南榮。
偏偏南榮自從懷孕之後就遲鈍了許多,尤其是看到南楓和那杏眼女子之後,更是連解釋都沒有,任由那個杏眼女子胡作非爲。
好在,她再如何也不敢對楚窈動手。
這天,楚窈剛看望過祝老和宋肆,正在跟蕭郴看南離從大明傳來的消息,蒙古斯綺已經被遣送回了蒙國,楚欣和李婉也被關進大牢。
白青禾不知道從哪裡得知了李婉對她的感情,還去大牢裡見了李婉一面,只是她離開第二天,李婉就自盡了。
“……”
楚窈聽到這些的時候,只覺得李婉太過分,臨死前還是要擺白青禾一道。
這樣一來,白青禾定然心懷愧疚。
她想的沒錯,白青禾的確是對李婉心懷愧疚,她沒想到李婉會對她有了不一樣的情感,只是逝者已逝。
可對於楚窈,她倒是不在意李婉,即便她不死,有她的暗中吩咐,李婉在牢裡也不好過,死對她來說反倒是解脫。
蕭郴應了一聲,兩人還沒說什麼,就聽到門外一陣喧囂聲,期間還夾雜着南榮的痛呼聲。
楚窈心裡一緊,當即拉開門走了出去。
現在已經過了午時,客棧里人並不多,只有兩三個坐着,小二們也難得歇息,此刻正駐足看着樓梯口。
所有人的目光都在南榮南楓和那個杏眼女子身上。
只見南榮倒在地上,身下居然滲出了血,此刻正臉色蒼白,不可置信地看着地上。
“孩子……”
南楓見狀,想把她扶起來,可卻被身後的杏眼女子拉住了,她眼裡閃過一絲得意,手拉着南楓不肯他去扶南榮。
“我好怕……”
“燕子別怕。”
南楓說着就想拉開杏眼女子,可後者卻像是怕極了,手牢牢地抓着他。
“南榮!”
楚窈出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副場景。
她瞳孔一縮,惡狠狠地瞪了一眼南楓,看向他身後的杏眼女子更是滿眼殺氣。
還沒動作,就被蕭郴拉住了。
“別忘了你肚子裡還有孩子。”
說完,他給了南玄一個眼神,後者立刻把南榮攔腰抱起,放回了房間。
此刻,小二請來的大夫也到了客棧。
楚窈看了一眼屋內正在診斷的大夫和南榮,回頭看向面色緊繃的南楓和杏眼女子,眼裡殺氣涌動。
若不是蕭郴剛剛攔着,她一定殺了這對狗男女。
“窈窈彆氣,先回屋。”
蕭郴把楚窈扶回屋裡,皺眉看了一眼南楓。
“你也進來。”
他本來不想管屬下的感情問題,可他也清楚南榮在相府時跟楚窈關係親近,兩人一同經歷了那麼多,再加上南榮如今還懷有身孕,楚窈定然不會讓人欺負了她。
上次因爲補湯出的事楚窈還算在南楓身上,這次南楓又因爲這個城府頗深的女子害南榮成了這樣,楚窈此刻定然是不會輕易繞過他。
“主母,這一切都不關燕子的事,是南榮自己……”
南楓艱澀地解釋着,卻迎來了楚窈的一巴掌。
“啪!”
“這一巴掌,我是替南榮打的。”
自她穿越以來,南榮陪她經歷了這麼多,無論是懲治街頭一霸還是府中姨娘嫡姐,南榮盡心盡力,一邊護着她一邊配合她,無形之中,兩人更似姐妹。
她知道南榮心裡喜歡南楓,南榮不計較那麼多,她雖然替她不值,卻也忍着。
可是今日南楓還在替那個燕子狡辯,楚窈只覺心頭窩火,不打不快。
南楓低着頭,沒有吭聲。
“南榮肚子裡的孩子是你的,她愛慕你你必定知道,你們感情的事我不管,但是想不到你連自己的親生骨肉都容不下。”
看到楚窈越說情緒越激動,蕭郴連忙把人扶着坐到了自己腿上。
“窈窈別生氣,手疼不疼?”
楚窈卻回頭瞪了一眼蕭郴。
“你們男人沒一個好東西,都是大豬蹄子!”
蕭郴:“……”
他這是被殃及了?
“主母,您責怪屬下便是,主子是萬里無一的好男人,爲了你不僅沒有納妾,甚至連通房都沒有,就連子嗣都只有您肚子裡的一個,若是能……”
他話還沒說完,就聽到楚窈嗤笑一聲,回頭看着蕭郴。
“你想納妾?還有通房?開枝散葉?”
蕭郴聽出了楚窈話裡的危險,立刻保證道:“不會!此生除了窈窈,其他人不配站在我身邊。”
楚窈心裡稍稍滿意,再看向南楓更是厭煩。
“你自己三心二意,願意當個免費鴨子你就當,別扯上我夫君。倘若你的其他紅顏知己再像這個燕子這般害南榮,別怪我不客氣!
今日若是南榮無事便好,若是她肚子裡的孩子出事,你的燕子就等着給她陪葬吧!”
說完,楚窈心裡頭總算是消了一口惡氣,對着南楓開口道:“出去,把她給我看好了。”
她剛剛看了一眼南榮,雖然看着流了血,但她臉色蒼白應該是被嚇的,肚子裡的孩子應該沒事。
可即便如此,她也得親眼看看才行。
至於之前發生的事,她相信南榮。
只是南楓……似乎有些不太對勁。
南楓心裡頭很不是滋味,可還是離開去找了燕子。
“燕子,你說實話,南榮真的是趁你不注意推你才摔下去的嗎?”
說完,他自己都愣了一下。
什麼時候起,他竟然這麼懷疑南榮了?明明他們相處了那麼長時間,南榮的爲人他最清楚不過了。
即便喜歡他,南榮也不可能會如此對待一個手無寸鐵的女子。
燕子杏眸微睜,不可置信地看着南楓,隨即捂着心口垂淚。
“你不相信我?”
她楚楚可憐的樣子讓南楓一愣,剛想說什麼,就察覺到心口傳來密密麻麻的疼痛,好似拉扯着他。
只不過一瞬間,他就恢復了原樣,看着燕子楚楚可憐的樣子,心疼不已。
“燕子你別哭了,我沒有說不信你,我相信你,你說說當時是什麼情況。”
南楓察覺到了自己的異樣,眼前的燕子在他眼裡彷彿變成了絕世美人,一顰一笑自帶風情。
他從前雖說是情場浪子,但是也從來沒有如此癡迷過一個人。
更別提是在南榮懷着自己的骨肉的時候。
低垂着頭的燕子沒有看到南楓眼底一閃而過的懷疑,她還在努力狡辯。
“是她聽說我要來找你,就攔在了樓梯口,還非要罵我是狐狸精,說我勾欄院出身配不上你,我聽着難受,便同她爭執了一番,誰曾想她便暗中下手,想要推我……”
聽到這兒,南楓皺起了眉頭。
南榮是絕對不可能直接罵她是勾欄院的,尤其是因爲他。
強忍着心頭的疼痛,南楓點了點頭,心裡一片冰冷,笑得卻一臉溫柔。
“放心吧,我相信你。”
路過的楚譽無意間瞥了他們一眼,突然皺眉看了看南楓,到底是沒有說什麼,直接去找了楚窈。
“楚家和宋家派來的人已經知道了你們兩人的死訊是假,現在正在大肆搜查你們的下落。”
他今天來就是報信的。
這些人來了這麼久都沒有找到他們的消息,怎麼突然之間就找了過來了?
兩人懷疑的目光落在了楚譽身上。
楚譽一怔,眸子微微瞪大。
“你們不會是在懷疑我吧?”
他雖然有些呆,但是不傻。尤其是兩個人落在他身上懷疑的目光實在是太強烈了。
楚窈率先收了眼神,開口道:
“這誰知道呢?畢竟他們之前的確是沒有找到我們。”
楚譽抿抿脣,不知道說些什麼。
腦海裡想到了剛剛看到的南楓。
“對了,你們那個侍衛好像是中了情毒。”
他剛說完,楚窈下意識就想到了南楓。
她跟蕭郴兩人的侍衛只要南玄和南楓,南玄目前一切正常,只有南楓最近有些不對勁。
她察覺到了,但是卻因爲南榮的事不樂意幫他號脈,便不知道他具體是怎麼回事。
想不到竟然被楚譽看出來了。
她想到了楚譽的身份,又有些釋然,畢竟都是楚家人,對醫毒有着敏銳的感覺。
只是……
“情毒是什麼?”
楚窈還從沒有聽過這一種毒。
楚譽張了張嘴,想到了什麼,就含糊地說道:
“就是中毒之人會對下毒之人生出不一樣的情愫,會把下毒之人當作自己最心愛的人,中毒越深,對下毒之人越發情深。”
到最後,就沒救了。
楚窈眉頭皺起,跟蕭郴對視一眼,都覺得這個東西有些太玄乎了。
“世上竟然還有這種東西。”
蕭郴看着楚譽,似是要看出他有沒有說謊。
後者點點頭,簡單解釋了一下情毒。
“其實,情毒雖是毒,但實際上卻是蠱。”
這話一說出口,楚窈和蕭郴的神色就都變了。
蠱,讓他們想到了從前不好的回憶。
楚譽也想到了什麼,訕訕然地說道:
“這蠱跟宋家人的蠱蟲是不一樣的,這情蠱是苗疆的一個女子爲了心愛的男子所研製的。”
那是苗疆的一個苗女,傳言長相貌美,有一次踏進中原之後,便無意間救了一個男子。
男子感動之餘,跟她回了苗族成親,兩人金童玉女,如同一對神仙眷侶,在當時還成就了一段佳話。
只是好景不長,男子在婚後一年,突然在夜間一劍捅進了苗疆女子的心臟。
好在苗女的心臟比較特殊,不像正常人一樣在左邊,反而長在了右邊。
所以男子那次下手並沒有殺死苗女,只是重傷了苗女。
但那時候的苗女已經懷孕,這個孩子自然沒有保住。
苗女醒後,養了一段時間的傷,變得有些沉默寡言,等傷勢好了之後便踏上了尋找男子的旅途。
原以爲那男子必定會躲起來,可誰曾想,到了中原沒多久,她便找到了那男子。
找到的時候,那男子正小心翼翼地扶着一個大着肚子的女人,兩人你儂我儂,好不恩愛,宛如一對璧人。
看到苗女,那男子臉色一變,立刻把那個挺着肚子的女子護在了身後。
苗女徹底崩潰了,恨不得殺了兩人。
可男子眼看着打不過苗女,又逃不掉,只能跪在地上承認了自己當初迎娶苗女的時候便是心懷不軌,甚至當初的相遇都是一場設計。
所做的一切都是爲了身後挺着肚子的心愛之人。
苗女接受不了男子跟她成親就是爲了取她的心頭血治療他的心上人,一氣之下,把男子的心上人殺了,一屍兩命。
男子這下也徹底瘋狂了。
他不顧一切地跟苗女拼命,最終不敵被苗女擒住。
被擒之後,男子始終心裡惦記着自己死去的妻子。
苗女心中不忿,對男子又愛又恨,最後還是受不了,研製出了情蠱給男子服下。
到了最後,男子便如同傀儡一般,心中只有苗女一人,若是想要反抗,心臟便會猶如萬蟻啃咬,又癢又疼。
只可惜苗女被那一劍傷了根本,所以兩人一直到死都沒有孩子,情蠱卻流傳到了開來。
“也就是說,若是不管南楓的話,他最後就會變得眼裡心裡只有那個燕子一個人?”
楚窈說完,心裡還是感覺有些玄乎。
她想到了故事中的那個男子,當真會任由苗女這般擺佈嗎?一年的時間,只怕是對苗女也心生情愫而不自知了吧?
否則怎麼會等了一年之久?
楚譽抿了抿茶沒有吭聲。
事實上,他這些也不過是道聽途說,也從來沒有見過情蠱。
不過,或許宋家人會知道這些,說到底,情毒也是情蠱,情蠱也是蠱,萬變不離其宗。
只不過想到楚窈兩人和宋家人的關係,便沒有說出來。
正想着,就見南玄走了進來。
“南榮已無大礙,孩子也沒有事,只是有些受驚,屬下已經讓人去抓藥了。只是,這些是否要告訴南風?”
不愧是跟了蕭郴這麼久的,南玄雖然衝動,但是卻從來不會插手蕭郴的事情,萬事都會詢問蕭郴這個主子的建議。
蕭郴看向楚窈,後者挑眉,開口道:
“不需要,他心裡還一直惦記着那個燕子呢,更何況,想必南榮現在最不想見到的就是他。”
跟他說的話,那不是自找不痛快嗎?
南玄應了一聲,剛剛南榮連聽都不想聽到南楓的名字。
再想想剛剛楚譽說的情毒,楚窈抿了抿脣,還是讓南玄把人帶到了這裡。
短短一會兒工夫,南楓的神情就頹廢了很多。
聽到楚窈叫他,幾乎是立刻就趕來了。
看到楚窈的第一句話,就是問南榮的情況。
楚窈本不想理他,可他看向了蕭郴,讓她心裡瞬間想起了剛纔南玄說的話。
有她在,南楓別想帶壞蕭郴。
“南榮已經無事,只要她不遇到你那個心愛的燕子,一定好得很。”
她原以爲南楓會解釋兩句,沒想到她只是低着頭嗯了一聲,看上去像是明顯地鬆了一口氣。
她突然覺得有些不對勁,眼神微動,試探地問道:
“你覺得,我跟燕子誰更好看?”
“……”
這個問題問的妙!
蕭郴淡淡的目光瞥來,就看到了楚窈心虛地衝他笑了笑。
這也是最能鑑定南楓的辦法之一了。
就連南玄都狐疑地看了楚窈一眼,不知道她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明眼人都看的出來,主母貌美如花,嬌媚可人,那個燕子頂多算是長相清秀,就連南榮都比她好看。
他也不知道南楓究竟怎麼回事,不信任跟他一個暗衛營裡出來的南榮,竟然把一個心機女當作寶,還險些害了他自己的親生骨肉。
可很快,就聽到南楓開口道:
“我覺得……”
說這句話,他似乎很是吃力,衆人甚至能聽到他牙齒磕碰的聲音,隨後說出了令南玄目瞪口呆的話。
“我覺得……燕子好看。”
說完,南楓閉了閉眼,心頭越發沉重。
他似乎被影響的很厲害。
“南楓,你瞎了?”
南榮實在是沒控制住自己,恨不得上前晃了晃南楓,把他腦子裡的水都晃掉。
眼神不好連腦子都壞了嗎?
居然還覺得主母比不過燕子?
可他回頭就看到了楚窈等人瞭然的目光。
“???”
南楓沒有開口,只等着蕭郴他們發覺自己的不對勁。
這是他唯一的機會了。
可等來等去,也只等來了楚窈的一聲嗯。
“你先下去吧,最近一段時間不要靠近南榮。”
這話南楓倒是沒有反駁,既然他已經察覺到自己的不對勁,自然不敢靠近南榮。
等他離開,楚窈和蕭郴纔對視一眼,發覺南楓比他們想象中似乎還要嚴重。
“他這種情況有什麼辦法嗎?”
蕭郴看向了唯一的知情人楚譽。
楚譽頓覺壓力山大,想了想也沒有解決的辦法。
還是楚窈提議道:“不如,我們去把燕子殺了?!”
“……”
“殺了她可能會引起反噬,南楓也可能會死。”
楚譽立刻制止了楚窈的這種想法。
雖說他不懂蠱,但是楚窈的母親曾教過他一些,基本的知識還是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