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兩人還是鐵青着臉,用東西把肚兜扒拉開纔拿到了裡面的書信。
拿到之後,外面的動靜也小了下來,他們趁亂摸黑離開了這裡。
剛離開,就看到了不遠處燕爾的身影。
看他惱火卻沒有動怒的樣子,想必只是剛知道了自己的宮殿着火了,卻不知道有人潛了進去,更不知道自己的暗格裡的東西已經被拿走了。
兩人偷偷躲在旁邊,看着這裡還在冒着煙的地方,就連宮殿的門都沒有被燒壞,難怪燕爾這麼惱火了。
這麼點火澆滅了還要讓他來一趟。
“把這裡收拾乾淨,繼續盯緊了,本皇子已經派人去查了,今晚之事必定是人爲,你們要加強警惕。”
雖然吩咐下去了,可燕爾心裡總是有一種不好的預感,他看了一眼屋內,正準備進去看看,就看到不遠處老皇帝和三皇子以及四皇子都來了。
“二皇兄這是怎麼了?”
宋肆只看了一眼,就大概猜到了是怎麼回事,一邊問着,一邊開始視野遊離。
燕爾卻覺得這一切都是宋肆做的,故意在這裡假惺惺地詢問,眼底不由地多了幾分厲色。
這個愚蠢的老皇帝,都說了讓他盯着宋肆,他居然也跟着他來這裡看自己的笑話。
其實這件事,燕爾倒是冤枉了這個老皇帝。
剛纔燕爾的神情屬實有些難看,老皇帝作爲他的屬下,自然是下意識的就想要跟他過來看看什麼情況,也是擔心主子的安危。
這才被宋肆利用了。
看着神情難看的燕爾,宋肆繞着附近走了一圈。
一邊是爲了尋找蕭郴楚窈他們,另一邊是爲了看看這裡究竟有什麼特別的,讓兩人竟然想到到這裡來搗亂。
對於兩人,他可謂是很瞭解了,沒有利益的事是不會自找麻煩的。
剛想着,就在一旁叢中看到了一閃而過的光。
“不過是一場火罷了,四皇弟無須擔心,我們還是先離開吧。”
這裡已經有人在收拾了,人多眼雜,燕爾也就沒有再想着進去看一眼。
“走吧。”
老皇帝看燕爾的臉色也知道自己犯了錯,聽到燕爾開口,連忙附和道。
可這樣一來,反而更加暴露了自己跟燕爾的關係。
可這些現場的所有人都幾乎知道了,只不過都心照不宣的沒有說而已。
宋肆挑了挑眉,找到了自己想找的東西,也沒有多說什麼就跟着離開了。
等他們離開後,蕭郴和楚窈才把昏迷的胡人女子弄醒。
“你們……”
她剛說了一句話,就意識到什麼,看了一眼不遠處還在忙碌的侍衛和宮女們,驚訝地捂住了嘴。
“你們真的拿到了?”
她眼裡還帶着濃烈的不可置信,其實找這倆人也不過是賭一場,沒想到他們居然真的能拿出來。
“當然。”
楚窈剛說完,就看到胡人女子有些拘謹,欲言又止,瞬間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她是在擔心他們過河拆橋,把她丟下。
“既然你給我們提供了這些,那一會兒就跟着我們離開,只是最近三天內你最好就老實呆着,要是讓我知道你偷偷聯繫了二皇子和三皇子……”
楚窈的話還沒說完,那胡人女子就立刻開口保證道:
“這個夫人放心,我一定不會去找他們的,也不會把這件事告訴任何人的。”
她早就恨透了二皇子,怎麼可能告訴他這些,她巴不得他趕緊得到報應。
楚窈看她眼裡的恨意,再想想之前看到帶血的肚兜,也猜到了眼前的女子可能遭受了非人的折磨,而施暴者很有可能就是那個二皇子。
她點了點頭,沒有多爲難胡人女子。
“你叫什麼名字?”
“奴婢胡玉。”
胡人女子如實相告。
楚窈把自己的計劃說了一遍。
“你先前藏在哪裡?現在繼續過去,就先藏在那裡等着,等我們快要離開的時候,會回來找你的。到時候帶你離開皇宮。”
話雖如此,楚窈卻覺得今晚不會太平,只怕宋肆看到了她手裡的這些書信之後會立刻採取措施。
所以她纔會跟胡玉說只讓她等三天就好。
胡玉還有些遲疑,生怕楚窈這句話只是爲了敷衍她,回頭根本就不管她。
可她一想到對方剛剛做的事,就咬了咬牙,決定再賭一次。
“行!我先前就在浣衣局,那裡有我的一個親戚,她會收留我,是不會出賣我的。”
楚窈聽了,眼皮一跳。
她總覺得這個地方不太靠譜。
“還有別的地方嗎?最好不要讓任何一個人知道。”
胡玉不明白她是什麼意思,繼續說道:“她那裡是最安全的地方了,平時皇帝和二皇子他們也不會過去……”
“呵!人心複雜,你覺得你這個親戚靠得住,可別忘了,有些父母都能把自己的親生子女買了。”
楚窈頗有些不信任地說完,胡玉心裡也打了個突。
關乎性命,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她想了想纔想到了平日裡跟姐妹們訓練的地方。
那裡因爲是她們平日裡訓練的地方,所以平日裡很少有人去,就連宮女太監都因爲看不起她們的身份,不會過去。
當初胡玉還很生氣,覺得這些人是狗眼看人低,現在想想這些或許也不是一件壞事。
約定好之後,楚窈讓胡玉先離開。
等她離開之後,蕭郴和楚窈兩人才離開,去了另一個方向。
他們已經耽擱太久了,若是再不回去,只怕燕爾要起疑心了。
回去之後,他們就看到了宋肆等人早已坐好了等着他們。
看到兩人,燕爾眯了眯眼,白嫩的臉上劃過一絲危險。
“兩位剛剛……”
只可惜她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楚窈打斷了。
“皇宮實在是太大了,二皇子,你派去的那個宮女太過分了,竟然把我們丟下就跑了,我們繞着這個皇宮找了一圈,最後問了好多太監宮女才找到了路。”
楚窈臉上的憤怒很快就收了起來,好像是終於知道自己在跟誰說話了一樣,立刻變得有些惶恐。
“二皇子恕罪,民女不是故意的,只是民女實在生氣,那個宮女竟然會丟下我們,若是我們在路上衝撞了什麼貴人,該如何是好……”
說着,楚窈竟然還擠住了兩滴淚。
臉上的傷疤看上去更加猙獰,讓一向喜歡美人的二皇子恨不得立刻找美人洗洗眼睛。
“竟然有這等事情,本尊的救命人豈容一個小小的賤婢如此放肆?!”
在二皇子爲那個宮女開脫之前,宋肆率先開口了。
“派人去查,一定要把這個宮女找出來!本尊倒是要看看是哪個膽大包天的賤婢敢這麼做。”
燕爾:“……”
是他的宮女。
可他也明白,宮女多半是遭了毒手,即便現在讓他們去找也來不及了。
今日宮女這罪名是必定要認下來了。
絕對不能讓宋肆的人在宮裡搜尋。
於是他裝作義憤填膺的樣子,也下令讓人去找那個宮女。
暗中,他卻讓人尋了個替死鬼上來。
等他一切都塵埃落定,燕爾才假惺惺地說要送他們出宮。
“二皇子親自來送真是我們夫妻二人莫大的榮幸,二皇子是擔心再派個不靠譜的宮女嗎?”
楚窈沒忍住,諷刺了一句。
旁邊的蕭扮演了一晚上的啞巴,此刻也是眼神含着淡淡的寵溺,任由楚窈作鬧。
二皇子早就學聰明瞭,礙於宋肆在場,他不能對楚窈怎麼樣,所以便對她的話儘量忽視。
如今這樣的嘲諷,對他來說早已經免疫了。
他不理睬,楚窈自然也覺得無聊,沒有繼續調侃他。
把幾人送到了皇宮門口,楚窈就注意到了二皇子眼底的欣喜。
難道在她和蕭郴離開的那段時間發生了什麼?
再回頭,看到宋肆一臉平淡的樣子,好像並沒有發生什麼。
她還記得在宮裡的胡玉,把事情跟宋肆說了一遍之後,宋肆就安排了暗衛去把胡玉帶了出來。
胡玉出來的時候,還是一副驚弓之鳥的狀態。
剛剛突然出現一個暗衛,不由分說就把她帶了出來,她還以爲自己被燕爾發現了。
直到看到了熟悉的楚窈和蕭郴,她才鬆了口氣。
“多謝!”
說完,她看了一眼四皇子,也行了一禮。
“先離開這裡吧。”
宋肆也沒怎麼在意一個胡人女子,示意衆人先離開這裡。
離開了皇宮,坐在馬車上,蕭郴就開口了。
“窈窈,爾啞豬是什麼東西?從小啞巴?長大殺豬?”
楚窈知道他這是在秋後算賬,訕訕地笑了笑,指了指宋肆,開口道:
“他讓我們演戲的。”
意思是,冤有頭債有主,找他去。
宋肆看着蕭郴轉來帶着殺氣的目光,半晌無語。
他只是讓他們配合一下,把救了他的事情答應了下來,可從來沒有主動說過要讓蕭郴當啞巴。
“我們大人有大量,就不跟你計較了,只不過……小心!”
楚窈正說着,忽然察覺到了什麼,示意宋肆避開。
宋肆也不是吃素的,在察覺到危險的一瞬間,他就已經避開了最關鍵的部位,手臂被劃了一刀,鮮血如注。
楚窈拉開車簾,就看到一個蒙着面的黑衣人已經出現在了馬車上面,看到是她之後似乎頓了頓。
“……”
這人眼熟的很啊!
那個黑衣人見一擊不中,不等楚窈開口,劍就直指楚窈。
蕭郴臉色一冷,身上殺氣涌動,兩指夾住劍刃,內力加註反彈了回去。
黑衣人順勢落在了馬車頂上。
看着追出去的蕭郴,楚窈頭疼不已,只來得及在馬車內大喊一聲。
“刀下留人!”
她這話自然不是跟黑衣人說的,而是跟蕭郴說的。
這個黑衣人正是華影,天知道華影爲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前段時間她派人一直在找她,可找了一個半月都沒有找到人,早知道通過宋肆就能把人找出來,她早就不費那個勁了。
坐在車轅上的青尋也早在宋肆被劃破胳膊的時候就起身迎了上去,只是蕭郴的攻擊密密麻麻,全然沒有她插手的份。
她喝止住馬車,轉身擠進了馬車裡。
宋肆對胳膊上的傷勢倒是完全不在意,只看了一眼皮肉外翻的隔壁,就隨手把一個白瓷瓶灑在傷口處。
“她倒是對本尊緊追不捨,難怪燕肆當初拼死也要護住她。”
他看都不看,都知道外面的黑衣人是華影,追着刺殺了他這麼久還不放棄。
楚窈張了張嘴,想問問他跟燕肆之間到底是怎麼回事,可看着宋肆臉上淡淡的憂傷,又止住了話。
想必兩人相處的很好,否則宋肆也不會對燕肆的死如此難過,更不會如此縱容華影一次次的刺殺。
宋肆微斂着眉,沉默不語。
幾息之後,就見蕭郴淡然翻身進了車裡,青尋也把華影擒住了。
“青歡,又是你?”
摘了面罩,青尋就看到了熟悉的面孔。
華影冷哼一聲:“哼!你認賊爲主,不配叫我名字,我現在叫華影,早就不是青歡了。既然落在你們手裡,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她被蕭郴幾下就制住了,也沒發現裡面的人是楚窈兩人,還在嘴硬地開口。
青尋跟她都是原先燕肆的暗衛,可偏偏青尋卻在燕肆死了之後直接跟在了宋肆身邊,在她看來,這無異於是一種背叛。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四皇子殿下……”
青尋想要解釋,可剛說了兩句就想到了之前,每次她想要開口解釋,青歡都是一副不相信的樣子,甚至多次打斷了她。
這次,也果不其然。
“你還真是會替他開脫,你以爲你這麼說殿下就能原諒你嗎?我就會信你嗎?你別做夢了!”
可華影剛說完,就聽到馬車裡傳來了一道熟悉的聲音。
“華影,總算找到你了。”
楚窈沒有取掉臉上的東西,只是她一掀開車簾,就對上了華影疑惑的眼睛。
夜色中,楚窈的臉看上去更是多了幾分醜陋。
“你是……小姐?”
華影不確定地問道。
楚窈點了點頭。
“這其中也許有誤會,你先把袖子裡的匕首收起來。”
青尋沒有注意到,可她卻看的一清二楚,華影袖子裡還藏了一把匕首,分明是想着靠近宋肆的時候行刺。
華影沒有動作,想到了剛剛對自己動手的刀疤男,的確有幾分熟悉,好像是……姑爺。
那她剛剛豈不是對小姐動手了?
她立刻收起了匕首。
難怪她看上去這麼弱,幾招便落敗了……
一炷香時間後,青尋和華影駕着馬車,幾人一同回到了四皇子府。
剛一回去,青尋就迫不及待的想要給宋肆包紮,後者卻直接拒絕了她,反而跟蕭郴和楚窈要走了書信。
“你跟他們去,解釋清楚。”
宋肆看了一眼華影,狐狸眼裡頭一次多了份沉穩。
青尋點了點頭,看着他離開之後,就對上了一雙好奇的眼睛。
楚窈甚至讓人安排上了瓜子糕點,身後那個高大偉岸的身影正在給她剝瓜子,一點都沒有王爺的風範。
只要華影不屑的看着她,卻也沒有開口。
“你說吧。”
“……”
青尋點了點頭,正準備把之前的事情說出來,卻是被華影搶先了。
當初四皇子只是無意間救了宋肆,因爲兩個人的名字一樣,都帶了一個肆字,所以四皇子跟宋肆關係很好,就連他們這些暗衛都看在眼裡。
皇家感情多爲薄倖,四皇子跟其他幾位兄弟的感情也沒多深厚,卻對這個救下的人一見如故。
只是沒多久,四皇子就中了二皇子的詭計,手底下也出了個叛徒,連同所有暗衛都被迷暈,一把火燒了。
當時也只留下了青歡一個人,等她醒來的時候,卻發現四皇子和其他暗衛們全部葬身火海。
只除了她自己和宋肆。
她身上也有不同程度的燒傷,可宋肆卻毫髮無傷。
而且,宋肆還在一堆灰燼中找到了四皇子的屍體,那時候的四皇子還在喘氣。
青歡上一秒還在慶幸四皇子還活着,下一秒卻看見宋肆手裡的刀直接捅進了燕肆的心窩裡。
“我親眼所見,豈能有假?”
她只恨自己當時傷勢很重無能爲力,根本來不及去救四皇子,更恨自己回來晚了,讓宋肆把四皇子的暗衛和一切都掌握在了自己手裡。
楚窈聽完挑了挑眉,親眼所見的東西未必是真的,可在當時的情況下,華影這麼想也的確無可厚非。
“親眼所見未必就是真的,這裡面真的有誤會。”
青尋嘆了口氣,說道:“當初殿下的死,是殿下自己的選擇。”
她這話一出,不僅楚窈一愣,旁邊正剝着瓜子的手也頓了一下。
可不等他們有什麼反應,旁邊的華影就像瘋了一樣,手裡的匕首瞬間抵在了青尋脖子上。
“你胡說!殿下好端端的怎麼會一心求死?”
華影的眼睛通紅,兇狠地逼視着青尋。
“分明是你跟他狼狽爲奸,早就對殿下意圖不軌,害死了殿下之後,他纔好後顧無憂的繼承殿下的身份!”
這是華影一直以來的堅信的東西,也是她復仇的動力,豈是青尋幾句話就能改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