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家就在蒙國和燕國的邊境，很快就要到了，到了宋家，我們暫時還是不要驚動別人。”
他們四個人，一個已經20年沒有回去了，一個也有好幾年沒有回去了，剩下的兩個人更是頭一次到宋家，在不瞭解情況的時候，不驚動這些人是最好的辦法。
其他人也贊成地點了點頭。
宋家是在邊境之間的一個小城裡，裡面居住的幾乎全是宋家人。
所以他們一進城，便喬裝了一番，搖身一晃成了宋小肆，宋三餘，宋窈和宋郴。
對於改姓這件事，蕭郴表現得尤爲不滿，還是楚窈安撫了許久才把人哄好。
他們進城第二天，就找到了餘宋先前的一個下屬，從他口中得知了宋家這些年的變化。
原來當年在宋肆被逼離開後沒多久，宋家老爺子就被宋亮架空了權利。
現在當家家主是宋亮，也就是宋肆的父親。
楚窈和蕭郴立刻看向宋肆，卻發現後者臉上並沒有多少喜悅，反而眉頭緊皺。
等到那人說完離開，宋肆才淡淡道：“我只是他的私生子，當年也是他讓人殺我的。”
能這麼雲淡風輕說出這番話，宋肆顯然已經跟宋亮沒有多少父子情分了。
“……”
原本還想借着宋肆的身份進宋家，現在想來，這一層身份反而給他們帶來了不便。
“看來，這位宋家主眼神不大好。”
這次就連蕭郴都淡淡地說了一句。
雖然是暗諷宋亮的話，可實則卻表明了態度。
宋肆彎了彎脣，笑道：
“的確，不過他也沒得選。”
雖說他是宋亮的第四個兒子，但是他先頭的三個兒子都死於非命，只剩下他和宋流，以及女兒身的宋舞。
宋舞早就被他安排着嫁人了，宋肆卻不受宋亮擺佈，甚至幾次出手破壞了他的計劃，這才被追殺。
若不是祖父出手，他只怕也早就死了。
現在聽到祖父被看押了起來，也很是心急如焚。
“小叔，宋亮狼子野心，連自己的親生父親都能如此對待，你還想着找他嗎？”
餘宋嘆了口氣，心裡竟然有些迷茫。
他印象中的大哥是個和善老實的人，跟這些人口中的怎麼也聯繫不到一起去。
“許是有什麼誤會。”
他話剛說完，就看到了宋肆眼裡淡淡的嘲諷。
“小叔真的是許多年沒有回去了，要知道，人是會變的。”
楚窈也不好下定論，跟蕭郴對視一眼，想必是發生了什麼事。
既然知道了，他們也決定早些回去看看。
宋肆本來想讓楚窈和蕭郴在這裡呆着，也好接應他們，但是兩人卻堅持要跟上去，給出的藉口竟然是不信這裡的人。
兩人沒有告訴他們楚窈跟宋家的關係，但是兩人也知道宋肆早已知曉楚窈的身份，防的不過是餘宋罷了。
當晚，四人就摸黑溜進了宋亮所在的城主府。
楚窈挺着大肚子，跟着三人也毫不吃力，直把蕭郴看得膽戰心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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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彎着脣，摸着自己的肚子，心裡暗道：孩子們，娘不會讓你們出事的，所以你們也要堅強些，別讓你爹擔心。
正想着，就察覺到手掌下的動靜，她的手似乎被踢了一下。
她一個激動，停了下來。
蕭郴還以爲她出了什麼事，一問才知道原來是肚子裡的孩子有了動靜。
“當真？讓我聽聽。”
這下蕭郴也停了下來，俯身在楚窈的肚子上聽着裡面的動靜。
似乎是察覺到他們的父親來了，孩子們又動了起來，甚至比之前動得更快。
聽了一會兒，蕭郴的嘴角就沒下去過。
看得宋肆都激動不已。
可他剛想着低頭聽一聽，就對上了蕭郴滿含警告的眼神。
“休想！”
宋肆：“……”
真夠小氣的。
楚窈哭笑不得。
之後，無論楚窈說什麼，蕭郴都不肯讓她一個人，非要把人抱在懷裡，一路奔向了城主府
城主府佔地面積極大，幾乎佔據了整個城的十分之一，在外面看很是樸素，但裡面可謂是比皇宮還要氣派。
就連蕭郴進去之後都愣了一下。
“你們宋家挺會享受。”
楚窈剛說完，就看到了餘宋和宋肆凝重的神色。
她神色微斂，也察覺到了不妥。
這些更像是才翻修過的。
難道他們也不知道？
“看來大哥最近的確變化挺大的。”
餘宋嘆了口氣。
“還是先找到祖父再說，找到後便在這裡會合。”
以他們的實力，硬碰硬肯定是要吃虧的，最好是先把宋老救出來。
只有他是知道所有事情的。
畢竟宋家有支持宋亮的，也絕對不會沒有支持宋老的。
宋肆餘光看了一眼楚窈，示意她小心行事，就看到蕭郴一把把人抱進了懷裡，佔有慾十足。
“……”
楚窈點了點頭，跟宋肆朝着一個方向而去。
宋肆和餘宋也分別去了另外兩個方向。
等到兩人離開之後，楚窈纔開口跟身邊的蕭郴說道：
“我剛剛感覺到，那個方向的人最多，無論是明面上還是暗中，我們先悄悄過去。”
他們的首要任務是救人，要想不驚動這些看守的人，最好的辦法就是先把人都迷暈。
這些，自然只能交給楚窈。
她身上可是帶了不少藥。
兩人悄悄靠近，出其不意，楚窈餵了蕭郴一粒藥，隨後她的手一揚，一些粉末便飛揚了起來，明裡暗裡的人還來不及捂住口鼻便暈倒了。
“……”
蕭郴看了一眼楚窈，後者得意地揚了揚眉。
自從懷孕之後，楚窈的小表情就越來越多，越來越像個小孩子，看得蕭郴總是忍不住想要親親她。
現在亦是如此。
所以正在等待蕭郴誇誇的楚窈就被銜住了雙脣。
“……”
什麼情況？這個時候不是應該誇她厲害，給她豎個大拇指嗎？
蕭郴剛鬆開，就看到了楚窈眼裡的哀怨，水光瀲灩，如同一彎秋水，他心一熱，險些把人就地正法。
“小妖精，別勾引我。”
楚窈：“……”
老妖精，什麼玩意兒？！
一回頭，就看到了院子裡一個老頭正饒有興致地看着他們，眼神裡還有些懷念。
“……”
“你們繼續，當老頭子不存在就好。對了，隔壁廂房有牀，暫時可以給你們用。”
老頭子看上去精神不錯，神采奕奕，儘管滿頭白髮，滿臉皺紋，可笑眯眯的樣子看上去還是很和藹可親。
“喏，就在那裡，年輕人體力旺盛是好事，可懷了孩子不好久站，還是在牀上吧。對了，不用謝。”
楚窈：“……”
聽我說，謝謝你，因爲有你，溫暖了四季。
簡直……神他媽的不用謝。
就連蕭郴都有些吃不準這個老頭的意思。
不過……
他跟楚窈對視一眼，示意對方少安毋躁，然後就聽楚窈開口道：
“閣下是宋老？”
楚窈眼裡沒有一絲意外，甚至很篤定，這老頭百分百是宋老。
也就是她的外公。
誰知，這老頭坐在躺椅上，眯着眼看了一下他們，便開口道：
“宋老？沒錯，這裡所有老人都能被稱爲宋老。”
“……”
這麼皮？
楚窈挑眉，他們可沒時間跟他在這裡扯皮。
雖然不太明白宋老爲什麼被囚禁還如此樂觀，但他們眼下既然已經確定了他的身份，那便事不宜遲，還是儘快把他帶走。
餘宋和宋肆或許已經在等着了。
宋老卻很不配合，一副他們若是強行帶他走的話，那他就立刻大喊一聲。
“……”
楚窈皺眉，確認了周圍一時無人，便示意蕭郴準備上前拿人。
可剛走了兩步，就察覺到了不對勁，低頭，密密麻麻的蟲子極快地速度衝了過來。
楚窈擡頭，驚訝地看了一眼那個雲淡風輕的宋老，隨後就閉上了眼睛。
救命！她有密集恐懼症！
兩人沒敢輕舉妄動，宋老也沒有繼續動手。
就這麼僵持了一會兒，楚窈突然眨眨眼，開口道：
“不如我們都開誠佈公地聊一聊？”
宋老瞥了她一眼，抿了口茶，哼哼兩聲表示沒意見。
他沒意見，蕭郴自然不可能反對楚窈。
只見楚窈低頭快速地抹了一把臉，手上的藥粉全部抹在了臉上，很快，一張臉就變了模樣。
“咚！”
宋老手裡的茶杯落在了地上，咕嚕嚕地滾到了一堆蟲子身上，看得楚窈險些吐了出來。
“你是什麼人，跟楚霆和宋霓裳……是什麼關係？”
楚窈注意到他手都在抖，眼裡也滿是激動，她嘆了口氣，心裡的某種猜測似乎變成了真的。
開口道：
“也許我是他們的女兒。”
她說的不太肯定，可宋老心裡卻是認定了。
“沒錯，不會有錯的，你跟楚家那個臭小子長的幾乎一模一樣。”
他驅散了蟲子，走上前想要仔細看看楚窈，卻見楚窈突然在他面前一揚手，接着他便沒了意識。
楚窈看着蕭郴把人接住，纔跟宋老在心裡道了一聲抱歉。
他們也是迫不得已的。
回到會合的地方，就看到了宋肆和餘宋已經等在那裡了。
看到宋老，兩人都一臉緊張地把人接了過去。
“這是怎麼回事？”
餘宋有些不明所以地問道，眼神也有些狐疑。
如果不是楚窈和蕭郴的身形沒變，他剛剛險些沒有認出來兩人。
“他只是被迷暈了而已。”
楚窈也儘量快速地把剛剛發生的事說了一遍，就看到了宋肆一言難盡的表情。
老頭這麼多年了還沒改掉這幼稚的毛病。
只有餘宋擡頭看了一眼楚窈，看到她那張跟楚霆相似的臉之後眼神微沉。
但是此刻在宋家，他也沒有多問什麼。
四人帶着宋老離開了城主府。
休息了一夜之後，翌日楚窈醒來，就看到了宋老已經醒了，正在跟宋肆說些什麼。
看到楚窈之後，宋老立刻站了起來，眼裡有懷念，懊悔，自責與激動。
“你是霓裳的女兒，都長這麼大了……”
楚窈的眼神立刻刀子般看向了宋肆，這人剛剛就跟他說這個了？
“這可不是我說的，你跟姑父長得實在太像了，而且，幾乎所有人都知道姑父和姑姑的感情有多深，你只能是他們的女兒。”
宋肆被楚窈盯着，硬着頭皮解釋了一番，就看到宋老也很給力地點了點頭。
“不錯，你跟楚霆那小子太像了，乖孫女，我是你外祖父。”
宋老說着，一邊在心裡暗道，可惜乖孫女長得不像霓裳，竟然像極了那個混小子。
他還記得當初楚霆到宋家拐走宋霓裳的時候，那猖狂自信的模樣，說能保護好她們母女兩個，將來也會回來看望他。
可現在看孫女的樣子，只怕根本就不知道自己還有個外祖父。
實際上，楚窈早就猜道了自己跟宋老的關係，只是沒想到後者這麼肯定。
“外祖父。”
她也不矯情，直接叫了一聲。
當初楚譽跟她說的時候，說了宋霓裳當初爲了跟楚霆在一起，跟宋老鬧了很大的矛盾。
但兩人終歸是父女，又怎麼能因此產生仇恨呢，所以楚窈便想着，這次去救宋霓裳的話，宋老或許也能出力。
而是在她心裡，總覺得宋老很親切。
或許這就是血脈裡割不斷的親情吧。
“好好好，霓裳和楚霆那小子這麼多年不回去見我，我還以爲他們怪我……”
宋老眼裡溼潤，腦海裡也忍不住想起了自己的女兒。
當年她跟着楚霆離開的時候，肚子也是這麼大了。
“他們……不是故意不回去找你的。”
楚窈想到了楚譽說的事，把知道的一切說了出來。
聽完一切的宋老已經變了神色。
“怪不得霓裳這麼多年都不回去一次，這些楚家人真是太過分了！”
他這麼多年一直都在自責，還以爲是自己當年的話說的太重了，所以讓女兒和女婿不敢回來了。
可沒想到，竟然是他們出事了。
“楚霆那個小子還跟我保證能照顧好霓裳，竟然讓她吃了這麼多的苦！”
早知道，他怎麼都不會把霓裳交給他！
宋老被宋肆扶着坐下，激動地拍着桌子。
楚窈卻在此時換了個話題。
“外祖父你又是怎麼回事？爲何會被關在那個院子裡？”
聽到楚窈問起這個，就連屋外的餘宋都豎起了耳朵。
“咳……我沒有被關，我就是太累了，想休息一下，所以纔會把宋家交給你大伯，也就是宋肆的父親。”
說這個的時候，宋老的眼神一直在躲閃，明顯就能看出他是在說慌。
不然楚窈說什麼，宋肆就冷笑一聲，開口道：
“行了祖父，在你外孫女面前，你還想替他瞞着？是我那爹乾的吧？當初我就勸你要警惕些他，他就是個瘋子，宋家遲早要毀在他手上。”
宋肆的話毫不客氣，甚至可以說是大逆不道。
可宋老除了臉色有些難看之外，並沒有責怪他。
楚窈和蕭郴對視一眼，看來宋家的水也很深啊。
宋老一時無言，不知道說什麼的時候正好看到蕭郴和楚窈在竊竊私語。
“這就是我外孫女婿？長得真是一表人才，風度翩翩。”
“……”
三人都知道宋老不過是轉移話題，只有蕭郴認認真真地開口道：
“多謝外祖父誇讚！”
“……”
你是認真的嗎？
一炷香時間後，宋老被逼無奈地說出了原因。
的確是宋肆的父親宋亮對他出了手，甚至還派人看守着他。
“亮兒他怨我，也恨宋家。說我們宋家害了他的妻子孩子，所以他是不會放過宋家的。”
宋老說着，有些頭疼地薅了一把自己頭上的白髮，神情有些苦澀。
也不知道他是不是這些年做了什麼十惡不赦的事，跟他恩愛的妻子早早就離世了。
大兒子怨恨他是宋家御屍遭了報應，害了他的親生兒子們，二兒子因爲一個女人離開了宋家，二十年沒有回去，到現在見到他了都不肯在他身邊待一陣，唯一的一個小女兒也因爲楚霆那個楚家人跟他鬧了矛盾，這麼多年沒有見面。
原本他以爲這一切都是巧合，女兒即便跟他發生了爭執，現在也會跟楚霆生活的也很好。
可沒想到，他們兩人竟然也出了事。
“是我的錯，他們都恨我也是正常的，宋家太大，我已經管不過來了，可霓裳是我唯一的女兒，她還年輕，一定不能出事。”
宋老痛苦地扶着腦袋，心裡暗自悔恨。
“現在還不知曉我父親跟楚家究竟有沒有達成什麼合作，祖父你還是先冷靜些。”
宋肆安慰着宋老，楚窈卻疑惑道：
“你的意思是，宋家跟楚家達成了合作？”
剛問完，楚窈自己也想起來了，似乎無論是在大明的京城，還是在燕京，楚家人和宋家人似乎都相處的很好，也沒有發生過爭執。
現在想來，宋家一向不喜歡跟其他兩家走動，甚至被兩家所嫌棄，怎麼會跟楚家走在一起呢？
除了這個解釋外，似乎也沒有別的解釋了。
“不出意外的話，的確如此。”
宋肆看了一眼楚窈，突然想到了什麼，開口道：
“現在楚家的家主是一個女子，名喚楚腰。”
這個名字一出，楚窈一下子就想到了前世，她有一個事事嫉恨她的表妹也叫楚腰。
只是這兩人……應該只是名字一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