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皇說完,宋肆苦笑一聲。
“您放心,本尊一定會保護好燕碩的。燕政稍後就會來,本尊就先行離開了。您放心,您一定會好起來的。”
他不是傻瓜,自然能夠看出來燕皇並不十分願意見他,所以只能找了一個藉口,希望能暫時糊弄過去,至於燕皇相不相信,那他就不知道了。
燕皇也不拆穿宋肆的謊言,只是淡淡說了句,"你先下去吧,朕需要休息。"
"是。"
宋肆領命,立刻離開了寢宮。
宋肆走了之後,燕皇躺回到牀上,閉目養神,似乎真的已經陷入沉睡中。
宋肆離開之後,就去找南楓了。
他不敢大意,燕政的實力要比他強很多。
一想到這兒,他心裡就有些無語。
他明明是宋家的子弟,先是蕭郴,後是燕政,每一個都比他強。
就連楚腰一個女人,都比他強很多。
宋肆嘆息一聲,心中充滿了不甘,不服。
他一定會努力修煉的,絕對不會像現在這樣。
另一邊,燕政已經擺脫了南楓,直接進了燕皇的寢宮。
兩人恰好錯過。
宋肆找到南楓的時候,後者已經躲在了兩人第一次躲藏的地方。
兩人趁機離開皇宮。
“你去稟告你家主子,本尊已經見到了燕皇,詔書也到手了,燕京很快就會解封,到時候,他們若是想走便立刻離開。對了,把楚腰也帶上,等這邊事了,本尊去大明找你們。”
宋肆有預感,燕國要發生大亂了。
南楓很快就離開了。
宋肆想到燕皇早已準備好的詔書,懷着複雜的心思去了四皇子府。
他想不到燕皇竟然會把詔書放到他的府上,更有些擔心詔書上寫着四皇子的名字。
只是等他拿到的時候,也終於鬆了口氣。
上面是燕皇親筆所寫,寫的是燕碩的名字,還有燕國的玉璽印,是真的。
看樣子,燕皇像是提前就知道了會有這一天,所以早就準備好了。
這一點,宋肆還是非常佩服燕皇的。
他不由得暗暗慶幸自己及時趕到。
不然,這樣一份詔書被燕政得到的話,恐怕就麻煩了。
燕皇的這一舉動,讓宋肆對燕皇又多了幾分敬重。
就在他沉思的時候,忽然聽到了門外的動靜。
宋肆隱在了屋頂,看着進來的身影略有些熟悉。
那人躺在牀上,抱着牀上的被子,似乎在假寐。
有些奇怪。
想了想,他還是下去了。
“青尋。”
那個身影正是之前四皇子的暗衛青尋。
下來之後,宋肆纔想到了這人曾經對自己表明過心意,而他拒絕了。
夜半時分,寂靜的屋裡突然出現一個人,青尋也被嚇了一跳,反應過來後就立刻從牀上滾了下來,站到了宋肆面前。
“殿……殿下?殿下您回來了?”
青尋眼睛一亮,朝着宋肆懷裡撲了過去,卻被後者躲了開來。
“青尋,你怎麼會在這裡?”
宋肆狐狸眼微微閃爍,他大概能猜到青尋剛剛在做什麼,只是這個想法太過大膽,他不想污衊她。
夜色中,青尋的臉微紅,深吸一口氣像是終於鼓足了勇氣一樣。
“殿下,我喜歡你,喜歡你很久了,屬下想一直陪在殿下身邊,就算沒有名分也願意。”
青尋說着,眼睛都紅了。
眼前這個人,他見他第一面的時候就喜歡上了,只可惜他一向肆意妄爲,就像風一樣捉摸不定,她能做的也只是陪在他身邊,追隨他的腳步。
可後來她才發現,她怎麼追都追不上。
可是現在,他又出現在了她面前。
宋肆皺眉,看着青尋有些不正常的樣子後退了幾步。
“青尋,本尊已經成婚了。你若是不願意待在這四皇子府,也可以自行離去。當初四皇子臨死前,也曾交代過,你們若是想離開,儘可以離去。”
他好心好意勸着,可青尋卻一點兒都聽不進去,一直想要靠近宋肆。
“殿下,屬下只想跟你一起,屬下不求名分,只求你能看看屬下,別丟下屬下……”
青尋已經撲到了宋肆身上,兩隻手緊緊抱着宋肆,汲取着溫暖。
“青尋,放手!”
宋肆一把把人推開,剛準備說什麼,就聽到門外一陣響動。
回頭看去,就看到了楚腰站在門口,臉上滿是冰霜。
宋肆心虛的往青尋的方向看了一眼,青尋的臉上滿是淚痕,身體微微顫抖着,好像受了不少委屈。
再一看兩人靠的這麼近……
"你怎麼來了?"
宋肆聲音都低了很多,莫名有種心虛感。就像是正在幹壞事後被抓包了一樣。
楚腰冷笑一聲。
“打擾了。”
說完轉身即走。
她聽南楓說了今晚的事情之後,心裡擔心宋肆出事,得知他回到了四皇子府之後,並沒有跟南楓一起去找楚窈,而是直接找了過來。
誰想卻看到了他跟這個女人擁抱的畫面。
楚腰心裡的怒火噌的一下竄起來,可她自己都不明白有什麼好生氣的。
宋肆沒出事,她應該放心纔是。
惱恨之餘,楚腰越走越快。
宋肆想攔住楚腰,卻已經來不及了。
"你別誤會。"
宋肆連忙說道,但是楚腰卻沒有理會他。
宋肆看着楚腰離去的背影,有些懊惱。
他剛剛就該早些攔住她的。
宋肆有些後悔了。
他想去追楚腰,可青尋已經哭哭啼啼跑了過來。
“殿下,那就是您的妻子嗎?她長得果真如天仙一般,是屬下越界了,引起了她的誤會,屬下這就把人追回來。”
語罷,也追着楚腰而去。
宋肆皺眉,捏着手裡的詔書,嘆了口氣也追了上去。
另一邊,楚腰本來就沒有走遠,很快就被青尋追到了。
“您就是殿下的妻子吧?剛剛的事情只是我情不自禁,我只想追隨殿下,跟殿下在一起,哪怕是個妾室,希望夫人高擡貴手,允了我做殿下的妾室。”
楚腰看着眼前的女人,握着劍的手緊了又緊,恨不得架在她脖子上。
可她心裡另一個聲音卻告訴她,不能對這個女人動手,她還是宋肆的人。
“那是你們之間的事,與我無關。”
如果宋肆真的要娶……那她走就是了。
說來奇怪,他們當初本來也只不過是被迫成親,可之後似乎誰都忘了和離一事。
青尋還想說什麼,就聽到身後宋肆的腳步聲。
她跟着宋肆也有很長一段時間了,早就習慣了他的腳步聲。
“屬下只是希望能和殿下在一起,就算殿下不願意娶我,我也可以作爲暗衛護着他,求您不要趕走我。”
青尋說着就跪倒在了地上。
宋肆走過來的時候,正好看到了這一幕。
他有些尷尬,連忙示意她起來了。
"青尋,你先起來,楚腰她不會趕你走的。你的主子是四皇子,他如今不在了,你已經恢復了自由身,不必再跟着我。"
青尋心裡一哽,倔強地咬着嘴脣不吭聲,也不起來。
楚腰看着兩人眉目傳情的樣子,心裡很不是滋味。
“捨不得就留下。”
青尋聞言鬆了一口氣,可心裡卻還是很不安。
她總覺得那個女人不簡單,尤其是深不可測的武功。
宋肆還想說什麼,就看到楚腰已經再次轉身離開了。
“殿下,您讓屬下跟着您吧……”
“……”
看着楚腰離去的背影,宋肆追了上去。
青尋留下跟着他的事也就這麼定了下來。
宋肆很快追上了楚腰,只是這次,楚腰說什麼都沒有理會他。
青尋也一直追在他們身後,看着宋肆一直不搭話的模樣,也不敢多問。
只是一顆芳心卻越發的難受了起來。
殿下的心裡,是不是真的一點兒都沒有自己。
前些年,她一直跟着殿下,殿下都對她很好,可今天卻突然對她如此冷淡。
難道真的是因爲那個女人嗎?
青尋越想越不舒服,眼眶也漸漸變得溼潤起來。
看着宋肆的背影,青尋也不知道說什麼好,只覺得自己心裡酸澀無比。
等到了客棧的時候,楚腰悄悄走了進去,宋肆卻把身後的青尋攔了下來。
“你先回四皇子府。”
說完,也走了進去。
他只是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才讓青尋離開,根本沒有想過青尋亂七八糟的心思。
青尋看着宋肆的背影,心中更加難受了,眼眶更是紅了。
她咬了咬牙,轉身離開了客棧。
客棧內,楚窈纔剛睡下沒多久,就聽到了宋肆和楚腰到來的消息。
她趕忙起身,蕭郴已經把兩人帶到了隔壁房間。
屋內,宋肆見楚腰一直不理會他,也收了心思,說起了正事。
他拿出了自己之前從四皇子府拿到的詔書,開口道:
“我在皇宮見到燕皇了,他早就留了一手,把這詔書留在了四皇子府。”
他甚至有一種錯覺,燕皇早就算到了這一天,是故意逼他現身一樣。
宋肆不敢繼續想象下去,他知道燕皇絕對不是那種無聊的人,如果真的是這樣,那燕皇就太恐怖了。
“能當上一國之君,自然不是尋常人。”
楚窈也頗有些感慨。
她知道這件事對宋肆的打擊很大。
宋肆苦笑了一下:
“無論如何,他也只是一個將死之人,本尊不會跟他計較。”
之後,宋肆提出了把楚腰託付給蕭郴兩人,就準備直接去找燕碩。
可楚腰卻拒絕了。
“你說燕政很強?我要會會那個燕政。”
他們險些都忘了,楚腰還是個戰鬥狂人。
“其實他也沒那麼厲害……”
宋肆違心地說着。
可楚腰卻絲毫不信。
“沒那麼厲害你會被打成這樣?”
不是楚腰誇大事實,而是宋肆的樣子的確說不上好看,衣服上面被劃破,之後還被青尋抱了一通,掙扎間折騰了一番,看上去更加凌亂。
宋肆本就違心,被楚腰這麼一說,狐狸眼裡難得露出一絲尷尬。
“這次不過是本尊輕敵而已……”
“那個燕政的確厲害,同時也詭計多端。你如果想留下來,就不能單純去找他,最好聽宋肆的安排。”
楚窈倒是沒有直接拒絕楚腰,而是建議楚腰先留在宋肆的身邊,然後等到時候再做決定。
"不行!"
宋肆拒絕道。
"我也不需要你來安排。"
楚腰的回答,讓宋肆的心裡有些失落,但他卻不好表達什麼。
楚窈在一旁看着楚腰和宋肆,看他們兩人之間的氣氛,似乎有些不對勁,便想插嘴說點話緩解一下氣氛,於是開口道:
"你們兩個是不是有什麼誤會啊!我覺得我們現在應該團結起來,先對抗外敵。至少要先把外敵給消滅掉再說吧?"
楚腰沒吭聲,宋肆也說不出話來。
事情就這麼定了下來。
宋肆連夜去找了燕碩,之後還去了薛家商議,一夜無眠。
等到第二天,燕政也不知出於什麼目的,竟然解開了封城。
只是經此一事,燕政在百姓眼中已經差了很多。
不過燕政依舊是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樣,對這件事情似乎並不怎麼放在心上,依舊是一副狠戾的樣子。
解封沒多久,楚窈和蕭郴就已經離開了燕京。
也正是在他們離開之後,燕京城內就又有了流言。
燕皇要死了。
一時間,燕京城內的百姓們紛紛猜測着燕皇究竟是如何駕崩的,是否跟之前的那個刺客有關?
但他們更關心的是,燕京是否會被再次封城。
有人說是有刺客殺害了燕皇,也有人說是燕皇病重駕崩,還有人說是燕皇突然暴斃的。
總之這個消息一經傳出,燕京城內頓時掀起軒然大波,再次沸騰了起來。
而在此期間,宋肆也一直沒有離開燕京,一直呆在燕京城內,他也在暗中調查着關於燕政的證據,可惜他什麼都沒有查出來,就連之前給燕皇診斷的那些御醫也全部遭了燕政的毒手。
這讓宋肆很惱火。
若是燕皇駕崩,燕國羣龍無首,燕國勢必會大亂,這對燕國來說可不是一件好事。
但此刻對燕碩來說卻是好事。
薛家人當機立斷拿出了宋肆之前拿到的詔書,告知天下,直接把燕碩送上了儲君的位置。
這一手打得燕政猝不及防,王家也迅速行動了起來,靠攏了燕碩這邊,只可惜他終究是晚了一步,已經徹底被薛家打壓了下去。
燕政毫無防備,原以爲下一步公開燕皇駕崩,就能獲得主動權,沒想到燕皇竟然會留了一手,還是一個尚未滿十歲的孩子。
但是有薛家和王家在,他想要登上那個位置也不容易。
然而這些,都已經跟蕭郴和楚窈無關了。
他們已經在回大明的路上了。
因着上次坐船船翻的陰影,以及蕭郴暈船的事,兩人沒有選擇坐船,而是繞了一圈,準備乘坐馬車走陸路。
這輛馬車是他們兩人提前的時候買的,是那種比較普通的馬車,外觀看起來不怎麼樣,但是速度還算不錯,兩人坐在馬車中,也不顯得擁擠,而且也比較舒服,畢竟是從燕京趕到大明,還要繞路,路途實在遙遠,兩人自然不敢怠慢。
一連走了兩天,他們終於繞到了一個人煙稀少的地方。
馬車緩緩駛動,蕭郴躺在軟榻上閉目養神,身旁躺着蕭硯,楚窈在一旁捧着話本讀得津津有味,南榮和胡玉則哄着蕭蕪睡覺。
忽然車外喧鬧聲傳來,一陣喜慶的敲鑼打鼓聲響徹整條道。
蕭蕪就像是被驚到了一樣,縮在南榮懷裡嚎啕大哭,就連熟睡的蕭硯都皺緊了眉頭。
"怎麼回事?"
楚窈眉頭微皺,從南榮手中抱過蕭蕪,看着她哭得通紅的臉心疼不已。
“寶寶乖,不哭哈,娘陪着你呢。乖寶寶……”
等蕭蕪重新閉上了眼,楚窈才掀開簾子向外望去。
只見街道上擠滿了人羣,他們手中舉着各式各樣的鑼鼓嗩吶,還有幾個大漢扛着八擡大轎。
看上去就是正常的迎親隊伍。
只是楚窈眼神比較好,擦肩而過的時候,卻看到了花轎內並不是新娘,而是一個紙紮女人。
她心中頓時咯噔一下,不由得擔憂起來。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從未聽說過迎親隊伍竟然還有迎接紙人的。
難道蕭蕪就是因爲這些哭得?
她轉頭望向車內,卻看見蕭郴也已經睜開了眼,抱起了睡不安穩的蕭硯,同樣一臉疑惑。
"怎麼了?"
楚窈把剛剛看到的事情跟蕭郴說了一遍。
蕭郴眉頭緊蹙,沉吟片刻,忽然說道:
“這個地方有些偏僻,應該是這裡的習俗。時辰尚早,馬車很快就能離開這裡。”
"嗯!"
楚窈點了點頭,輕輕拍着南榮。
雖然她心中充滿擔憂,但是此刻卻不敢表現出來。
這還是蕭蕪頭一次哭得這麼撕心裂肺,她這個當孃的心疼不已。
而且那迎親的隊伍,雖然落在他們後頭,但是跟他們也算是同路,楚窈總覺得後背有些發涼。
如果這真是這個地方的習俗,那真是太奇怪了。
馬車又行駛了一陣,可越向前越是偏僻,等到天色暗了下來,衆人也只看到了一間開在路邊的小小客棧。
說是客棧,實際上就是一個暫時供人歇腳的小房子,一共也只有三間房,還是簡單的土坯房。